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醉后言
宴会进行地很顺利，夕染已经代入了角色，应对自如的样子。吃着东西有时候给朝暮夹一个，看着节目有时候突然相视一笑，仿佛真的就是神仙眷侣一般。
虽然看起来自然，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夹菜的手都是颤抖的。再看朝暮，吃东西还是喝酒，看表演都是无比自然，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夕染对他是无比佩服。
一切都很平常，暗影和陌啸也没有争吵。他们俩根本没有说一句话，暗影更是对视都懒得抬头。整个宴会虽然灯火灿烂，但仔细体会，气氛是无比冷淡。
夕染把目光移到高坐在前方的陌啸，他颇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舞姬的舞蹈，桃花眼里波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俩人的关系了，心里对这次的计划也没底。
她拽了拽身旁的朝暮，后者斜靠着，目光只放在面前跳舞的舞姬上。那目光深远，像是在看又像是不在看，感觉到衣袖被拽住，朝暮扭头看向她，似乎在等她说话。
夕染连忙放开手，咳了一声，才低声地说。
“眼前这形势怎么成这样了，你说的计划还有用吗？”
夕染不无担心，朝暮听了却只是浅笑，靠近了她在耳边说。
“你总那么心急。这件事，我们只需静待时机便好。”
夕染感觉耳朵一股热气，脸上也变得滚烫。为了不被看出来，她连忙低了低头，胡乱地答应了两句。朝暮看夕染这般局促的样子，嘴边的笑意一直未消，继续把目光移到面前的舞蹈。
夕染看朝暮都没有介意，那她更无须介意了，也大大方方地看起舞蹈来。一看不要紧，眼前的一幕让她心咯噔了一下。不知是哪一个舞姬那么大胆，跳舞跳着直接朝主位那边去。几乎就是在陌啸身前跳舞。
陌啸看着眼前水蛇蛮腰的舞姬，脸上只是浅笑，并无变化。舞姬看鬼帝竟是如此镇定，更是卖力地舞动起来，眼神似有似无地飘向陌啸，带着丝丝的媚意。
身旁的舞姬卖力地跳着，陌啸只是云淡风轻地抬手饮酒。
夕染有些担心，悄然瞟了坐在一旁的暗影一眼。暗影静静看着主位上的一切，面无表情，和她一身紫衣相衬，显得人更加冷清。
就在这时，陌啸突然一伸手，把舞姬揽入怀里，脸上的笑容也变的邪魅。他伸手拍了拍舞姬的脸，语气让人琢磨不透。
“你也知道孤今晚孤家寡人，颇为寂寞？也对……如此良辰美景，是该享受的时候。”
这话十分的暧昧，但夕染却打了个寒战。她总觉得这话是针对暗影的，果然，暗影握着酒杯的手骨节泛白，几乎要把它捏碎。
夕染碰了碰朝暮，示意他控制一下眼前的局势。朝暮却一点不心急，依旧细细品酒，眼神似乎在告诉她宽心。她如何宽心啊……眼前这局势怕是要失控。
还没等夕染想完，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只见暗影站了起来，手边的酒壶酒杯都摔了个粉碎，一片狼藉。而她站在其中却满不在乎，目光直直地看着陌啸，声音淡漠。
“这舞蹈一点意思没有，我先走了。”
暗影淡淡地说着，毅然地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留恋。可是夕染却看到了，她刚才转身的那一刻，眼里有分明的失望和悲伤。
夕染想这是个劝她的好时机，越是失望的时候，越是容易攻克。只是，不知道这个想法能不能得到朝暮的肯定。夕染悄悄看了朝暮一眼，发现他也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笑。朝暮对她点了点头。
仿佛得到了允许，夕染轻轻地站了起来，对鬼帝陌啸微微点头，说道。
“陛下，我想出去透透气。而且，暗影神君的披风还在这里，我去给她拿过去吧。”
自从暗影走出去，陌啸就把舞姬赶了下去。他脸上没有笑容，目光空洞地望着门口，听到夕染说到暗影的名字，欣然点头答应。
夕染朝门外走去，迈出去之前，她回头望了一眼。朝暮在看她，眼里的情感复杂，但是她知道，朝暮是鼓励她的。夕染不再犹豫，拿着披风大步走了出去。
夕染在附近找了好几圈，终于在鬼殿庭院找到了暗影。她正独坐在石阶上，手里拿着银质的酒壶，目光深长。鬼界的月光更加皎洁，洒在她身上，是一种凄凉的光芒。
夕染愣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把披风递给了她。暗影以为夕染就是来递披风的，看了她一眼就不再说话。结果发现夕染并不走，才又抬起头看她。
看暗影一脸疑惑地看她，夕染笑着坐到了石阶上。她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月光十分皎洁，她心绪也平和不少。
“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其实我觉得晚宴的舞蹈还是很好的。”
夕染语气平和地说着。此情此景，她心里觉得暗影不会和她发火，所以才敢这么说话。
暗影的确没有生气，她缓缓垂眸，最终居然笑了。
“没想到，和我这么心平气和说话的人，居然会是个不相干的人。”暗影说着，摇了摇头。“我真的已经厌烦了这一切。”
暗影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只是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夕染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开口轻柔。
“我觉得暗影神君是个有故事的人。你想说说吗？你只当随便说说，我也只当随便听听。”
夕染说得真诚，暗影听了却仰天大笑。
她笑了一会儿，握住酒杯又斟满了酒，拿到了夕染面前，对她说道。
“你啊，岁数那么小，说话倒是很中听。我倒是很喜欢你。”暗影说着，抬了抬酒杯，“你若一饮而尽，我们便是朋友，说说也无妨。”
夕染看着眼前几乎满溢出来的酒杯，心里闪过一霎犹豫。但只是一霎，之后她便接过酒杯，抬手一饮而尽。这酒很烈，夕染感觉喉咙还没有适应，但是她并不后悔。她不想再拖朝暮后腿了，哪怕是一点能劝暗影的机会，她都会争取。
暗影看夕染这么痛快，不由得拍了拍手，笑着对她说。
“真是爽快！真的……很像当初的我呢。”
暗影突然语气哀伤，月光之下，她对夕染说出那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