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往南（10）

那是什么梦，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每个夜晚，他都会回到那个时候，从未忘记过那黑暗而无望的地方。

六岁时，一群跟他年龄相仿的男孩将他逼近墙角，翻他的口袋与书包，抢走他那少得可怜的零花钱后又会颇为不满地把他围起来殴打。嘴里时不时会骂出“长得跟女孩似得”、“是个没爸爸的”、“他其实就是个野种”等。

他只是蜷缩着身体承受着痛，双手紧紧地抱着头注视着眼前欺辱他的人。在打骂之中，他睁眼、闭眼，微弱的光线忽明忽暗，他咬紧牙，默默地数着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痛楚。

一下，两下，三下……直到二十下，一个女孩冲了上来，踢了领头的男孩一脚，挡在了他的面前……

场景突然转跳到了他握紧着一把红色的美工刀站在母亲的卧室外，母亲从卧室里传出惶恐且绝望的喊声。他从未关紧门的细缝间看到母亲被男人拖到床上压在身下，男人撕开女人的衣服，女人无助的哭声。

男人终是没人耐心继续下去，一个巴掌拍到女人的脸上骂道：“臭婊子别给我乱叫！妈的！”然后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脱了。女人在男人没注意时趁机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保温瓶砸到男人的头上，男人捂着头红色的血液下了床，用力扯过床单擦着自己头上的血，嘴里爆着粗口把女人的撒乱的长发抓起一用力，就把女人的头按到了墙上。

沉闷的一声砰，女人头顺着墙壁低了下来，粉白墙上留下一道刺眼的红色血液。

女人倒下的身子时，噙满的泪水的眼在最后一刻看到门缝外他小小的身体和惊恐的眼神，女人对他无声地开口要说什么，可却最终永远闭上了眼睛……

胸腔里传来剧烈的隐痛，泪水无声地流下。

母亲美丽的面容上挂着歉意的表情，在黑暗之中若隐若现，她说“司宸，对不起啊。妈妈不能给你好的生活。”

最后，他被丢在无望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