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长牙之夜
任何存在都有弱点，这世界不存在完美的生物。
这是梅林一直坚持的认知。
而到目前为止，这种认知并没有出现错误的偏差，纵观梅林遇到的所有事件里，即便是强如三宫那样的生物，也会被瑞雯用偷袭的方式封印。
当然梅林见过一次的另一个究极生物，至圣所中的至尊法师，那个没有头发的漂亮大姐姐也许会打破梅林这个认知，但梅林和她并不熟，所以，姑且就可以认为这个认知是正确的。
此时，在地狱边境中肆虐的，不死的传奇吸血鬼德古拉，也终于被触碰到了自己一直在隐藏的弱点。
艾尔莎被玄兰直接送到德古拉身侧，她手中握着的水晶十字架吊坠在偷袭的第一击里，就正中德古拉的躯体，只划开了一道微不足道的伤痕，但伴随着传奇之血沾染在水晶十字架上，德古拉顿时发出了一声混杂着愤怒、厌恶与恐惧的尖叫声。
就像是他感应到了对他而言最危险的玩意一样，专门为克制德古拉而生的战锤无尽轮回，也在这一刻感应到了老对手的气息。
它被唤醒了。
“哗”
一道璀璨的光芒在艾尔莎手中爆发开，反过身的德古拉挥起虚空剑，想要在无尽轮回真正展开之前，就将艾尔莎斩杀掉，但就在他挥起剑的那一刻，一股突然爆发的黑色雾气漫卷着袭来，硬顶着德古拉的传奇之力将艾尔莎包裹起来。
德古拉的这一剑砍空了。
梅林的身体在下一刻重聚于摆脱了“阴影”长鞭桎梏的丽亚娜身侧，而在他怀中，全身包裹着极寒冰霜的艾尔莎，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造型奇特的武器。
那是一个十字架，最少拥有十字架的外形。
它的主体部分是用一种古怪的紫色水晶制作的，在握柄的部分是银色的金属，在十字架两侧的尖锐战锤顶端，也有圣银包裹的防护，而在水晶十字架中心，镶嵌着一枚如眼睛一样的红色石头。
在那石头上，铭刻着很多复杂的魔咒，梅林看了一眼，发现那些魔咒虽然繁琐，但大都是和封印有关的排列形式。
这石头就是无尽轮回对德古拉产生克制的核心物，它的材质多少有些惊悚，那是来自每一个战死于和德古拉作战战场上的血石猎魔人的骨灰。
这是真正的圣遗物。
“血石的先祖们在看着我...”
艾尔莎从梅林的怀抱中站起，她左手握着被解封的圣物，右手翻转之间，一股跳动的白色寒霜飞快的包裹在了自己和梅林的躯体上，一层晶莹剔透的寒霜护甲很快出现。
在血石小姐的脸颊上，也出现了一个如冠冕战盔一样的面具，将她的脸遮蔽了起来。
“以无尽轮回的名义，德古拉阁下，你这一次的复活，结束了...”
“让那该死的东西，离我远一点！”
在看到无尽轮回出现之后，德古拉脸上所有的轻松和愉快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他一手握着虚空剑，一手提着在阴影中悄无声息潜藏的刃鞭，在他身后，彻底张开的血河中，源源不断的血之幻象从其中狂奔而出。
他感觉到了威胁，致命的威胁，这毫无疑问。
“第二阶段，原来是数量战。”
半魔化的梅林握着愤怒战戟，挡在两位女士身前，他侧过头对丽亚娜说：
“你可以呼唤一些帮手吗？”
“呼唤？不。”
丽亚娜摇着头，她举起手指，放在嘴边，她说：
“不需要呼唤，只需要命令！这片大地上的任何生物，都会为它们的女王而战！”
“嗖！”
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在丽亚娜的命令中，数十个被地狱之火包裹的传送门在三人身后的天空与大地上出现，伴随着疯狂凄厉的吼叫声与双脚践踏大地的巨响，一支数量庞大的恶魔大军就从那些传送门中冲了出来，就如浑浊的洪水一般，正面撞上了从血河中冲出的血之幻象的军团。
各种各样的恶魔混杂在一起，为地狱边境女王而战，在得到了这方维度的控制权后，丽亚娜的意志，就是这片世界的意识。
当然，她本身的力量还不够强大，还无法驱使那些隐藏起来的远古生物，否则她唤来的军团会更恐怖。
“舞台交给你们了。”
丽亚娜翻身跃上一头恭顺的站在身边的地狱战马背上，她抓着手里的灵魂之剑，对梅林和艾尔莎说：
“我和我的军团会为你们阻挡德古拉的幻象，但抓紧时间，这贫瘠的大地上，可没有几百万头恶魔可以供我们消耗。”
“血河的力量终究有限。”
梅林拄着愤怒战戟，他看着眼前的血之军团，他说：
“他分出越多，个体的力量就越弱，你的恶魔可以支撑很长时间...长到足以让我们斩杀一个传奇。”
外表野蛮恐怖的半魔低下头，看着自己脚边如小人偶一样的艾尔莎，他瓮声瓮气的说：
“宝贝，我掩护你...”
