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血流成河
万二提着手中的刀，点点鲜血从上面滴落，顺着雨水肆意的在流淌，最后与雨水融为一体，化归虚无。
“城门可都禁封？”万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
从进城到现在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心中早已经变得麻木，惨叫声再也不能动摇他的决心，城中的大商几乎被他杀尽，只剩下城东崔守蔡，这是他故意留下的。
“禀告大统领，赵军师已经亲自领兵过去，准保一个人也逃不出去。”他身边的一名将领说道。
“好，今日就是要将之尽屠。”万二冰冷的说道，谁能想到这是当初的那个地痞流氓。
他也知道，大商家中有不少无辜之人，但要怪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
无辜？谁不无辜？青石巷中的那女子就不无辜？被落石砸死的那些士兵就不无辜？黄石山留下来的人就不无辜？
乱世多杀伐，没有对与错，没有好与坏，有的只是胜者为王，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那些战死的平常士兵，有谁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今天他万二，就要做这衢州城中一怒帝王。
“点兵，城东崔守蔡。”同样的话再一次从万二口中说出，不过这一次杀机腾腾。
雨幕中，数百人在飞奔，磨刀霍霍向大商，杀心破天穹。
此刻，与他们一样，黄石山的雨幕中也在厮杀。
在扶君卿的带领下他们已经苦苦支撑了一夜，抵挡了不下五次进攻，以一百多人生生将多他们三倍的敌人挡住，没让他们向前半步。
杀到现在，他们眼神已经呆滞，所有人身上都遍布伤痕，只有心中那信念在支撑，一百多人如今剩下不过十之三四，但他们毫不后退，手起刀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即使是扶君卿如今也早已力竭，如平常士兵一样拼杀，他那俊美的脸上多了一条伤疤，血肉模糊，单他杀的敌军就有五十，所过之处定有人伏尸。
其实他早就可以离开，但他没有，依旧死守，他明白，一但他离开恐怕这些士兵不久就会全军覆没，为了这些英勇就义的兄弟，也为能给那伏击之人多一丝胜算，他选择坚守。
“不知我们的选择是对是错。”远处，黄石山寨的大头领宗懿说道。
他收到毫州城杜弘的来信，说要与他联合共同攻占衢州城，之后让他坐镇衢州，攻守同盟，而他要做的就是挡住万二，让他来不及回守。
这下可让他十分心动，能坐镇一城谁回想落草为寇，靠打劫为生始终不是长远之计，可以说杜弘开出了一个让他不能拒绝的条件，不然他怎么可能敢跟万二较劲。
但他怎能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凶猛，仅仅一营就把他们给挡住，杀了他将近两百士兵，如今不知道那边的战况如何，若是杜弘赢了还好，不然万二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到时候千余大军压境，若个个都如此凶悍，他黄石寨肯定会被除名。
暴雨倾盆，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好像真的要将这天地间的污秽彻底洗个干净。
衢州城中，每个人都在瑟瑟发抖，生怕这几百杀神杀心一起难收，把整个衢州城都给血洗。
“想争霸之人，就应如此。”暴雨中，一人撑着油纸伞站在没人注意的地方，看着现在的衢州城说道。
现在的崔府已经乱成一团，眼看着屠刀已经架在脑袋上，谁都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都安排好了？”崔守蔡背对着身后的老仆说道。
“几位小公子都已经派人从密道中送了出去，带的金银细软足够他们生活。”那老仆人说道。
听到他的话，崔守蔡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步错步步错，他已经亲手把自己送进了地狱，城中的那些人就是他的下场，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文伯，你在崔家有多长时间了？”崔守蔡转过身，对着身后的老人说道，或许他没有注意到，平日他笔直的脊梁已经有了些弧度。
“少爷，老奴已经在崔家五十六年，如果不是当年老爷把我带回来恐怕我早就饿死在路边。”文伯说道。
说着，他老泪忍不住纵横，他实在想不到，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忽然说倒就倒了，当初他跟着崔守蔡的父亲，看着崔家一步步又想辉煌，可以说崔家就是他的家，现在家没了，让他怎么能不悲伤。
“五十六年了，不知不觉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崔守蔡一声感叹。
“我的话都说给他们听了吗？”崔守蔡说道，现在他只是一个挂念自己孩子的父亲，心中满是不舍。
