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锐王殿下

春回大地,阳光明媚

琉球国皇宫

红墙高瓦,亭台殿阁,层层叠落,煞是规矩。宫苑静无喧哗,只有那昭华殿内传出琅琅的早朝议事声,声音在空阔雄伟的宫殿中反复回响,透出股威严的龙吟之力,震慑四方。

皇宫西北角,寂静幽僻,假山林立,鸟语花香,亭台殿阁星罗棋布,卵石铺成的小路纵横交错,偶有雀鸟飞过天空,搅乱那一汪碧玉。

殿外青石板铺地,高大粗壮的朱红柱子耸立阶上,高檐斗角,雕梁画栋,仙乐飘渺;殿内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基,美轮美奂,富丽堂皇!

这是蓬莱殿,皇储锐王爷的寝宫!

日上三竿,早朝将毕,本该是一宫之内最忙碌的时候,可这蓬莱殿内的宫娥太监却全都聚集在锐王的寝苑外,手上还端着洗漱用具、各色点心、绫罗绸缎、腰带皮靴、金玉挂饰等物,井然有序地排列站着。低头敛息,静无一声,等待着他们那习惯赖床不起的主子起身。

紧闭的殿门之内,金碧辉煌,富丽堂皇,圆桌上蔓草纹镂空龙泉瓷香薰炉内青烟袅绕,一室的青草香给人带来春的气息。

一对嵌黄杨木雕的八仙人物挂屏后,放着张雕荷花纹的紫檀木床,垂散着紫檀色幔帐上用银线绣着一朵朵盛开着的象征皇储的白莲花,栩栩如生,清雅脱俗。

幔帐内的大床上正有一男二女,两个女子更是暧昧地躺在只着了件白色里衣的男子左右两侧,各用手肘支着脑袋凝视着中间睡的正香甜的男子。那目光专注非常,却都清明透彻,不带一丝一毫的旖旎色彩,似乎只是单纯地想看看,她们的主子到底能在她们如此“炙热”的注目下继续睡到什么时候。

“渊凉,”实在是受不了房中这沉闷的气氛,溪凉忍不住开口问睡在外侧的渊凉,“你说他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呀?他再不醒,我都快睡着了!”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渊凉无奈地看了看她们睡功极佳、到目前还没有丝毫苏醒迹象的主子,只好道:“如果我们不弄醒他,估计他可以就这样睡到明天。”

“明天?”溪凉挑眉,瞥了眼她们的锐王殿下,没好气道,“我看,后天也醒不了吧!”想了想,“渊凉,我们还是别等了,赶紧把他叫醒吧。”

渊凉无奈,“如果你有本事把他叫醒,那你就叫吧!”

溪凉叹息,“他怎么这么能睡,还怎么叫都叫不醒?以前都没有这个毛病的。”转念想了下,不禁计上心来,“渊凉,我们何必把他弄醒呢?直接把他梳洗好弄走不就完啦?”

渊凉考虑了一下,不禁莞尔一笑,“好主意!”

两人说干就干,立即打开房门,召唤外面等了老半天的宫女太监们将东西都拿进来,然后二人便上下其手,把楚锐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套上衣服,直接推到梳妆镜前,开始给他梳头整理。

不消两刻,一切都收拾妥当,只见镜中的楚锐面如冠玉,俊朗不凡,英气的眉宇,秀气的嘴角,黑亮的头发用紫金冠束得整齐,一袭白莲紫檀衣更是给他略显青涩的五官添了几分成熟迷人的味道。

看到自己的成果,溪凉很得意。虽然她们的主子本就天生丽质,是天下少有的美男子,可如果没有她们姐妹的服侍,以他那慵懒到极点的性子,必定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可渊凉见楚锐到现在还没醒,却是眉头紧皱,凝眉想到什么,突然露出略显狡黠的笑来。只见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来,打开瓶塞便把瓷瓶往楚锐的鼻子下送。

溪凉见了不解,还不等她问什么,竟见楚锐突然打起喷嚏来了。

“阿嚏、阿嚏……”

楚锐连连打喷嚏,终于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睁开了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见此,渊凉连忙将瓷瓶塞住,果然,楚锐的喷嚏也立马止住了。

“渊、凉!”楚锐沉着脸瞪着一脸得逞的渊凉,“你干什么?”

“没什么呀!”渊凉淡淡地说,“只是你一直不醒,渊凉只是为了叫醒你才用了‘奇香散’罢了。”

奇香散,百种花蕊提炼而成的,香而不浓,妖而不媚,很多官宦小姐都千金购之,当做熏香之用,很是受欢迎。当然,对于嗅觉是常人几倍的楚锐来说,这淡淡的奇香散就是浓到刺鼻的气味了,故而渊凉一打开这奇香散给他闻,他就受到刺激般地连连打喷嚏,清醒了过来。

楚锐虽气也没办法,谁让他嗜睡不醒,又有这么个宫女在身边呢?

“你们叫醒我干什么?”楚锐打着呵欠,极其不满道,瞥见镜中的自己,眉心微微一皱,“钰找我?”