“有别人在呢，别这么轻佻，梅林。”
被寒冰包裹的艾尔莎似乎连情绪的波动都被冻结了，她冷漠的双手抓起被冰封的十字架战锤，她说：
“但我喜欢这个称呼...以后就这么叫吧。”
说完，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同时启动，梅林挥动战戟，在半魔形态下，启动了剑舞，那飞舞的战戟锋刃就像是一团包裹着烈焰的利刃风暴，缠绕在梅林身侧，那些被源源不断的驱使着阻拦敌人的血之幻象因为数量过多，个体的实力已经下降到足以被梅林一剑斩杀的程度。
在这战场上，梅林所到之处，就像是一团团翻滚的血海被搅动，那些被斩碎的幻象在血液的飞散中消亡，它们坠下的斑驳血迹，在梅林背后留下了一道鲜血的征伐痕迹，就像是一条直通往德古拉本体的死亡小径一般。
“别靠近我！”
传奇吸血鬼咆哮着，他手中的暗影长鞭挥起，那悄无声息的刃鞭毫无声息的抽打在梅林的剑舞攻势上，带着利刃的节鞭与愤怒战戟碰撞，在火花跳动中，剑舞被强行打断，而德古拉的手腕翻转之间，那裹着阴影的刃鞭又如毒蛇一样，狠狠的切入了梅林的躯体中，看上去就像是将他腰斩了一样。
“看来你真是晕了头了。”
梅林挥起手，一把攥住了锋利的刃鞭，他的四只眼睛盯着德古拉，他说：
“你用暗影来攻击暗影？”
德古拉没有回答这嘲讽，因为他没时间回答，在梅林吸引注意力的同时，一道寒冷的闪光跳入了德古拉身侧的战场。
寒气四溢的艾尔莎在出现的瞬间，她双手中的无尽轮回被举过了头顶，在短暂蓄力之间，那锋利的战斗十字架就像是利刃一样朝着德古拉的脑袋呼啸斩落。
“铛”
虚空剑和无尽轮回碰撞在一起，艾尔莎的怒火剑术被格挡住，但在武器被格挡住的瞬间，血石小姐便顺势旋转起身体，就像是舞动的寒冰精灵一样，单手握持水晶战锤，在手腕与躯体的翻转中，致命的剑舞也如利刃之花一样，在德古拉身侧爆发开。
传奇吸血鬼此时面对的并不只是一个血石传承者，艾尔莎还有另一个身份，她是近百年来，传奇猎魔人白狼杰洛特亲自训练的第一个猎魔人。
尽管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但对于艾尔莎而言，那些训练已经足以将她的战斗力提升到另一个层次了。
“铛、铛、铛、铛”
武器碰撞的声音在嘈杂的战场上响起，艾尔莎挥起的剑舞的每一击都被传奇吸血鬼用单手剑精准的挡住，一个活了几千年的传奇，他的武技绝对已经登峰造极了。
不过，遗憾的是，他面对的并不只有一个艾尔莎。
“砰”
艾尔莎被德古拉挥起的剑逼退，吸血鬼回过神，一剑挡住了梅林劈下来的战戟，但就在同一时刻，在红光跳动中，挥舞着灵魂之剑，已经进入了恶魔形态的边境女王丽亚娜就从他背后跳了出来，那把散发着绯红光芒的单手剑狠狠的刺入了德古拉的躯体中。
“啊！”
一声惨叫响起。
按道理说，像德古拉这样的传奇生物，是不会被普通的利刃伤害到的，这家伙完全免疫圣银的伤害，普通的武器对他毫无意义。
但问题就是...
