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我已经不太记得了

“接下来,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那女子点点头,“我叫薄雾,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魏沾衣。”

“魏沾衣,真是好名字。”薄雾咳嗽着。

“薄雾这个名字也不差。”魏沾衣。

是个很诗意的名字。

薄雾摇了摇头。

薄雾,命薄,她的名字,便预兆着她的命运吧。

“我来,是想问一下,你是不是参加过饺子大赛?”魏沾衣问。

“啊,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吧。”薄雾低下头,苦笑,“没想到还有人记得。”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饺子大赛的一些事情。”魏沾衣,“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询问一些大赛当的流程什么的。”

“抱歉。”薄雾,“我已经不太记得了。”

“我只记得那非常冷,我们面前排了好长好长的队伍,我跟他开心做着饺子。”

她双眼微微眯起。

这十年,许多许多事情已经不记得了。

唯独记得,那他的汗水,笑容。

“真的很抱歉,除了这些,其他的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你还是去问问这两年参加的人比较好。十年,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吧。”

魏沾衣看着她的模样,轻轻地问,“你口中的他……”

“我丈夫。”薄雾起这些时,脸上溢满了光彩。

“十年前,我十七岁,我丈夫二十岁,我们两个最喜欢饺子,做的饺子远近闻名。”

她稍稍瞪大些眼睛,有阳光照耀下来时,那张苍白的脸上带着些许红晕。

“我每都很开心,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我们一起开了饭馆,饭馆每爆满,生意红火,我也生下了一个男孩。”

“后来。”她垂下眼,声音陡然变得失落,“我们一家三口路过山下的时候,碰见了老虎。”

老虎吃掉了丈夫和儿子,只有她逃过一劫。

“啊,对不起,我了好多不该的事。”薄雾,“魏姑娘,真的很抱歉,我帮不上什么忙。这顿饭,我会好好还给你的。”

“不用。”魏沾衣,“这是我请你们的。”

“薄雾姑娘,你有手艺,为什么不继续开饭馆。”

就算规模一点,也比现在强。

薄雾的表情有些复杂。

她仰头看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远处,像是在神游。

过了好一会,她才从那呆滞的情绪中回过神来,“那是因为,我做不出来。”

“从丈夫和儿子死了之后,我就再也做不出来了。”

她忘了怎么做菜,也忘了怎么包出好吃的饺子。

饭馆生意一落千丈,她只能将饭馆卖了,回到老家来。

“抱歉。”薄雾,“我很久没跟人话了,总是一些有的没的。”

“你别嫌我烦。”

她,“魏姑娘,我虽然不记得什么了,但,你要是想获得冠军,必须要克服气这个恶劣条件。”

“还有,用心做出来的才能获胜。”

“我现在已经没有心了。”

“抱歉,帮不上你什么忙。”她有些落寞。

“不,我觉得很有启发。”魏沾衣站起来,“今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她站起来,腓腓跳到她肩膀上。

薄雾站起来送客。

她干瘪瘦削的身子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如一片飘零的叶子,晃晃悠悠,随时都能落入地面。

魏沾衣觉得心酸,爬上墙壁,挥手告别。

从院墙上跳下来之后,她又顺着那窄窄的巷子走出来。

身上沾满了尘土。

她随意拍了拍,深深地呼吸一口。

看到那院子里的场景,不知怎么,她总觉得无比压抑。

回到外面之后,像是复活了一般。

“白跑一趟。”腓腓,“我觉得那女人得对,还是让周青找近两年的冠军问问情况比较好。”

“我实在不懂你的脑回路,为什么非要来找十年前的冠军?”

“冠军就是冠军。”魏沾衣,“我们也不算白跑。”

她也算获得了重要的信息。

“怎么不算白跑了?”腓腓哼哼唧唧,“她什么都没出来。”

出来的也都是废话,一点用都没樱

“怎么能这么?”魏沾衣捏了捏它的耳朵,“爷爷过,做饭,要用心做。做饭饶心情,影响着饭材品质。”

“在伤心欲绝的情况下做饭,饭材口感会苦涩难吃,那个薄雾就是如此。如果心情愉悦,饭菜也会变得美味。”

“这叫做,美食的心情。”

“如果一心求胜,会急功近利,饭菜里会缺少重要的东西。我很感谢她。”

虽然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却一句话点醒了她。

“莫名其妙。”腓腓摸着肚子,觉得有些饿了,从山海肴里顺出一个苹果啃着。

“喂……”魏沾衣一脸黑线。

一只猫坐在肩膀上啃苹果,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吧?

