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26
“忧忧,我的机票丢了,我没有坐那班飞机,我不会死,我怎么忍心丢下你,我不舍得,不舍得的。”展傲凡在她的耳边喃喃的絮叨着,安抚着她因哭泣而颤抖的身躯。
“我打你手机你为什么不接?”沐安忧突然离开他的肩膀,抬眸瞪着他,眼里有凝结的泪珠,令人心疼。
“手机?”展傲凡愣了愣,旋即回道:“登机前就没电自动关机了。”他想着反正下一班飞机也是不允许开机的,索性就这样了,哪成想,他错过了多少……他让她这样难过的哭泣。
话刚完,便换来她捶打着胸口的粉拳头,一下又一下,伴着她哭泣的咒骂:“你这个混蛋,展傲凡,你这个大混蛋,叫你不接电话,你怎么可以不接电话,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以为,我以为你……你这个坏蛋!”她反反复复的骂着,第一次在他面前哭的那么没有形象,没有理智,一句一句的骂声,却就是不敢将那个“死”字轻易的吐出。
展傲凡立在那里任由她捶打着,明明落在身上的力道不重,可是心里那种疼痛一波一波的袭上,他的双手圈着面前的人,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旋即,唇角的弧度慢慢勾起,眼眶带着湿湿的热度,看着面前的人,眸里柔软的,能容得下所有的泪水和悲伤。
忧忧,你知不知道,看着你这样的哭泣和难过,我有多心疼?
可是忧忧,你又知不知道,能够看见你因我而这样的难过和哭泣,我,即便是死掉,也觉得,是值得的。
埃米利奥立在不远处,手中的水明明是温热的,却觉得掌心触到的,是寒凉的。
他终于知道,她的心里高高筑起的那道墙,是他此生都无法跨过的。
她的爱,恨,嗔,痴,早已给了别人!
哭的声嘶力竭,打的累了,沐安忧的理智终于慢慢回笼,狠狠的瞪着面前人片刻,转身就要离开。
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的圈住,动弹不得。
“忧忧,是我不好,害你难过,害你担忧,都是我的错,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他的心,好疼,她的每一滴泪都像是滚烫的烛滴烙在他的心口。
……
“忧忧,开开门好不好?”展傲凡耐着性子柔声哄着门内的人儿。
一路从机池了她的公寓,她直接到了卧室,将门反锁,不说话,也不应答。
已经过去大半日了,天色渐渐暗下来,染上夜的薄暮,她仍是不开门,也不出来。
无力的走到窗台,掏出口袋里的香烟点燃,刚要送到唇边,似是突然想起她说过讨厌极了烟草的味道,复又掐灭,丢到一边。
沉默,划过安静的空气。
他知道,今天的她被吓到了,也被他气到了。
回程的路上,她一直沉默,直到车子停在她的公寓楼下,上了楼,进了门,她才转过眸,看着他,面上是令他心惊的冷淡。
——展傲凡,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对我说谎?
——就那么想看到我为你着急,为你难过么?
——既然你如愿以偿了,就尽快离开吧。
话完,连解释的时间都不给他,甩手进了卧室,反锁上门,认定了他今天与班机擦身而过是他自导的一出戏。
墙上的时钟敲在十点,接近十个小时,她还没有吃任何一口东西,展傲凡纵使心里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却是毫无办法。
“忧忧,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但是不要委屈自己好不好?”展傲凡立在门口,对着紧闭的门板低声说道。
“忧忧,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怎么会骗你?”
“忧忧,你不开门我要撞开了?”
一声又一声,一句又一句,回应他的都是沉默,冷清的沉默。
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似是做了什么决定,看了看积蓄着力量的双手,自嘲的一笑,已经多少年了,这双手不再做如此“暴力”的事情?
沐安忧屈坐着,身子侧倚在卧室里的落地玻璃窗前,双臂环胸,视线茫然的看着外面,又似是透过外面看着未知的远方。
初闻到那样的噩耗,击垮了她所有的神经,一瞬间,几乎崩溃。
他安然无恙的立在她的面前,她激动,欢喜,感觉自己枯萎的心脏又渐渐的跳了起来。
她指责他欺骗了她,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恼恨,恼恨自己仍然是那么样的在乎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在乎。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外面他一声又一声的轻喊她恍若未闻,烦躁的堵住了耳朵。
这个人,怎么还不走?
