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破邪
他说这话本想叫这怪物发怒,好再将他引以为傲那些事再说一通。不料地师听了这些竟忽然将手臂一停,脸上露出讶色来。原本四只眼睛有两只是眯着的,到现在都变成圆瞪的了,口中道:“李伯辰……李伯辰……哦,原来就是你在北原上杀了奴部的真罗公主?妙哉!真是要瞧瞧你的手段!”
李伯辰心中一惊,意识到他所指的该是那个妖兽的王族——他怎么知道的?但未等他再说话,地师的身形忽然变得极长,一下子蹿起十几米高,此时一看,正是在北原上所遇见的统帅群妖的三阶妖兽的模样。
不过那三阶妖兽的面目是一团黑雾,如今他脸上却有两对眼。身子微微一震,便有低沉号角一般的声音响起。这声音立时叫李伯辰觉得气血翻涌,一阵头晕恶心,就连身前那二十个无知无觉的阴兵身上都开始闪烁不定,一个不留神,竟放了三个阴灵冲进阵内。
那阴灵一入阵,立即往李伯辰身上扑来。其实他早在心中准备了天诛咒文,防的就是这一遭。但即将喝出时心里一动、硬生生收住了,任由阴灵扑在他身上。
一共三个,一挨着他便化为一团绿光散去。他随即感到眼前微微一黑,仿佛有重锤在他后脑勺狠狠来了一记。徐城曾说过此种以阴灵伤人神识的手段,原来就是这个感觉。
倘若阵法被破了、又多来些,自己的确会吃不消。他便不再迟疑,喝道:“天诛!”
一道细线立即在那地师头顶转瞬即逝,啪的一声响。可怪物晃了晃,倒未被重创,只道:“就这点——”
话音未落,又是三道细雷击在他头顶。这下子该叫他极为难受,十几米高的身子一下子缩了一半,甚至依稀能瞧见体内亮起一片的光点。
李伯辰不知那光点是什么东西,但见天诛术法有了效果,立时打算再运两次咒文。可下一刻眼睛一扫,忽然瞧见地上先前被他击碎的那些乌沉沉的骸骨——原本成了许多的碎片四溅,如今那些碎片竟也微微颤了颤,微微腾起一缕青烟。
这骸骨是他的真身,或许与他如今的状态大有关联!
李伯辰不再迟疑,道:“徐城,阵!”
只见徐城身上忽然闪过一道白芒,结了个手印。那白芒立即传遍另外十九个阴兵的身子,一下子往外散了出去。但在他们身上是白芒,一离体就变成了红光,将百步之内一切事物都镀上一层血色。
这招式是叶成畴提过的类似灵台轮回术的术法,那夜徐城的阴灵逃命时,也曾使了出来,因而李伯辰才见到那位血月之上的风雪剑神。但如今他被炼成了无知无觉的阴兵,也就不再是灵主,没法儿与那位秘灵沟通了。可这秘法倒还有效——可将阵中阴灵定住。
刹那之间,百步之内的阴灵全成了石雕一般,就连刚才只说了三个字的地师的身子也一颤,身上数百个光点劈啪作响,是挣也挣不脱的模样。
但他知道这地师既然口气极大,就不会只有这点本领,这阵也许只能将他困上一困罢了。立即又将手腕一抖,道:“叶成畴!”
腕上一个小珠子青光一闪,其中现出叶成畴的身形。这人生前喜欢做出智珠在握的模样,如今成了个工具人,倒是真的处变不惊了。开口道:“哦?叫我做什么?是又惹了麻烦吧?我早说,你这人——”
李伯辰顾不得听他啰嗦,立即道:“眼前地上这些骨头渣是那个地师的真身。两者是否有什么联系?我该怎么办?”
叶成畴蜷在珠子里冷冷一笑:“联系自然是有了。这类东西,大多是阴灵被封在骸骨之中,炼成个法宝来用。那真身被毁了,阴灵与它性命相关,自然也就毁了!”
李伯辰喝道:“该怎么毁?我已经把它打碎了!”
他说到这里时,那地师忽然又缩回原样,怪叫道:“好!有点儿手段!不过再试试我的!”
他此刻虽被徐城的阵法制住,四只眼睛倒是灵动。眼中忽现青光,立时刺破红芒,在外围那些阴灵的身上扫了一圈。阴灵登时躁动起来,不再往这阵内冲,而嘶嚎着往一处聚去。须臾之间,地上凭空攒起来个小山般大小的怪物——这怪物身上的绿光亮得刺眼,全身上下都是起起伏伏的人脸,竟是由那些阴灵融合而成的。
这东西给李伯辰的印象太深刻——在北原上,他所见到的由人、妖兽的尸身所聚成的僵傀就是这副模样!
四周的土地又沸腾起来,荒草被翻卷入地下,泥土当中则泛起一片黄黄白白的东西,定睛一看,全是骸骨!有人的,也有飞鸟走兽的,似乎曾死在这片土地上、被深埋地下的,都被唤出来了。
那些东西也咯咯作响,被泥土卷着凑在一处,不管什么人、兽的,又拼成一具小山般的骷髅巨兽,四脚四手,直冲而来。
叶成畴见了这一幕,倒还是不慌,仍冷笑道:“打碎算什么毁?毁这种东西,该是破去其上的灵气!以辟邪之物破去灵气!”
又道:“嘿嘿……倒有一物你原本该是拿得出来,不过现如今一定是拿不出了——”
那两个怪物来势汹汹,眨眼之间就冲入了徐城所布的阵内。阵内那些原本定住的阴灵一沾了它们的身,立即也被吸进去。那鬼物身上青芒更盛,双手一分,便来抓他的阴兵。
李伯辰晓得这鬼物是来对付自己的阴兵、阴神的,而那骸骨聚成的怪物,则是来对付自己的肉身的,便喝:“是什么,说!”
叶成畴大笑:“童子尿可破邪!哈哈哈……要是早些年,也许你还——”
李伯辰立即将手一抖,把他给收了回去。先前受了三个阴灵的一击,虽说神识震荡,却也不是捱不住。且此时那阴兵挺枪便刺,枪尖光芒大盛,一时间也叫鬼物近身不能。
他知道当下更要紧的该是自己的肉身,便往回一坐,附到身上,抬手便去摸自己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