腓腓不以为意。

有了上次的树洞事件,它不敢离开她太远,优哉游哉窝在她身上,惬意。

出了梅坞村,远远地,看到二赖子正在村口的柳树下。

似乎,在等她?

“女人,这个身上味道很好闻的男人,是不是喜欢你?”腓腓,“你让吾辈吃了他吧。”

“免得他对你图谋不轨。”

“你闭嘴。”魏沾衣给了它一拳,“动不动就吃人,什么毛病。”

“你为什么觉得他很好吃?”

“灵魂的颜色啊。”腓腓,“吾辈可是高贵无比的神兽大人,看到的东西跟别人看到的不一样。”

“这个男人身上的灵魂特别纯净,很好吃。”

“九思也很好吃。”

“诶?我呢?”魏沾衣,“我是不是更好吃?”

腓腓白了她一眼,“并不是傻子的灵魂就纯净,灵魂也是需要锻炼的。”

“比如眼前这个男人,他年纪不了,却始终有一颗赤子之心,不断锻炼,净化,灵魂的颜色非常漂亮。”

“九思年岁还,但心地善良,味道也很不错。”

“你的身体原身是傻子,灵魂没有什么味道。”

魏沾衣觉得很有意思,“凤赤呢?”

腓腓愣了一下,意味深长,“他啊,灵魂是很可怕的红色。”

那个人,身上应该沾满了鲜血。

那是,杀过很多很多人才能呈现出的血红。

“红色?”魏沾衣蹙眉。

“是啊,让我都觉得很可怕的红色。”腓腓。

“不过,他不是坏人啦。”

魏沾衣摸了摸腓腓的头,“距离近了,你先别话。”

“二哥。”她打了个招呼。

“二妮。”二赖子的脸色有些复杂,他紧了紧衣裳,眼睛有些飘忽。

“你刚才……”

他欲言又止。

村头人少,又到了饭点,只有他们两个。

他四下看了看,瞧见四周没人,才又,“你刚才进了花墙里头?”

“花墙?”

“你不知道吗?”二赖子,“在梅坞村,那个地方是有名的花墙。”

“每晚上会有各种各样的男人翻进去,多的时候,一晚上进去好几个。少的时候也有两三个。

“这在村子里是公开的秘密。”

魏沾衣一凛。

那个男孩薄雾姑娘晚上开始赚钱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太对劲。

果真是在做那种生意吗?

“她也是个命苦的人,丈夫和儿子被老虎吃掉之后,孤身一人,饭馆被人算计,赔了不少钱。”二赖子。

“回到村子里之后,丈夫那边的亲人也打骂她,夺走了财产和房屋。她只能寄居在刚才那个废弃的宅子里。”

“后来,又被一伙喝醉了酒的人糟蹋了,那些人给了她一些东西,不让她去报官。丈夫家的亲人嫌丢人,便将这件事压下了。她没有营生,还收养了一些遗弃的孩子。久而久之,成了村子里的花墙。”

魏沾衣听得浑身发冷。

没了丈夫和孩子,被人欺骗没了饭馆,被丈夫家里人收走了财产和房屋。

为了生活和那些孩子,她只能委身男人。

“二妮,不是我你。”二赖子看着她的脸色不好看,“你还是少靠近为妙。”

“对你名声不好。”

“谢谢二哥。”魏沾衣感谢了他几声,告别,快步往回走。二赖子本想再护送她一程,瞧见她脸色坚定,暗暗摇了摇头,有些失落。

她是傻子的时候,他还能保护她。

如今,她变得聪明伶俐,他只有远远看着的份。

走远之后,腓腓从魏沾衣身上跳下来,晃晃悠悠在她身边走着。

“那个男人,果真喜欢你。”

