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往南（12）

顾司宸远远地站在殡仪馆对面的车站上，盯着左臂上戴着黑色孝布的中年男人手上抱着外公的黑白遗像，而男人旁边的男子抱着的是另一个人的遗像，他们身后跟着一队穿着白色丧服的人。

他怔然地望着外公的遗像，喉咙有血腥的气息翻搅，内心如同被无比巨大的酸涩与恐惧撕咬着，无形的痛楚铺满他整个世界。

仿佛又感受到母亲下葬时，那种悲凉，鼻腔溢满的都是燃烧后的纸钱与香烛味。

——这一切都结束了吗？

“……司宸，不进去看看吗？”慕笛看着男生眼神失焦一般望着前方，天空格外的明艳，不知名的鸟群从空中飞过，留下一串惨淡的啼鸣。

顾司宸神色黯然转头看向身边穿着军绿色风衣的女生，如同猫咪般娇贵的眼睛微微垂着，眼帘下映着长而密的睫毛。精致且干净的面容，偏棕色的头发被挽在脑后扎成马尾。两鬓垂几缕碎发，露出白皙的耳廓，在阳光的照射下几近透明，并且跳跃着金黄色毛茸茸的光晕。

慕笛见男生迟迟没有回答，就抬起头。

四目相对。

彼此眼神交汇。

他含义不明的眼神令她略微困惑地歪过头。

“我们走吧。”男生清冷的声音响起，让她回神，一同走向车站旁停着的黑色宝马。

SUN看到坐进副驾驶的顾司宸和坐在后面的慕笛微微惊讶，“怎么这么快？没进去吗？”

车内的光线有些暗，以至于SUN无法看得坐在身旁男生的脸部表情。好在有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也使得车里又少许的光。

顾司宸看着跳跃在自己手背上的光。

白寥寥的一片。

车内沉默许久，久到SUN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这时男生才开口道：“没必要……”

又是良久的沉默。

SUN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发动起车。车在倒退时，她侧眼扫过安静地坐在后面的慕笛，叹出了一口气。在心里想着，现在的孩子怎么一个俩个都变得那么让人看不透心思了，真难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