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春时
眉峰如星剑,轮廓似刀斧精心雕刻,分外好看。
青华负手而立,静静看向我。
夜色沉醉,微风吹拂,轻纱幔帐随风肆意撩摆。
他的脸上,既无笑意,也无怒气。
只静静,望着我。
烛火透过斑驳光影,印上他的脸,不断跳跃。
两只手扒在床阚,一只脑袋透出床帘。
窗扇大开,也里凉风直透过轻纱幔帐,往拔步床里灌。
便连眼泪,也是凉的。
狠狠吸了吸鼻涕,一张口,有许多话要说。
话到喉头,千般言,万般语,化作绕指柔。
“你可……抱抱我吗?”
寥寥七字,说出口,便连呼吸都窒了。
狠狠掐一把床阚,心里痛骂自己,竟这般没骨气。
可一双眼,带着无限殷切期盼,无数水汽,缠绕在窗边墙角,八尺身长的深渊墨星里。
他许是未料想,我竟说这样的话,眸中色彩斑斓变化,却是怔了。
见他毫无动作,浑身血气自下涌上,立时明白,何谓羞愧二字。
何谓……无地自容。
胆怯地缩脑袋,一点……一点……将自己缩进拔步床。
眼睛却怎么也挪不开,望着微风吹拂,微微椅的轻纱幔帐……还有幔帐身后,晕在烛火中的人影。
用倦身力气,把脑袋埋进膝里。
眼睛酸痛的厉害。
心底还有微微苦涩。
抬头上望,拔步床里玄色幔帐直通天际,黑夜漫漫,望不到头。
这淡客斋,怕是不吉利的。
自打进来,眼泪止都止不住,半点不听使唤。
如今,索抱被拒,一张脸又红又烧。
伸手摸上脸,眼睛也烫得厉害。
只怕是哭肿了。
不好看的。
拉起被角,探进脑袋,一点点将整个人缩进去。
身后突然,灌进一阵冷风。
还未塞进被子里的屁股,格外凉。
梨花香气袭来。
凉薄丝绸贴上后背,冷得我浑身一机灵。
紧跟着,是人身上的热气。
他自身后,紧紧贴上我腰身。
脑袋轻轻伏在我肩上。
……
心里烟火炸开,斑斓绚丽。
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反应,整个人便受不住重压,重重砸到了床上。
身上那人,往上爬了爬,箍得更紧。
嘴角下意识绽开笑,便觉得,就这样被压死,也没什么不好的。
人却是贪心的。
只被压了一刻长,却觉得,身子似要散架。
半柱香的时辰过去,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的。
抽出手搡了搡,背上的人毫无动静。
我大半个人,蒙在被子里,身上像砸了千斤重的东西,一时间连呼吸也不顺畅。
一腔柔情,只剩下无数个蒙在被褥里,带着笑的白眼。
透过被褥,瓮声瓮气道:“你不如直接杀了我罢。”
“嗯?”
身上的人,不安分的动了动。
一声呢喃,迷离又色气。
“君上有几斤重,自己不晓得?”
这话一出,压在身上的肉山,瞬间弹开,被褥也被一把扯开。
拿着酸痛的自由之手,揉了揉被重压的腰身,大口喘气。
下一瞬,被人扑倒。
一个八尺长的小姑娘,钻进我怀中,倚在我肩上,脑袋埋进我胸口。
大被一拉,悬空而起,稳稳落到我二人身上。
一只手,紧紧箍住我腰身,一条腿斜跨我身上。
另一只手,拉起我的胳膊,放到他腰上,又使力摁了摁。
顺势揽住,那只手才松开。
“好香。”
他说……好香。
语调慵懒,似是吃醉了酒一样。
伸手抚上他头顶,摸着手里顺滑的青丝,狠狠吸了一口怀中的梨花仙男,边抚边道:
“吃酒了?”
三分关切,三分调戏,四分甜蜜。
不安分的脑袋在我胸口微微蹭着,过了许久才道:
“不曾吃酒。”
“便醉了。”
伸手推落跨上我腰间的腿,他便立时又换条腿,蹬在我身上。
微微侧身,一条胳膊透出被褥,掀开幔帐,透进细弱昏暗的烛光。
烛火下,青华嘴角轻扬,一双眼紧闭,狭长的睫扇,微微闪动。
下颌在灯火中,显得更加凌冽分明。
伸手抚上怀中人的眉心,指尖轻轻捻着,他便肆无忌惮的笑,身子动了动。
指节顺着眉心滑下,划过鼻梁,滑下鼻尖,轻轻打转。
一双眼睛,落到泛白扬起的薄唇上。
再无法挪动半寸。
撑起脑袋,缓缓下移,凑近薄唇,浅浅一啄。
香甜,温软。
怀中紧闭着的双眼,瞬间睁开,望向我的一双浩瀚星河里,尽是欢喜。
再真切不过的欢喜。
他望着我,我望着他。
良久无话。
过了许久,怀中人嘴角一扯,挪开了脑袋。
箍着我腰身的手脚也顺势松开,整个人往上挪了挪,三千青丝落到玉枕上。
被褥起伏,大臂一伸,将我揽进怀中。
侧过身与他相对,指节攀上他腰身,轻轻搂住。
额间一凉,带着湿软柔嫩。
青华在我额间轻啄一口,旋即将我抱的更紧。
良久,他开口,声音微颤:
“本君知道的。”
抬头望他,伸手捏上下颌,将一张俊脸转过对着我,食指在下颌处摩挲打转。
“知道什么?”
他眯着眼,睫翼微微闪动,凑近我右耳畔,音色撩人:
“知道你……爱本君。”
说罢,旋即离首,转向我另一只耳朵。
“本君也是。”
热气卷进耳朵,自耳畔痒到心尖。
未做否认,笑意更深,抱他更用力了几分。
伸手抚上我面颊,大指来回摩挲,带着冰凉,带着温存。
抬头望他,四目相对。
心有千言万语,有许多不解,还有许多思念。
指节扯上玄色的领口,凑近道:
“听说君上……纳了许多新人。”
抱着我的身子一僵,星眸深渊紧闭,蜻蜓点水的一吻落到额心。
他团了团我,声音低沉,不容抗拒。
“阳离。”
“所有……明日说。”
“本君……许久不曾这般安心过。安心里,又时时忌惮这份安心,下一秒便不复。”
“今夜,什么都不谈,好不好?”
他说好不好,帝王威严里,带着一丝乞求。
缩进他怀里,点了点头。
温暖有力的大掌,一遍遍抚上背心,轻轻拍着。
嘴里柔声念着童谣:
“灵山客,灵山客,独自去游天上月。本欲带上花一朵,无奈山上百花谢。”
“灵山客,灵山客,群仙为谁来鼓瑟?遥闻天上鼓瑟声,声声悲愤声声切。”
“灵山客,灵山客,舍身忘情情亦烈。不闻雄舟从君走,唯见潮起潮又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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