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大明国刊
大汶河水寨边,铁铉久久凝视着大汶河对岸,上雪花飘荡,视距不远,但仍旧可以看见对岸大船的轮廓。那些巨大的轮廓俨如一座座山,在河面上来回游弋,封锁河道。
“我们在兖州城里留下的探子还在吗?”铁铉忽然问道。
兖州知府黯然答道:“回禀大人,兖州城里的探子,都跟我们失去了联系……”
“该死的东厂!”铁铉早已听闻东厂的厉害,不想却是如此厉害。这是非战之罪,他也知不能怪兖州知府,带着人继续视察己方沿河的布防。
齐鲁的战船全部停泊大汾河的狭窄河道里,不仅如此,铁铉还命人拉了十几根粗大的铁链阻拦,修建了一道水闸,两岸驻扎有重兵,在铁铉的精心打造之下,利用地形,与南军船队不好进入狭窄河道的因素,将大汶河的防御布置得俨如铜墙铁壁一般,多次挫败陈佐率领的巡逻快船的偷袭。
但就像齐鲁军战船不能出防御圈一样,大汶河对面的南军战船同样也进不了这边水上防御圈,汶水上倒是一时相安无事。
……
先前朱久炎就准备了周详的作战计划,孔家的人如今也已经站了过来,那剩下的事情就在于李佑的发挥了。朱久炎自己则要稳固安皖地区,顺带代表朱柏去祭拜一下中都皇陵,这些都是当了太子,身份提高了之后,必须做的。
下人都看着他这个太子,不能再跟以前那样的随意了,一些必要的重要诚都需要他去主持,并且打仗这样的事情其实对于大明的太子来,反而是一个不好的点。
打仗是将领们的事,太子身为储君,生系千万饶安危、前程以及未来,别朱久炎现在还没有继承人,即便有了周围的人也会万般劝。
这两朱久炎就深深的体会两了这待遇,别杨士奇、夏原吉他们这些文官,即便李佑、何耀祖他们这些将领也是一个个的婉转提醒朱久炎,打仗是将领的事,太子坐镇后方指挥便可振奋军心。
朱久炎也明白他们的顾虑与担忧,反正自己对于战争厮杀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运筹帷幄反而更符合自己的性子,他也就从善如流,干起了太子该干的事——祭拜皇陵、顺便整顿一下中都的国子监,以便帮朱柏将新朝的第一场恩科搞得趋向完美。
对于攻入济丨南、收复齐鲁这个事情,对于李佑这样各个方面都占据优势的宿将来显然没任何难度。
令陈瑄率领华夏海军偏师从渤海黄河口,沿着黄河,直取济丨南;李佑率领六万兵马作为主力,再加上几万安皖的卫所官兵为辅助,还有何耀祖、李福、魏志勇、魏志强、金日拜、王佐等干将指挥,实在是牛刀割鸡,除非铁铉能请来上的各路神仙相助,才有获胜的可能。
铁铉是虽然肯定是打不过李佑的率领的精锐南军的,但只要铁铉一不放弃,齐鲁就会慢一收复,那样即便齐鲁兵马跟先前一样,一路败退,都会把战事给拖延下去。齐鲁的战事一迁延下来,下的局势就随时可能会发生重大变化,燕王和李景隆这样的大敌就在身侧,朱久炎可不想被愚忠的铁铉和高巍拖住了手脚。
眼下怎么打其实都无所谓,关键还是在于掌握好时机,选择能够快速解决问题的时候去打,这样才不会因为盲动而陷入泥潭之中,眼睁睁地看着心腹大敌在一旁趁机壮大。
类似的教训,朱久炎在后世是见得多了,两大霸交替在冷战坟场栽跟头,那可是三十年一轮回啊,要不是它们如此争斗,中华的复兴之路也走不了那么顺畅。
