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阴阳世家
转学生周元亨竟然是阴阳世家的人！
开学一个月以来，周元亨在班上就是个小透明，甚至这次秘密基地的寻宝行动都把他给遗忘了。
周元亨打开冰箱，里面的冷气冲在他脸上，在镜片上结成了水雾。他急忙将冰棒叼在嘴里，卷起衣服擦试着厚厚的镜片。
安零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被他那副厚厚的眼镜吸引的，甚至还担心过那副眼镜会不会将他单薄的身子给压垮了。
“你要什么味道的？”周元亨问道。
“草莓牛奶。”
“喏。”周元亨将两根草莓冰棒塞到安零手里。
安零和周元亨便坐在台阶上呷着甜甜的冰棒。
西边的天渐渐变得通红，红红的夕阳将院子也照得通红。
“这里只有你和你奶奶住吗？”
“嗯。我爸妈都是修士，在我小时候他们就出门修习去了。是奶奶把我养大的。”
周元亨一手拿着冰棒，另一只手扶着镜框：“修士重在修灵，修到相师就会有半个元灵，等修到天师的时候，那可就有完整的元灵了！不过……”
周元亨顿了顿，有些消沉：“修灵总是会有些反噬……这也许就是阴阳世家的命。”
“就像奶奶的眼睛？”
周元亨点点头：“就是因为这样，很多阴阳世家子弟都是结婚生子之后才开始做修士的。所以奶奶要我先好好读书。”
“那你先好好读书，将来娶妻生子了，你奶奶自然会传你法门。”
“话是这样说。”周元亨叹了口声，脸上是大写的悲伤：“可是据说从算师开始到大阴阳师，至少需要一百年！”
“一般人修到相师和天师就到顶了。可是，我想成为大阴阳师！”
说到这里，周元亨忽然叹了口气：“到那时候，我会不会已经是糟老头子了，或者成了一堆白骨。”
安零听他这么说，急忙道：“也许有法子，用不了那么多年。”
“我也不知道。”
“既然有大阴阳师这个说法，那就说明阴阳世家总归是出过大阴阳师的，你可以去问问他们呀。”
“以前还有的，现在全没了。”
“……”
周元亨默默地咬着冰棒棍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你等等。”他起身跑回了屋子。屋里一阵翻箱倒柜之后，周元亨拿出了一本旧课本。
课本书页中夹有一副暗黄的画像。那画像已经被烧毁了大半，隐约看得清画的是一个穿着道袍的人。
“你看见他胸前的玉牌了吗，这就是大阴阳师才能拥有的先天八卦！”
画中人胸前挂着一个镶玉的八卦盘，上面还有阴阳二字。
“这位老先生是谁？”
安零指着残缺不全的画像，画像中的人被烧掉了脸和头。
周元亨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真正的大阴阳师。”
“奶奶本来是要全部烧掉的，我从火里偷偷捡了出来。”
“烧掉？你奶奶很讨厌他吗！”
周元亨急忙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安零赶忙捂住了嘴。好在周奶奶正在花房里干着自己的事，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周元亨继续道：“我也是捕风捉影听来的。我们修士以修灵为基础，有注灵、镇灵、封灵等等。修灵的法术千千万，除了录入正版教科书上的，很多修士也喜欢自己创造法术。而且他们喜欢从传说中汲取灵感。阴阳世家的传说中就一种叫做‘化灵’的法术。”
“化灵？”
“对，世上所有生灵都可以靠元灵来区分。可是如果元灵得以改变，那可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你想想，如果神明的元灵得以改变，那会创造出一种什么样的生灵？”
安零摇摇头。
“他们将这种元灵改变现象叫做……”周元亨压低声音，轻轻吐出两个字：“异化！”
安零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惊，手心里都握出汗来。
“十年前新城区忽然天降大火，几乎烧掉了整个城区。据说，那场灾难就和神明异化有关。”
