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雅塔
衍魄要亲自动手给雅塔替换妖珠。这就相当于雅塔会失去所有妖力。
衍魄休息了一日积累妖力,在第二天他把我们全部赶出去,他要独自做这件冒险的事。
我们沉默的坐在门口,等了一整天。
衍魄终于打开门,我们焦急的冲进去。
雅塔半睁着眼微弱的喘着气,双眼碧蓝,长发披散呈现透明的浅蓝色,嘴唇有了血色。
恢复了……
“雅塔!”我扑到他身上高兴地叫着。
他的眼睛看着我,焦点很集中的看着我的脸,然后欣喜的把目光投向了其他人,下一秒眼泪流下来。“看见了……”他发出微弱的声音。
“雅塔!”
奈岚也抱住他,“太好了……”
那颗被取出来的妖珠颜色漆黑,上面布满了裂缝。千百年来的毒素都被妖珠压抑着,如今彻底破坏了妖珠。
我们回过头时才发现衍魄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雅塔对镜子里的自己的样貌很喜欢,他还一直不厌倦的把视线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
他还从来没有确切的看见过我和奈岚的样子呢,他说即使是通过镜片,看到的也只是模糊的身影。
但是雅塔的身体已经不会再好转了,他母亲的妖珠拼命地支撑着他的身体,我们知道,总有一天,这颗妖珠的力量就会耗竭。
衍魄用了两天时间恢复力量。奈岚特地去山林捕杀了一只千年魔兽,取出精血给衍魄喝。
这期间肖天来电话,知道我们情况后想请我们回去。
奈岚很果断的回绝了他。
剩下的时间,我们要带着雅塔,去一次真的旅行。
不管最后结果会怎么样,我们只要一起在一起过,一起开心过,那就已经足够了。
雅塔这一生都为别人活着,这一次要轮到我们为他了。
我们返回南方,社已经返回天师镇援助。
现在用缓慢的步调经过一个又一个的城市,白天休息,晚上看繁华的夜景。
我们去游乐园,去水族馆。水族馆不明的少了一只巨型章鱼,锦雀园不明的少了三只山鸡。
如果能一直在一起,那么多好。
雅塔总是笑着,他很满足。
他的时间延长了一个月。
最终还是抵挡不住,流逝的时光。
********************
“我想……回家。”雅塔终于提出。
“好,我们回家。”奈岚安慰他。
但我们已经哪里也去不了了。天师与除妖师还在僵持,天师镇已经被除妖师封锁——
我们回去必然将卷入巨大的争端,我们不想让雅塔,在最后还要看见血光。
我们只希望,平静的,陪着他。
别的什么,天翻地覆也好,轻原谅我们的自私。
我们依旧留在旅馆里。雅塔也已经意识到,我们回不去了,他也就不再提及回家。
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彻底瘫痪,只能躺在床上,要么,我们抱着他。他没法再外出,任何的细菌都会感染他全身。奈岚有一天很气愤的来找我倾诉:“这不公平!衍魄说一三五七归他,二四六归我——我少了一天!”
我相当气愤的托着奈岚向衍魄投诉:“这不公平,一星期都被你们瓜分完了!雅塔一三五归我,剩下四天你们俩去平分!”
我们每天都讲着能够开心的故事,我们一起笑着,只是……时间啊……走的慢些吧……
这一夜,是衍魄陪他。
半夜,衍魄叫醒了我们,我和奈岚去看雅塔。地上铺着棉被,衍魄抱着雅塔坐在地上。雅塔很安静的躺在他怀里,气息均匀。
“雅塔,我们来了。”我说。
他的双眼已经浮肿的睁不开,只能闭着眼,脸上已经血色全无。他的神色很温和,微笑着,将双手伸过来——
我握住他的右手,奈岚按住他的左手。
“你们都在了。”他笑着说,闭着的双眼流下眼泪。
“嗯,我们一直可以在一起。”奈岚说。
雅塔微笑着,认真的说出最后两个字:
“谢谢。”
那便是最后的告别。
后半夜,我们搂着雅塔,看着他一点点失去气息。
再见了,雅塔。再见了,朔。
-------------
衍魄把他抱到淩湖边,我打开招魂扇,白光弥漫,雅塔的身体变成一条巨大的青龙。
青光跃起,我们抬头看见那透明的蓝色灵魂。
“再见。”我们向灵魂招手。
青光在我们上空盘旋一阵,终于消散。已经是没有任何遗憾的灵魂,可以顺利的往生吧……
啊,雅塔。有我们的保佑,你的下一世,一定能够平安。
湖边青龙的身体逐渐瓦解,鳞片飞扬到半空,在阳光的映照下露出绚烂的蓝光。
我们站在湖边,就像站在飘扬的蓝色樱花林中。柔和的风,柔和的影。
地上只有那颗蓝色的妖珠,突然崩裂,化为齑粉。
我们打电话给肖天表示我们要回去。奈岚只与他说了两句后就突然梗塞,把电话给我,他自己走进房间。
我很小心的接起电话:“——喂?”
“……奈岚还好么?”肖天的声音很低。
“他只是心情不好……”其实我们都是一样吧。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雅塔的事……”
“雅塔走了。”我很平静的告诉他。
“……”他沉默很久,“对不起,我不该问……”
“没关系,我们都能够接受。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我们尽快赶回来。”
“情况……已经没法解释清楚……西方妖精也想攻占……”
“还能坚持多久?”
“……我会尽力。”
“请一定要坚持到我们回来。”
我走进房间,看见奈岚伏在桌子上,是在哭。“奈岚,”我俯在他的背上。他轻声说,“没事,只是突然……就很难过。”
“这件事就放下吧,”我搂住他,“现在……我们应该让雅塔安心的回家了……”
本以为我们要给衍魄做思想工作,但衍魄一口答应他会帮助天师铲除西方妖精。
他认为西方妖精害死了雅塔。
由于连接已经切断,我们无法使用移送阵。使用白天大鸟的飞行能力,日夜不停的赶回去,也需要两天。
我们无法相信,就这两天,改变了一切。
雅塔,我们最终失去的,没有比失去你更多的了。但是,我还是一遍又一遍的怀疑,我们是否因为陪伴你而消耗了所有关键的时间——
雅塔,看着吧,我们回家了。
让我们,毁灭这已经毁灭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