进攻济丨南,朱久炎一方面预先精心计划选准时机,一方面稳步推进,在不将己方拖入泥潭的情况下尽量调集精兵强将,力求一击即中,而且以狮子搏兔的局面极力争取用尽全力,就是为了不出现任何意外。
作战朱久炎又尽量做到计划全面,充分信任前线将领,力图减少自己和前线之间的讯息往返,以免因此带来行动迟缓的弊端,以便与给前线将领营造一个轻松自如的作战环境,力求快刀斩乱麻地结束这场战事,使得燕王和李景隆来不及作出反应。
现在就要到朱久炎的苦心孤诣获得报酬的时候了。
在得到朱久炎的充分授权以后,领华夏海军元帅之职的李佑迅速行动起来,他把兖州驻军的控制权移交给了善于防守的王佐,自己则和何耀祖、李福、金日拜他们带着主力从陆路北上追赶陈佐所率前军船队的步伐。
而在李佑他们出动之前的,海上的陈瑄已经被李佑派往渤海,即刻从黄河口,顺着黄河,过利津县,直接以济丨南为目标,沿途遭遇任何阻挠,一律予以击破。
当然作为代表朝廷王师,凡事都是要讲究个名正言顺,先礼后兵、通告全体齐鲁百姓乃是必须的程序。
从《赛经》转变成《大明国刊》的国家报纸派上了用场,各种宣传朱柏父子以及新朝合法的文章,还有阐述靖难光明正确评论,被刊载了个满满。头版头条更是有孔家现任的衍圣公孔讷的背书,还登上了孔讷劝铁铉的亲笔文章……
这些个报纸会被潜入齐鲁各地的东厂好手,散播的到处都是,倒时看那将大部分人手集中在大汶河边的铁铉,如何做到三头六臂、三方兼鼓。
……
铁铉与高巍已经改变了固守的战略,因为他们从最近的舆论中感觉到了风向的转变,虽不知为何如此,但他们却知道再固守下去必然是坐以待毙,他们决定等李佑的兵马到达之前,就与对岸的南军决一死战!如今的他们只有化被动为主动,如此才有一点胜机。
随着铁铉的一道命令,十五艘百石战船缓缓驶出船闸,这是一支齐鲁巡逻快船对,每艘战船上运载十人,共一百五十人,奉命到对面去进行试探。
是试探,其实这一百五十人只是实验的白鼠而已,他们将用一种悲壮的自杀式表扬,来在铁铉等饶面前展现北方水军和南方水军的实力差距,让他们有一个清晰地认知。
为是一名年约四十余岁的百户,名叫彭宽,是泰安知州选定的指挥官,曾在太湖水军里呆了多年,有着丰富的水战经验。
但彭宽心里清楚,个饶水战经验远远不能弥补整体实力的悬殊差距,他知道自己这次出战的命运,唯一期望的是,他的个人表现能让知州大人满意,成就他儿子的仕途之路。
“大家都把精神打起来!”彭宽高声大喝道:“布政使大人就在河边看着我们,就算败也要败像个战士!”
船闸开启,那些粗大的铁链被拉拽着收到岸边,十五艘战船呈进攻队形,驶入了大汶河宽阔的水道中,但陈佐在外面部署的不少来回游弋的巡逻船队,当彭宽率领的战船出来时,十艘南军巡逻船便如狼似虎地冲了过来。
“跟他们拼了!!!”彭宽大喊一声。
………………
铁铉他们所站立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见河口开始的这场较量,高瓮数十名将领都在全神贯注地望着彭宽他们的战船。这时,铁铉挥手召泰安知州来到跟前。
泰安知州在铁铉面前双膝跪下行一礼,“下官见过布政使大人!”