“我们阴阳世家的很多修士都死在了那场灾难之中。我那时候还没记事，只知道奶奶很伤心，见了相关的东西都会烧掉。”
“就这幅画是我小时候偷偷藏起来的，可惜有一回不小心被奶奶发现，就变现在这样了。”周元亨心疼地抚摸着画像：“我小时候一定见过这位老先生，可是我现在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安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又觉得好好的画就这样被烧掉实在是很可惜的。
安零接过画像，对着夕阳柔和的光线。画上落款写字的地方都被烧掉，这位大阴阳师的名字法号也跟着流失了。
画的纸张已经陈旧得发黄，可画中人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端坐的样子自然而挺拔，一手执着一把木剑，一手拈决轻轻放于膝盖，那双手修长而柔软。
安零忽然发现了什么，急忙道：“你看，这像是一个年轻人的手！”
周元亨刚才说成为大阴阳师那需要经历百年修为，安零下意识里便觉得画像里的大阴阳师应该是个老先生。
如果是老先生的话，应该佝偻着身躯，手上的皮肤也应该有皱纹才对。可这画中人却像个年轻人。
周元亨急忙拿过画像，厚厚的眼镜片几乎快贴到纸面上。
过了良久，周元亨立起身子。
“是的，他是个年轻人，可也是一位大阴阳师！”
“这么说修成大阴阳师，也不一定要变成糟老头子嘛。”
周元亨没有说话，他对着那副画像呆呆地看了一会儿。
“我将来可是要成为大阴阳师的人！”
周元亨扶正厚厚的眼镜，小心翼翼收好了那副画像。
两人重新坐回台阶，手里的冰棒已经快化了，冰水顺着手流了下来……
后来的日子里，当周元亨在大阴阳师的苦修之路上高歌猛进的时候，依旧会回想起初一的那个夏天，树上的蝉“知了知了”地叫着，天边火烧云的霞光落满了院子，他和一个小神明坐在台阶上吃着冰棒，融化的冰水顺着手流下来，让整个夏天都充满了甜甜的味道。
火烧云已经将天边烧成了赤红。
时间不早了，二道口的学生也陆陆续续结伴出发，前往秘密基地。
安零拿了果子和冰棒给小叶子，小叶子正和小奶狗们玩得满头大汗，见了安零便道：“怎得一转眼就不见你了。”
安零笑道：“在花房那边呢。”
小叶子疑惑：“哪里有花房？”
周元亨吐着舌头，连忙打圆场：“茅房，是茅房。”
因为那道结界的缘故，小叶子不仅看不见里屋，就连对时空的感觉也变迟钝了。
安零和周元亨搪塞过去，小叶子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心里又惦记着红色陨石的缘故，催促着赶快出门。
三人整理好书包刚要出门，又见周奶奶走了出来。
“元亨，你帮我看看天上有什么异常。”
周元亨道：“奶奶，今天天上特别红，都红到头顶上了。特别是南边儿那一块，红得像大火一样。”
周奶奶掐着指，默默念道：“季夏之月，昏，火中……唉，今日已到孟秋，怎么心宿还会在中天？那颗星若在东方天空便叫悬息，在西方叫天理，在南方就叫火星。今日在南边就是火星呀！”
周奶奶微一沉吟：“好在落点不是在象川。元亨呀，今天别玩得太晚，早些回来。你天天闹着想学些术法，那就先学着观察天上星象。你且将这几个符带在身上，万事当心些。”
周元亨接过奶奶给的符，向奶奶道了别，和安零一起朝秘密基地跑去。
太阳全落下去了，天色变得灰灰麻麻的。很多人打开了手电筒，一路上是一闪一闪的真像流动的银河。
学生们还带了零食来，就像要去开野外派对一样。实际上，大部分的学生确实是来开野外派对的，至于寻宝，那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就这样，原本聚集在二道口的学生们开始行动起来，浩浩荡荡的人群开始向秘密基地进发。
安零跟着人群移动，她抬头时，正看见一颗巨大的、赤红的星星高高挂在天空之中，闪耀着夺目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