“我这把剑，对于魔法生物而言，可是涂满了剧毒的！”
丽亚娜得意的声音伴随着成功的偷袭响起：
“疼不疼啊？”
她满是讥讽的问了一声，在德古拉反击的那一刻，她又在灵活的传送中远离了战场，在吸血鬼身上，那被灵魂之剑刺穿的伤口愈合的非常慢。
“砰”
手持圣物的艾尔莎终于找到了机会，完全解封的无尽轮回第一次真正锤到了德古拉身上，就在战锤砸到传奇吸血鬼的那一刻，一道晦暗的光芒如锁链一样落在了德古拉的身体上。
“铛”
一声若有若无的钟声在这一刻响起，在德古拉身后，那清晰的血河幻影顿时变得模糊了一些。
这就是无尽轮回真正的，也是唯一的传奇效果。
封印德古拉与血河的联系，暂时解除这吸血鬼的不死性。
艾尔莎的先祖们在传奇匠师达芬奇的帮助下，铸造这把战锤的时候，舍弃了一切传奇武器应有的效果，只专注于封印，这让这把武器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德古拉终结者”。
这大概是魔法世界里最没用的一件传奇圣物了，它甚至连最脆弱的龙鳞都无法破开，但在面对德古拉的时候，它就一跃成为最强大的圣物。
“别怀疑...”
梅林目睹了艾尔莎手中战锤的威力，他彻底放弃了进攻，将躯体转化为漫天飞舞的黑雾，将德古拉本人笼罩起来，拼尽全力的将传奇吸血鬼缠在战场中。
他低沉的声音在黑雾里萦绕着：
“你今日必死无疑，德古拉阁下。”
“放肆！”
传奇吸血鬼咆哮着将自己的能量爆发开，那一团锋锐的血光在黑雾中亮起，就像是要将梅林的封锁彻底撕开，但那危险的光芒在接触到黑雾的瞬间就消散不见。
在梅林的手指上，卡拜戒指已经亮起了红光，代表着它充能完毕。
“轰”
德古拉的力量被梅林以光线的方式射了回去，将试图消散躯体，逃离战场的传奇吸血鬼打的踉跄后退。
“砰”
在黑雾飘散中，寒气四溢的水晶战锤又一次锤在了德古拉背后，在钟声回荡中，血河的幻象又一次变得模糊，那些被召唤出来的血之幻象也变得虚弱，它们组成的防线在这一刻被丽亚娜的恶魔军团彻底突破。
“我的力量，不！”
德古拉收拢双翼，血色的龙翼就像是盾牌一样挡在他躯体之外，但无尽轮回并不是需要伤害到德古拉才能生效的，这把武器只需要接触到德古拉的躯体，就能对他施加封印。
而在梅林的黑雾包裹的范围之内，艾尔莎可以在梅林的帮助下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这就让德古拉根本无法在黑雾中躲开无尽轮回的接触。
更别提，还有那个讨厌的，可以四处传送，还手持灵魂之剑的丽亚娜的骚扰。
强大的传奇吸血鬼就像是走入了末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已经无处可逃。
“啪”
在第13次接触完成的那一刻，德古拉身后悬浮的血河幻象彻底灰暗了下来，就像是一幅被固定于画框中的灰色石板画一样。
德古拉的不死性被彻底封锁了。
在地狱边境的战场上，在无数恶魔的尸体之上，丽亚娜骑在地狱战马背后，看着眼前被无数恶魔包围着的传奇吸血鬼。
他早已经没有了登场时的威武霸气，也没有了玩弄梅林和丽亚娜时的轻松愉快，他的身上被固定着13道暗淡的符文之锁，不死性被彻底封锁之后，他便只剩下了孤身一人。
血河中还在做增长的力量帮不到他了，如果这一次他死了，那么他就真的死了。
就像是过去千年中的数次死亡，尽管只要血河还在，他就总能再次复活，但最少这一次被他引发的危机，他这一次的征服，就会在此戛然而止。
“我是德古拉...暗影的龙之王。”
在被三个对手虎视眈眈的注视中，德古拉拄着虚空剑，他脸上满是力量被封锁后的憔悴，那姿态，就像是即将败亡的雄狮一样。
他背后的龙翼已经破破烂烂，看上去很是凄惨。
他抬起头，看着手持无尽轮回的艾尔莎，又看了看站在艾尔莎身边的梅林，他说：
“你们打得不错...血石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也许，我该退场了。但没关系，不过又是一场沉睡而已，我等的起...”
德古拉举起左手，血色的光芒在他手中萦绕着，他努力的挺直身体，对眼前的众人微微俯身，他脸上闪过一丝危险的笑容，他说：
“请见证鄙人的退场仪式吧...”
“一场，真正的，长牙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