白莲紫檀衣,紫金王冠,这是身为储君的正装,楚锐向来随性洒脱,在自己宫里从不这么打扮,只有去见皇上和朝臣或是出席宴会、出宫祭天等重大场面的时候才用得着这样。而近来并没有什么重大的事宜,楚锐也并没有召见大臣,八成就是他那女扮男装做了近十年皇帝的好姐姐楚钰要见他。

“没错!”溪凉回道,“若不是皇上要你去一趟,我们才懒得叫你呢。”每一回把他从睡梦中吵醒,倒霉的都是她和渊凉,她们还不想招惹他呢。

“殿下还是快些去吧,时候可不早了。”渊凉催促着,见楚锐没有起身的打算,就和溪凉一起把他拉了起来,直接往外面走去。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呀?”楚锐不满,可也任由这两个丫头把他推出门外。唉,反正他也醒了,就去一趟好了,大不了再听听钰的唠叨。

御书房

“锐王觐见!”

宫外的太监话音还没落下,就见一个紫衣男子打着哈欠,极为闲散地走进了大殿。

“找我什么事?”楚锐睁着稀松的睡眼,懒洋洋地直接问道。

案后端坐着的人还没有说话,就听正在觐见的太尉李峰冲楚锐恭敬地行礼道:“臣李峰参见殿下!”

楚锐瞥了眼李峰,随意地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起来吧,如果没事的话,就出去吧。”

李峰毫不犹豫地道:“臣告退!”说完,冲那案后正冷着张脸的楚钰拱手一拜,也不怕她挽留,便走出了殿内。

等李峰走了,殿中只剩下楚锐和楚钰二人,楚锐便一挥袖,将大门关上,不允许任何人入内,以防他们的谈话落入他人之耳。

“说吧,找我什么事?”楚锐说着便上前与楚钰一起坐在龙椅之,毫无身为臣下的样子。

楚钰看了看楚锐,见他睡眼朦胧,一脸倦意,冰冷着的脸渐渐缓和下来。“这么晚才来,你又是懒床不起了吧。”

楚锐毫无尴尬之意,反而埋怨道:“知道我在睡觉,你还这么早就让我来?害的我又让那两个死丫头折腾。”

楚钰不禁露出了这十年来只有在楚锐面前才会有的微笑,“急忙赶来,一定什么都没吃吧,喏,”将案上的一碟玫瑰花糕递到楚锐面前,“快吃吧!”

楚锐看了眼这他从小就爱吃的点心,不由一笑,连忙抓了几块就往嘴里送。“钰,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虽然楚钰从没有说过,可他知道,这十年来,他吃的玫瑰花糕都是楚钰亲手为他做的。十年前,他耍赖地和表姐冰希儿一起将楚钰推上了皇位,代替他做这琉球国的皇帝。从此楚钰日理万机,终日埋头于国家大事与阴谋诡计之中,可楚钰却一点怨言也没有,甚至在如此忙碌的时候还每天都坚持给他做一碟玫瑰花糕,让他重温当年的温暖与美好。

看着楚锐狼吞虎咽的样子,楚钰微笑,眼中尽是慈爱。她知道,吃了这么多年的玫瑰花糕,楚锐早已经对这种点心生腻了,不再像儿时一样喜欢吃,可楚锐还是要求每天都吃玫瑰花糕,而她也每天都为他做。这都是因为,小小的玫瑰花糕里充满了他们的回忆,狼吞虎咽地吃,只是为了使当年的情形重现。

见楚锐吃得差不多了,楚钰便将一份奏折递给楚锐,“看看吧!”

楚锐看了眼奏折,明白这里面就是楚钰找他来的理由,便一边吃一边打开看。果然,里面和他想的一样。

“狩猎?”楚锐眉头一挑,继而双目一转,不由微笑,“无聊了这么久,终于有好玩的了。”

见楚锐笑得像狐狸一样,楚钰不禁摇头,她有预感,这回杨昆会被楚锐玩得很惨。不禁道:“十年来,杨昆一直安分守己,帮我处理好了很多麻烦,不仅是在朝中,连在民间的声望也不低。这次他上奏,提醒我们该举行一年一度的春围狩猎,你不要玩得太过,把他弄得下不来台,毕竟人家现在是一代‘贤相’。要是太过了,你这个储君在百官的心里,除了不学无术、贪玩好色外,就又多了一条‘残害忠良’的罪名了。”

说到不学无术、贪玩好色,楚锐的脸就沉了下来。不学无术,这是他刻意为之,也不怪那些人有眼无珠;贪玩是事实,他也不说什么了;可好色,这就太冤枉他了吧,他什么时候好色了?他不过是和渊凉和溪凉那两个丫头过于亲密了一点罢了,就这么说他,实在是过分。

楚锐可以容忍别人骂他一无是处,甚至是愚蠢无能,却不能容忍别人说他好色,因为他这个人与色这个字就根本搭不上边,甚至是厌恶、鄙夷。用渊凉的话说,他是个生来就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的人;用溪凉的话说,他对什么都早熟,唯独在女色方面,一直都不开窍,明明已经快十六岁了,在男女之事方面却活像还是个六岁的孩子。

“放心,”楚锐不屑一笑,“我还不会把他怎么样,我要把他留着,好好地玩,也省得日后我的日子过得太过无聊。”

杨昆,琉球三朝元老,三朝的丞相,可在楚锐面前,也不过是他养了十年,终于可以用来玩弄的宠物。其实,何尝只是杨昆,这整个琉球、整个天下,在他楚锐眼中,也都不过是他为了消磨时间而用来逗弄的玩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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