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迈出高墙(找抽式剧透:雨林结婚了,新娘不是五月)
在高墙外的时候听人说戒烟戒酒容易,戒手机太难。可一旦进到高墙里面就会发现,除了吃喝拉撒,戒什么都很容易。
不过失去手机便意味着失去了随时随地上网的自由,于是在这封闭的空间内,时间变得愈像一只准备产卵的海龟,爬得奇慢无比。而唯一能让人感叹光阴飞逝的,就只有每天下午看报纸的那段时光。
我有种奇怪的心态:自己明明因为吴家的事情糟了难,却希望媒体能对这件事追踪得久一点,不让这件事轻易地走出公众的视野。可惜,媒体虽对吴家太子妃重病的消息进行了几次后续报道,但所述之言离事实实在太远了。
“游泳时突发意外”,“仍于医院治疗”,“精神状态很好”......这些描述对于被害成植物人的谢玉涵来说太过讽刺。那些报道连谢玉涵如何受伤都不敢透露,更不要说写下关于我的只言片语。他们唯一想突出的重点便是吴辛对妻子怎样不离不弃,日夜守候。而这,根本就是在放屁。
我从天窗向外看着悠悠飘过的云彩,忽然意识到自己唯一的愿望也落空了。在常雨林的生命里,我连“一个刑事犯”这样的标签都不能拥有,而我们短暂相交的路途在整个人生中又显得太短,太微不足道。兴许再过几年问起他,他已经记不清我的长相,记不清他对我说过的话。
“你不看给我。”坐在我旁边的胖女人一把抢走了我的报纸。虽然我还没看完,但我知道,如果不想让刚刚愈合的伤口裂开,那我还是安静地闪人比较好。
“呦呵!这女的瘦的跟个猴似的,能生得出娃?”那人似乎对娱乐版情有独钟,抢过报纸后便将其他版面扔到了一边。
“你看看!在我们那,这种女的就不能要!”她见我坐的远,挪起屁股往我这边蹭了蹭。
我不想离她太近,于是赶紧做出对她所说的内容很感兴趣的样子,探过身子瞧了两眼报纸,以此示意她不用再蹭过来。
“轰!”我的脑袋被刚才的“两眼”炸开了花。而旁边的人却还在絮絮叨叨,“这男的长得可真好!你说这KC啥玩意的是不是肯德基啊?肯德基我可是吃过的......”
眼前是常雨林和Cynthia张的合照,噢,报纸上用的是Cynthia张的本名,张越岑。《世纪婚礼!名媛张越岑与KC资本执行董事结束“恋爱假期”!》,最大的一张照片上,常雨林牵起张越岑的手,两人深情对视。我夺回报纸贴近细看,那摄影师甚至拍出了常雨林逆天的长睫毛!唉,那张美过新娘的脸,真好看。
然而不管我怎么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还是压不住奔涌的泪水。质问自己,凭什么难过,又有什么资格伤心,眼泪却在鼻子酸酸的抽泣中狼狈如注。
我呆坐在那一堆报纸旁边,直到看守叫我们出去劳动,还是站不起来。
第二天,一进入阅读室我便跑到报刊架上摘下当天的报纸。可惜,娱乐版的头条已经换成了别的。我无比失落,在胖大姐再次将娱乐版抢走后心不在焉地翻看起其他版面。《KC资本正式布局大陆资本市场》:“KC资本执行董事兼投资总监常雨林先生近日表示,KC资本已于今年年初与裴氏共同成立大陆首家合资创投公司,以加快完成其对AI人工智能、新能源汽车等新兴领域的投资布局......”
这张照片上,常雨林和另外两个资本界的大佬坐在某会场的嘉宾席上,正在接受主持人的采访。他的表情温和,完全没有以前对我那般“冷嘲热讽”与“盛气凌人”。他真的变了么?我看着他的头发,他的衣领,他那使低矮的沙发略显局促的大长腿,心脏像被人当做抹布投洗了一遍,先扭成麻花,再伸直抖干。
半年后。
“五月,明天就要出去了!以后没人给我们背诵资产负债表啦!”看守大姐为我高兴,又略有遗憾地说道。
这半年我为了让自己暂时忘掉那个男人,从阅览室借了两本无人问津的会计书,将里面的内容从头到尾地不停背诵。其中最长的资产负债表有十三页,我可以一个数字不差的默出来,这让我在中秋节演出的时候获得了不少掌声。
我笑笑:“没烦到你们吧?”
“不会!总比那些个天天想男人的强。”看守大姐最烦听见我们有些人,每天来回念叨心里惦记着的男人。而让她更厌烦的,是那些天天控诉自己男人多么狠心薄情,忘恩负义,却始终放不下对方的女人。
我没接话。女人想男人就和男人想女人一样正常,更何况是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比如我自己,就从来没有真正忘记过他。但同时,我也从来没有试图为他找过“言而无信”的理由,所以我是怪他的,怪他怎么能就这样简单地终结了我们之间的所有可能!可理性的那个我又清楚地知道,以我现在的处境,能解决温饱,平安度日便算万幸,哪还敢觊觎那样的男人。
迈出高墙的那一天,艳阳高照,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又很快放下,就让这自由的阳光好好将我晒透吧!把这一身发霉的味道和运气烤得灰飞烟灭。
“你还要站多久啊9不上车!”阿玉正在等我上车,最近她来的很勤,为我出来做了不少准备。
“坐后面!”我刚打开副驾的车门,阿玉便命令我道。
这是要造反啊!可惜形势比人强,我得认怂。
“打开那行李袋,里面都是你的东西。”
“哦”,我慢吞吞地打开袋子,“什么啊这是!”我没想到,阿玉给我带的竟是一条DVF的裙子和一只宝格丽蛇头包。
“这是什么习俗?出来就要走秀啊?”我嘴上抱怨着,却情不自禁地将东西拿出来认真打量。
“MD!习俗是你应该到家蹦火盆!但你是爱臭美的汤五月啊!你可别忘了!”
阿玉这颇为无厘头的一句话却怼得我直发愣,我知道她在说什么。是啊,我是谁啊?我是汤五月,一只自认品位不俗,手段高明的轻熟女!能注意形象的时候却不注意,的确违背我做人的原则。
“我要穿!”我很快向阿玉提供的“美好势力”低头。
她却从后视镜白了我一眼,“大姐,您已经从里面出来了,不用什么事都向别人汇报了。”
我尴尬地笑笑,“阿玉,你现在好man啊!”
“是啊!男人里我也算比较有担当的。”我都不知道,阿玉原来这么会扯淡,以前那个话少内敛的阿玉呢?难道都是错觉......
“五月,快哥和童姥都回来了。我们帮你。”阿玉的声音平静如初,和我刚为囚徒时她告诉我的一样。
我的眼泪唰的一下跑了出来,但我不敢出声,怕又招来变man的阿玉一顿骂。
但偷偷擦眼泪的我还是被她发现了,“大姐,人家里面走一圈能把心脏练成铁疙瘩,您怎么倒成了安妮宝贝呢?”
我被她逗笑了,“你还读过安妮宝贝?”
“没读过,我妈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