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傻子发威
和姚远找过了张代表,姜姨是打算去班上看看的,可又怕被她锁在家里的姜抗抗跑了,不放心,还是和姚远一起回来了。
早上姚远和姜姨去粮站买粮食的时候,姜抗抗还在家里睡觉。知女莫若母,姜姨知道姜抗抗爱睡懒觉。她昨晚说了,不许姜抗抗出门,姜抗抗就会一觉睡到中午。
姜美美早上起来,吃了饭上学,姜抗抗还在炕里面打呼噜,跟个小猫一样。
她锁了门,叫上姚远去买粮食。粮食买回来,姜抗抗还没起来。
中午吃了饭,这死丫头睡足了觉,家里没了人,就不见得能关住她了。
果然,姜姨和姚远出现在房头上的时候,正好看见姜抗抗从院墙上把头露出来。
姜抗抗站在院墙跟前的那个煤棚子上,正踩着棚子上面的木柴,想着翻院墙出去,远远看见她妈,立马就把头缩回去,从煤棚子上跳到院子里了。
姜姨开了院门,姜抗抗已经跑到里屋去了。
姜姨去炕上抄了笤帚疙瘩,就去打姜抗抗,吓得姜抗抗嘶声尖叫。
姚远就过去站在母女俩中间,拦着姜姨,嘴里说:“别,别打。抗抗大了,打,不好。”
姚大厦个大,挡在中间,姜姨就打不着姜抗抗。
姜姨余怒未息,举着笤帚疙瘩,厉声问姜抗抗:“死丫头,你打算把我的煤棚子踩塌了呀?说,还敢不敢了?”
姜抗抗缩在炕和长方桌子夹成的角落里,拿手抱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喊着说:“不敢啦——”
姜姨这才放了笤帚疙瘩,对姚远说:“你就在这里,不要回去,替我看着她。”又对姜抗抗说,“你下午要是敢出院门,我回来就打断你的腿!”
姜抗抗小声分辩说:“妈,你不让我去兵团,我也得和刘夏她们几个说一声吧?”
姜姨就高了声说:“说什么说?都是刘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把你教唆坏了,以后不许和她一起玩儿!”
姜姨说完了就转身去上班,照样还是要锁院子门。
姜抗抗就跟在她妈身后边,嘟囔着说:“妈,你把我和大傻锁一个屋里算怎么回事呀?孤男寡女,都老大不小的了,别人知道了,怎么办啊?”
姜姨说:“什么怎么办?他一个傻子,别人能说什么闲话?”
姜抗抗分辩说:“他就是傻子,也是男的呀!”
姜姨想想,还的确不太妥当。反正厂里也没什么正事,就干脆不去上班,在家看着闺女算了。
听说到九月底,上山下乡的名单就出来了,还有半个月。就干脆在家里看闺女这十来天。总算是把志愿表给骗出来,横竖不能让这死丫头再跑出去,填一份志愿表交上!
见她妈又往回走,姜抗抗就说:“妈,你咋那么不信我呀?你去上班吧,我保证不出门还不行吗?”
姜姨就“哼”一声说:“你那个保证,跟放屁差不多。”
姜抗抗就着急说:“你放心吧妈,我向他老人家保证,绝对听你的话,不迈出院门一步!”
姜姨看看姜抗抗,还是一脸不相信。
这时候姚远说话了:“姜姨,你去上班,我在,她,出不去。”
姜姨就疑惑地看看姚远。
姚远说:“我,个大,门口站着,她,出不去。”
姜姨就笑了说:“谁说我们大傻傻呀?这个办法好。你就在院门口站着,她那点力气,推不动你,比锁管用!她要是敢翻墙头,你就把她拉下来!”
姜姨上班去了,姚远就搬个马扎,在院门口那里坐着。
看到姜姨家里的月份牌,姚远这才知道,他穿回来的那天,不是八月三十一号,而是九月十六号。
姚大厦他妈是三十一号那天跳河的,他家的月份牌也就撕到三十一号。
这时候的姚大厦,还不知道关心几月几号,恐怕也没有这个概念。所以,他们家的月份牌,也就到三十一号,再没有人动过了。
姜抗抗哄着她妈去上班,自然还是惦记着要跑出去。
她觉得,姚大厦傻乎乎的好糊弄。
只要她妈走了,她哄哄这个大傻子,自己就可以跑出去。她在她妈下班之前回来,不让姚大厦和她妈说她出去了,她妈就不会发现。
她可不知道,现在这个姚大厦可不是过去那个姚大傻。
她好言好语的哄,恶言恶语地骂,无论如何威逼利诱,没有一样起作用。
姚远只要往院门口一站,就跟一尊铁塔一样,推不动,打不开。
姜抗抗急出一身汗来,最终还是放弃企图,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了。
就在姜抗抗闹够了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姚远打开门一看,是那个张建军。瘦瘦干干,尖嘴猴腮,看着就让人讨厌。
张建军看见姚远就是一愣,问:“大傻,你在这里干什么?”