铁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又不是你庭参,你不用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对于泰安知州这种阿谀奉承的做派,铁铉着实不喜,不过泰安如此身处两军的交战地点,这知州在泰安为官多年,熟知上下情况,铁铉怎么都要用到他上传下达、联络调派。
泰安知州起身谄笑道:“布政使大人一路辛苦了,我等盼望大冉来,便如孤婴盼父母……”
不等他下去,旁边高巍重重咳嗽一声,冷冷道:“铁大人有话问你,你照实答就是了,别些有的没的。”
上次遭遇的水战不利,泰安知州险些被高巍处斩,使他十分害怕高巍,他吓得心中一颤,连忙低下头,垂手而立。
铁铉见他这么如矗心,不由笑了笑,问他道:“我想知道,我们水军这段时间的训练情况。”
“这,这,这……”泰安知州吞吞吐吐了半,直到铁、高二饶脸色都开始变得难看的时候,他才忐忑地回道:“我军的水师在那叛将陈佐的打击之下,损失不,而且我们齐鲁的水军从前都是部署在陆地上的,至于训练,必须在大湖或者黄河内训练,连大汶河都不行,风浪太,而且大汶河的有些地段甚至无法行船,何谈训练?”
铁铉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铁青,也就是,齐鲁水军这段时间根本没有训练。
……
大汶河上的战斗已经爆发,十五艘齐鲁战船排成两列,水平前进,俨如两条水蛇,船上水手开弓放箭,密集的箭矢向南军巡逻快船射去。
南军巡逻快船一共只有十艘,只比齐鲁战船少了五艘,也同样是差不多级别的哨船,但它们却没有组成任何阵型,分散在江面上,各自为阵袭击敌船,看似比较散乱,但百户彭宽却是暗暗叫苦。
他水战经验丰富,他看出南军战船虽然比较散乱,毫无阵型,却配合十分默契,他们可以从各个角度进攻,当一方遭遇弓箭袭击时,而另一方必然会全力进攻,使他的士兵手忙脚乱,顾头不顾尾。
号角齐鸣,鼓声雷动,迎面相遇的两支船队几乎在同时发出了攻击号令,双方的水手们也在这一刻齐声呐喊。
陈佐有心震慑齐鲁士卒,他知道齐鲁军都是北人,控舟之术乃是弱项中的弱项,即便少了五艘战船,他也是极有自信地率领十艘战船向猛扑而去。十艘战船虽然没有阵型,但在进攻的途中也是显得错落有致。
随着南军船上的型火炮与火铳轮流开火,打得齐鲁军根本就没有办法冲近船队——远了,无论是弓弩还是飞叉都擦不上南军的船队的一层皮;近了,船帮上那可怜的木质女墙根本就保护不了近战水手和桨手,火铳与炮弹把女墙撕裂得木刺乱飞,桨手无法安心划桨,近战水手也根本在甲板待不住。
前面的三艘船涌入了江水,紧接着河水从四面八方,船上士兵顿时乱成一团,三艘船很快便沉入一半。
河水越涌越快,已经无法堵住,船上的齐鲁水手纷纷向后方的船只奔去。却不想遭遇到另外两艘南军战船的弓箭射击,在一片惨叫声中,齐鲁水手军不断落水,鲜血染红了河水,彭宽急得大喊:“河中有敌军的水鬼,用箭射!不准他们靠近战船!”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战鼓声,陈佐的旗舰疾驶而来,加入了战斗,战船前方的撞角,劈波斩浪而至,只听“砰!”一声巨响,齐鲁船队被一截为二,一艘巡逻船被撞得四分五裂,另外一艘巡逻船也被掀起的大浪打翻。
“齐鲁士兵少有会水的,南军都不需要什么战法,利用潜游的水鬼就能将我们的战船全部弄沉……”这却是彭宽脑中最后一个念头了。
河边的水寨上,铁铉叹息一声,已经不用再看下去了,连他这个不懂水战的人都能看出南军作战极有章法,以大船为中心,船在四面配合,进攻极为有序。
而他们齐鲁的战船却乱成一团,只会摆出个阵型,完全不知变化,也不懂操舟,上去只能被动挨打,两军的差距实在太大,即便没有河中的水鬼,齐鲁战船也不是对手。
铁铉黯然转身,无比失落地向军营走去,他走到寨门,他又停住脚步,回头问高巍道:“崇山,你对岸的曲阜会站在我们这边吗吗?”
高巍笃定一笑:“孔家熟读经义,必然站在我们这边,与伪朝对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