第三百九十九章 债主
“玉灵石？”
顾繁衣狐疑地盯着萧霁手中的铁盒子，里面赫然装着几颗赤色石头，的确跟在海离见到的玉灵石有七八分相似，除了颜色不尽相同之外，纹理相似，细腻通透，乍一看跟上佳的玉石相差无几，可细看却能透过外层细腻的玉皮看见里面仿佛经年不衰的华彩。
路安送的这几颗颜色较浅，说是一片赤色，仔细瞧着却又带着瑰丽的粉，跟传说中通体暗红的玉灵石有些出入，可眼前这几颗石头，确是路安送的翠玉首饰。
“玉灵石认主，认的主是第一个与它直接触碰之人，只可惜它认的主却犹如债主，专逮着主人索取，这几颗小东西一直在你身边，摄取你的灵识，路安特意送你，居心叵测。”
顾繁衣仔细回想，她与路安并无仇怨，何故送玉灵石害她？
“路安还活着吗？”顾繁衣不确定萧霁会不会真的杀了路安。
“死了。”
“死了？万一他还有同伙呢？说不定他就是来给商玄报仇的！”顾繁衣闻言颇为气恼，这还没弄明白路安行事的动机，将他杀了也无用。
“哄你的，还能喘气。”
萧霁将铁盒子合上，面色铁青。路安闯入城南别苑行刺，让他逃了，这次可就没这么容易了。路安明面上来路清白，与绿鬓又素不相识，更无恩怨，如此说来，他杀绿鬓能有什么好处？
若说是为了顾繁衣，萧霁是男人，他分得清男人的感情，一品香茗的秦熠落魄之时虽然放下尊严受了顾繁衣的恩惠，却是对她颇为虔诚的，而这个路安不一样，他言语调笑少有真诚，看顾繁衣的眼神徒有几分欢喜，却毫不顾忌他的话会给顾繁衣带去多大的麻烦、顾繁衣摆明了是他拉的幌子。
路安也不是傻人，却还是坚持要将顾繁衣拉扯进来，他又早早将玉灵石送给顾繁衣，害她困意连连，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长此以往终有一日会出大事，路安隐藏的秘密是什么？他到底是谁？会不会跟商玄有关？萧霁不会随意将他杀了就算是做了了断。
萧霁派了人对他进行严密监视，路安却跟借住王府似的，神态一派轻松，看见有人靠近，即便是看不到脸，他也要打声招呼，而若是等门开了，他定然是兴高采烈，希望对方能在那间潮湿屋子里多呆一会儿。
“世子如今知道的比我多啊。”顾繁衣叹道，毕竟这玉灵石连江湖传言都少之又少，她也只是在聚星阁里听到个模模糊糊的故事罢了，市井上却少有玉灵石的踪影，不免对于萧霁的这番言辞颇感惊讶。\0
“追了商玄那么久，再不清楚这些看似寻常却生祸害的东西，本世子早就被商玄拿去练石头了。”萧霁一脸严肃地打趣，却有种诡异的和谐，顾繁衣知道他是不愿让自己多想。
玉灵石形态各异，却都要靠摄取灵力作为养料，初时不过如同地上杂乱的黑灰石头，传言长在深渊之下，不过却少有人证实。玉灵石从长出来的那一刻，便会不断吸食天地灵气，逐渐退去黑灰之色，露出点掺着黑的白，逐渐转为白玉的模样，再后来，变成了路安送她的翠色，如今摄取了生人的灵识，才开始变得越发红了起来。
跟所有天地生灵一样，在没得挑的时候都是吃苦耐劳的样子，山间林地、溪涧沟渠之间的灵气不会被嫌弃，可在吸收了越来越多的灵气之后，玉灵石就开始挑精捡肥，逐渐变得更加贪婪，要这万物灵长的人来做它的美餐，幸好玉灵石长在深渊之下，在无人深渊中做一颗能感悟天地的灵石已然不易，只是这天底下，永远没有风平浪静的时候，如商玄这般心怀鬼胎的人总是会想方设法地掀起波澜，以致玉灵石遁入红尘，兴风作浪。
如此说来，萧霁的阿姐萧风采被商玄用玉灵石摄取灵识之后，被玉灵石取而代之，商玄炼石功成，却叫旁人白白失了性命。
“这就是我春困不断的原因？”
顾繁衣有些不可思议，这玉灵石只是被她戴了一回，事后便搁置在了抽屉里，还没压几天箱底，就按捺不住、迫切地摄取了顾繁衣的部分灵识。怪不得近日总是犯困，原本以为只是因为春日和暧的缘故，却不料昨日一倒，一不留心便过去了十多个时辰。
“听白先生的话，至少得养半个月。”萧霁离她两丈远，不容商量地说道。
“你确定它们不想换一个债主？”顾繁衣看着他将铁盒子塞回了袖中，不禁觉得心惊肉跳起来。
“试过了，不行。只要你还活着，它们就不会着急易主，你若死了，下一个债主或许就会被它们找到。可惜昨天路安被我差点杀了，如今还未清醒。”
……
催命呐！
看来萧霁也是昨天之后才找到了玉灵石。
“那怎么办？请跟商大国师多次交手并将他逼上绝境的世子爷指条明路吧！”
顾繁衣也就仗着自己身上不痛不痒不难受，语气颇为轻松地问道。
既然玉灵石天生有灵，虽然这灵坏得很，可若是怕它为祸世间，将其碾碎岂不更好？萧霁却将那玉灵石好生收了回去。
“你这是夸我吗？”萧霁的嘴角抽了抽，板了一晚上的脸终于有了一点松动。
“碎了之后……”
“碎了之后会怎么样？”顾繁衣着急问道。
“彼此牵引，重新聚合。”
“成精了！月蓝肯定喜欢！”
顾繁衣闻言脱口而出，这石头怪里怪气，正好让成天嚷嚷着要去捉妖的月蓝见识见识，助她“修成正果”。
“重新聚合之后不会改换债主。”
“我看它们得改改名字，不能叫灵石，应该叫顽石才对！变通懂不懂？”
萧霁不置可否，“商玄不知去哪里学的邪术，让玉灵石吸收灵气的速度变快，更能通过摄取人的灵识将其炼化出人形，成为供他驱使的傀儡。”
他言及此处，许是想起阿姐的结局，脸上多了一分狠戾。
顾繁衣想过去安慰他，萧霁却见她挪一寸，他就后退一丈，顾繁衣作罢，“既然碎了也无用……要不……把它们饿死？”
将玉灵石放置到距离顾繁衣千里之遥的地方，如果它们必须认她这个债主，总不能在千里之外将自己饿死？还非要逮着顾繁衣吸不成？
“饿不死，它们自会寻觅天地自然灵气，长途跋涉来找你，等你灵识散尽，再觅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