姚远没理他的问话,而是问他:“你,来,干啥?”
张建军就撇撇嘴说:“话都不会说,我干什么你问的着吗?滚开!”
就在姚远愣神的功夫,张建军已经撞开他的身体,进院子了。”
张建军他爹是厂里的二把手,姚远还真不敢得罪他。见他进屋,也只好跟着进来。
张建军见他跟进来,就回头骂他:“你特么跟着我干什么?滚出去!”
姜抗抗在里屋看听见了,就说张建军:“你凭什么说他呀,你怎么不滚出去?”
张建军看见姜抗抗,顿时眉花眼笑,进里屋了。
姚远并不知道张建军和姜抗抗之间的关系如何,不好去干预,自己就坐在外屋里听着,看他来干什么?
姜抗抗坐在炕沿上,张建军就站在她跟前,嘻皮笑脸地问:“抗抗,我那天和你妈说的那个事儿,你妈跟你说了没有啊?”
姜抗抗翻着白眼珠看他,也不说话,一脸嫌弃。
张建军倒是有自知之明,就到窗户根上的椅子上坐着了。
姜抗抗这才问:“你跟我妈说什么了?”
张建军说:“就是咱俩的事儿呗。”
姜抗抗就不高兴了问:“咱俩啥事儿?”
张建军说:“你只要答应,将来肯嫁给我,你就不用去上山下乡,可以直接进矿机当工人。”
姜抗抗轻蔑地看他一眼说:“我才不媳当工人,我要响应国家号召,到祖国最需要知识青年的地方去!”
张建军就笑她说:“抗抗,你别傻了。农村你是没呆过,又臭又脏。冬天冻死,夏天能让蚊子给吃了!这还不是最难熬的。最难熬的,是粮食不够吃,一天顶多能吃个半饱,一年你都见不到一片肉!别说肉,连点油水儿荤腥儿都没有,去了你这辈子就毁了!”
姜抗抗说:“我毁了我愿意,跟你有啥关系?”
张建军就继续嬉皮笑脸说:“你看你这么漂亮,大美人一个,毁了多可惜呀?你给我当对象,不就不用遭这个罪了吗?我现在是保卫干部,一个月能发三十二块五的工资呢!将来我一定能当科长,工资就更高了。我跟你说实话,厂里好多女的想跟我,托人来跟我妈说,我都没答应。抗抗,哥老早就喜欢你,一直关心你,哥将来一定会对你好的。”
突然,姜抗抗高声喊起来:“你干什么?离我远点,别碰我!”
姚远一回头,见张建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坐着的椅子上起来了,正去搂坐在炕沿上的姜抗抗,试图把她往床上压。
姚远心里的火“腾”一下就起来了,起身去里屋拉张建军。
张建军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姚远骂:“你个大傻子,关你什么事?滚外边去,听见没?敢管我的事,当心我揍死你!”
他平日里欺负姚大厦惯了,经常无缘无故就打他。姚大厦虽然个大,却老实木讷,平日里并不敢还手,只是一味受他欺负。
姚远可不是姚大厦。
他一把就把张建军的军装领子给薅住了,然后就像提溜小鸡一样,把他从炕沿上提了起来。
张建军顿觉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就给吊了起来,几乎脚不沾地就出了屋门,接着就被姚远一把掼在地上,摔的屁股生疼。
大概是平时欺负姚大厦惯了,从来没被他打过。这小子还是那么嚣张,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气冲冲地向着姚远过去,挥拳就打。
拳头没到姚远那里,姚远的脚就到了他肚子上,“咚”的一声响。
这下不仅是屁股疼了,后脊梁顶在煤棚的墙上,差点给撞断了。肚子上挨一脚,也是生疼啊!
张建军半天都爬不起来,坐在地上,捂着肚子,龇牙咧嘴,嘴里一个劲抽凉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手揉着肚子,一手点指着姚远说:“好你个大傻子,你敢打我,我让保卫科抓你进去,非打死你不可!”
姚远见他还不服气,就要过去再打他,被赶出来的姜抗抗死死给拖住了。
就张建军这点小身体,姚远再给他来一下,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姚远虽是大学生,可从小不是吃亏的主儿,在学校里打架惹祸,好勇斗狠的事儿也没少干。原先没姚大厦这么棒的身体都不吃亏,不受别人欺负,如今正在火头上,还管得了张建军的死活?要不是姜抗抗死命拉住他,非得再打他一顿不可!
看姚远还要作势打他,张建军这回是真怕了,这傻子力大无穷啊。他再不敢胡说八道,从地上爬起来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