“全都说了，不要报仇，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文伯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崔守蔡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什么金钱权势，都不如平平安安来的实在，我算是明白了，不过已经太晚。”崔守蔡说道。
“崔老板，熟人来了，也不出门迎接一下？。”门外，一个声音打破了他的感慨。
“终于来了，这一切，要结束了。”崔守蔡说道。
“文伯，同行如何？”他又说道。
“那老奴就陪少爷最后一程。”文伯说着，跟在崔守蔡的身后，就像平常一样。
“万大统领，你真是让我久等了。”崔守蔡说着，哈哈一笑，说不尽的平静。
“到底还是没让崔老板失望，我来了。”万二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最后才来崔家那？”万二接着说道。
“请万将军明示。”崔守蔡说道。
“青石巷中，那大火，跟你有没有关系。”万二盯着崔守蔡，一字一顿的说道，眼神如同一把利刃。
“我说没关系你信吗？”崔守蔡说道，毫不相让，他知道自己今天肯定难逃一死，与其唯唯诺诺，倒不如死他个骨气铮铮。
“那女子，现在如何？”万二问道，说完，他心中很害怕，生怕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一直到现在，他和赵田郎都没有走进青石巷一步，甚至有意绕过去，不敢看那片废墟。
“青石巷都已经烧焦，我没看到赵府有女子走出。”崔守蔡说道。
听完，万二热泪滚滚而下就像天空中落下的暴雨，喉咙哽咽，难以说出一句话。
他仰头，他想咆哮，他想怒吼，但却发不出来一点声音，他的身体以一个奇怪的角度蹲了下去，身体的力气全部被抽干，这片天地有些安静，只剩下雨点滴落的声音。
看到万二的模样，几百人无一例外，全部悲意上心头，泪水忍不住留了下来，就算是崔守蔡也被他所感染，心中叹了口气。
“万二哥，好吃吗？”
“万二哥，我给你做了衣服，你快试试。”
“万二哥，你就搬过去跟我们一块住吧。”
“万二哥……”
……
“噗。”气急攻心，万二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婵丫头，万二哥不好，万二哥没保护好你，你回来，万二哥什么都听你的。”鲜血喷出，万二总算是回了口气，能够说出话来。
“大统领。”身后的士兵一个个急忙上前把万二扶起来。
停了好大一会，万二的眼泪都已经哭尽，但悲伤依旧难消。
“崔老板，我也给你带了一个礼物。”万二强忍着悲痛对崔守蔡说道。
崔守蔡看到他通红的眼睛不带一点感情被吓了一跳。
“把他们带上来。”万二一摆手，大军分开，送上他准备的礼物。
“爹，爹。”一个个声音敲击着崔守蔡的心灵，每一声都让他心疼难当。
“万将军，求你能饶他们一命，他们可都还是孩子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您将我千刀万剐，他们什么不知道。”崔守蔡说道。
他怎么也想不到万二这么狠毒，竟然将他送出去的孩子全部拿下，没有一个漏网。
看到自己的孩子，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给万二磕头，父爱如山。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很无辜？你火烧青石巷的时候就没想到那些被你烧死的人是不是无辜，那女子是不是无辜？”万二的质问让崔守蔡无话可说，只能继续不断叩首。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崔守蔡现在是很可怜，但他做那些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样的结果，血债血偿，再正常不过。
“送一个头颅给崔老板。”对于崔守蔡的举动万二丝毫不为所动，直接下命令。
“不要，不要啊。”听到他的话，崔守蔡一把抱住万二的大腿，涕泗横流。
万二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噗。”一个头颅应声飞了出去，稚嫩的脸庞还带着惊恐。
“啊，平儿，啊。”崔守蔡的神经彻底崩溃，看着自己的孩子在眼前被杀谁能受得了。
失去亲人的感觉，他也品尝到了，万二完全明白他的感觉，和自己方才无二。
“你不得好死，想争霸天下？你不过是蝼蚁，早晚被一脚踩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崔守蔡神经已经错乱，说道。
说完，他直接站起来飞快的撞向石墙，嘭的一声，只剩下一墙白红相间。
“少爷，别走太快，老奴跟不上啊。”文伯哽咽的说道，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的脖子上刮过。
“婵儿，万二哥给你报仇了。”万二一声嘀咕说道。
但他现在却异常的压抑，心中说不尽的空虚，这，就是争霸的代价？真的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