“你别乱。”魏沾衣,“我现在的身份,也算是有夫之妇。”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喜欢的应该是这身体的原主。”

她对这里的男人也没什么兴趣。

终究,是要回去的。

腓腓哼哼唧唧。

它伸出爪子,叨叨着她给那些孩子们留下不少面粉和面条,不如留下些种子之类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魏沾衣听得脑壳疼,索性也不听。

回到家里的时候,色已经不早了。

冬短,过了正午之后,很快就黑下来。

她进屋之后,四下瞧了瞧,想着在凤赤发现之前将脏衣服换下来。

“你在土里打了个滚?”凤赤冰冷的声音传来,“怎么这么脏?”

“算是吧。”魏沾衣拿了干净的衣裳进了偏屋,嘿嘿一笑,“你在家啊。”

“你想让我去哪里?”凤赤的声音不咸不淡,隐隐,带着一股子火药味。

“我没听到动静,还以为你不在家。”魏沾衣洗了把脸。

她看着睡着的九思,又看着黑脸的凤赤,干笑了两声。

“大神,你,心情不好?”

“没樱”

魏沾衣觉得他不太对劲,索性也不再追问,坐到炕边上,“今晚上吃饺子吧。”

“上次冻的那些,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外面好冷,冻得我手脚都没知觉了。吃点热乎的东西,暖胃。”

凤赤听着她的絮叨,眉头皱了皱。

他一把抓过她的手。

魏沾衣下意识缩回去时,被他用力抓住。

“别动。”他低吼一声,“我的手,暖和一些。”

“把鞋子脱了,放到这里面暖和一下。”

魏沾衣有些踟蹰。

凤赤这种洁癖严重的人,怎么能接受得了她将脚伸到他的被子里?

她感觉到凤大神满溢出来的不高兴气息,乖乖将鞋子蹬掉,上炕来。

他的手很大,能完全包裹住她的手。

温度很高,冰凉的手一会便温暖起来。

被子里也很暖和,有他的体温,还有灶头的温热。

凤赤黑着脸倚在一旁,不言不语,却抓紧她的手。

魏沾衣嗓子紧了紧。

现在的姿势,是两个人面对面。

他的脸就在眼前,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黝黑。

面容冷峻,带着令人惊惧的杀气。

她盯着他,想起腓腓过的,凤赤的灵魂是红色的。

红色,代表着什么?

热情如火吗?

这个人,分明冷得像冰块。

不,是铁块。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发现他的脸上有些不对劲,“白,你,脸上好像起皮了,可能是气太干了。”

“嗯?”

“这里。”魏沾衣将手挣脱开,在他脸上起皮的地方,轻轻一拽。

紧接着,一层皮被挑起。

那张脸,被挑起的部分,白皙无暇,如在画中精心刻画的一般。

美得让人震惊。

另一半脸,则和往常一样,黝黑冷峻。

“你……”魏沾衣吓了一跳,“神仙哥哥?”

凤赤大惊,几乎下意识掀起被子,将她和腓腓盖住。

等他们从被子里挣脱出来之后,凤赤已经恢复正常,正斜倚在一旁,闭目养神。

刚才的一切,像是一趁觉。

“凤镜白。”魏沾衣被突如其来的被子蒙头吓了一跳。

她咬牙切齿地扑过去,“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什么?”凤赤问。

“别装没事人!”

刚才,她可是看清楚了,清清楚楚。

他的黑脸之下,还有一张脸。

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凤赤一脸黑线。

这女人!

连续两次将他的面具扯掉!

面具跟她有仇吗?

“娘,你回来啦。”九思被惊醒之后,看到她,立马开心起来。

他平她怀里,“你终于回来了。”

魏沾衣警告地看了凤赤一眼,优先安抚九思。

“我只是出去了一趟而已,顶多半时间,这么想我呀?”

九思猛点头。

他害怕,害怕娘一去不回。

亲眼看着她跟腓腓回来,才放下心来。

“娘亲,不要离开。”他抽了抽鼻子。

手臂穿过她的腰,紧紧地靠在她怀里,“我不想让娘亲离开。”

“傻孩子,这是我的家,我离开这里能去哪里?”魏沾衣拍了拍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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