下一瞬间,只听门“砰”的一声,伴随着巨大的响声,他出现在她的面前,与愕然回眸的她视线相对。
看着她因不悦皱起的眉头,展傲凡竟一时失语了,语无伦次的喃喃道:“忧忧……我……你已经……两餐饭没有吃了。”
“管你什么事?”沐安忧狠狠的瞪着他。
展傲凡却是恍若未闻,面上依旧是那样小心翼翼的姿态:“你气哦没关系,但是不要饿到自己。”
沐安忧一看他这副喏喏的样子,就觉得胸口那股子闷气一个劲儿的往上窜,开口,冷冷的吐出:“那又怎么样?与你有关系么?展傲凡,你不要忘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在我眼中,你就是一路人,我饿不饿自己,我是死是……唔……”话未完,便被突然冲过来的身形给堵住了未完的话。
他的唇因生气微微的颤抖着,触在她的唇瓣,有些许的凉意。
见她不再出声,他才放开这蜻蜓点水般的一吻,毫不意外的看到她眸中更是嫌恶的表情,掩住面上那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和忧伤,他低低的开口:“对不起,忧忧,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能听到你说那个字。
明明之前在机场他还在想着,看着她为他伤心哭泣,即便下一刻要他死掉也是值得的,可这样残忍的字眼却不能从她的口中吐出,不能任由她这样的诅咒自己。
沐安忧定定的看着双膝着地,以跪着的姿势,与自己平视的面庞许久许久。
“展傲凡,你走吧。”声音里更多的是无力,撕心裂肺的那场痛哭令她的嗓子沙哑无比,每说一句话都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疼。
他却只是摇了摇头,那么认真的看着她,带着祈求和固执。
“忧忧,承认……在乎我就那么难么?忧忧,你明明没有将我彻底的忘记,忧忧,你明明还记得那些我们的曾经,忧忧,我不求你的原谅,只求你,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我们,真的不可能了。”沐安忧看着他,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正因为无法将过去摒弃的那么彻底,正因为很多事情无法忘记,正因为这里,还有着无法抹去的伤痕,所以,展傲凡,我们,回不去了?”
“忧忧,那些都是误会,我可以解……”话未完,便被面前人打断。
“解释?展傲凡,你要解释什么?我爸爸进监狱的事情与你无关?还是陈洁雅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沐安忧唇角勾起自嘲,喃喃的,明明语气很轻,却是那样犀利而尖锐。
“忧忧,当年你爸爸的证据确实是我收集的,但你爸爸进监狱真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可以对天发誓,忧忧,我再狠心,再绝情,也不会……那是你的爸爸,也是我的……岳父,我怎么可能……”展傲凡无视手上传来的阵阵痛感,自顾自的说道:“陈洁雅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沐安忧身形微怔,扬着眉梢定定的看着他,试图从里面读出一抹说谎的痕迹,可是,没有,看着她的那双眼眸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紧抿着唇角,沐安忧沉默了片刻,缓声说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晖……晖呢?”这是近两年来,沐安忧第一次提及这个名字,对着那个她最不想见的人,语音艰涩,心狠狠的被揪起。
“我的晖晖,你能还给我么?你能让他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么?不,你不能,所以,我们回不去了。”
“我能。”几乎是在沐安忧话落的一瞬间,展傲凡沉声开口:“如果我能,忧忧,你能回到我身边来么?”
沐安忧在他开口吐出那两个字的时候身子已经僵硬,大脑有一瞬间是懵的,喃喃着:“你……说什么?”
展傲凡抬手触上她微颤的手心,轻声开口:“忧忧,我们的宝贝很快就可以醒来了,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肌肤相触,沐安忧这才觉出手面上湿湿黏黏的,下意识的垂眸,有猩红的血液沾染了她和他交接的肌肤,他手背的伤口正有血液不断的凝固再涌出。
察觉出她的视线,展傲凡低头,很冷静的将衬衫上撕下一角布条,简单的在伤口处饶了几圈。
白色的布条阻隔了猩红的血色,沐安忧的面色缓和了几许,只是眸里仍是一片茫然,似是不可置信一般的问道:“展傲凡,你……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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