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原本的样子
“我知道。”姚涵神色一僵，走到沙发上坐下：“你想问你是楚家小少爷的事对吗？”
“对。”
姚涵深吸了一口气，乞求道：“阿烈，如果我告诉你事情真相，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苏惑见两人直入主题，不用再和姚涵客套，行为也随便了许多。她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谈话的两人。既然楚烈带她来，就说明他是有意让她知道这件事。
“答应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能生气。”
楚烈迟疑了片刻，点头答应。不管怎么样，他和姚涵相处了二十年，这么多年，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姚涵对他如亲兄弟一般。就算有什么隐情，楚烈笃定自己能原谅他。
姚涵瞄了他一眼，见他正盯着自己，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我昨天在宴席上说的事情，是真的。”
“我知道。”楚烈没有大吵大闹，他早就听到风声，听他亲口确认，心里虽有些波澜，却没太大的波澜起伏。
在他心里，他早就信了楚菲的话。一直自欺欺人不敢承认，是怕面对过去的回忆罢了。他的姚大哥也真是，为什么要这么实诚？再骗他一次不好吗？
“二十年前，C区刚刚建立，那时候只有我和向雨两个长生者……”姚涵的思绪飘到二十年前。
C区建立不久，他便带队去S区交换物资。车辆行驶的路上，抵达C区、L区和S区交界之处，车队驶进荒原没多久，姚涵看到荒原上走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兽人被他吸引了过去，他颤抖着推开向他扑去的兽人，执着地往前方走去。没人知道他要去哪里，后来才知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姚涵当初以为他只是个普通人，应该是刚从营区逃出来，转念一想，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这里的地理位置距离每个区都远，他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走到这一步。
兽人们咬了他，呕过之后便会离开。别的兽人见到他，又扑过来。姚涵猜想，他应该是长生者。想到他的身份不一般，想到C去急需人才，这才下车，帮他清理掉骚扰的兽人。
待姚涵看清他的样子，浑身是血，手上、肩上、背上全是兽人的齿印，一个个血窟窿暴露在姚涵眼前，姚涵皱了皱眉，上前搭讪。
无论姚涵说什么，他都不肯回答一句。无奈之下，姚涵只好夺走他的身份铭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是L区的人，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呢？
还没来得及细想，楚烈便昏倒在姚涵脚下。如果不管他，他很有可能就这么死了，再被荒原上的兽人一人咬一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复活过来。
于是将他扛到车上，和薛向雨一起处理了他的伤口。
身上的血衣被姚涵换下，扔在荒原上。就这样，他被姚涵救走。
姚涵也不知道，为什么L区的人没有来找他。回到C区，给他换了新的身份铭牌。等他伤好以后，开始教他格斗，教他如何对付兽人。他学得很快，成长得很快。
刚开始的时候不怎么爱说话，姚涵没晚都会去他的住处开导他。熟悉之后，人也变得开朗起来，偶尔会探究过去。后来，他对过去的事闭口不提。
大概过了两三年的时间，姚涵去L区，才知道L区的人在找他。可是姚涵舍不得他离开了，那是他捡回去的兄弟，如果不是他，楚烈早就死了，连复活的机会都不会有。
姚涵不愿意让L区的人知道楚烈在C区的事情，所以一直没让他出远门，去L区贸易也不会带他。知道L区有人要来，他就会把楚烈赶去森林，美其名曰让他去打猎。
三圈六栋的樱花树，是他被赶出去打猎的时候发现的。当时的楚烈，丝毫没有怀疑过姚涵的用心。
带着边防营特训部的成员，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地在森林里打猎，给营区的人带来了很多肉食。多出来的猎物，甚至会被姚涵带去其他人类生活区贸易。
所以，姚涵承认他是个傻大个。
染发的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他见到樱花树的那一刻，满树的粉色，他想，要是他的头发也能变成那个颜色就好了。
许是因为失去记忆的缘故，整个人表现得有些失智。姚涵经受不住他三天两头的念叨，于是到处帮他找染发膏。
都说失忆不是失智，偏偏楚烈看起来有些呆傻。姚涵也不知道他是被失忆影响，还是原本就有点傻。
他是楚家的小少爷，被保护得很好，他应该不是傻，而是单纯罢了。对这世界的危险程度没有概念，所以表现得毫不畏惧。
听到这里，苏惑歪头瞥了他一眼，原来楚大胆是这么来的。见他垂着头，一言不发，转移话题道：“姚首领，您在哪找到他要的染发膏？难道是在L区？”
姚涵摇了摇头：“虽然L区是最大的人类生活区，那里可没这东西。染发膏是我去Z区贸易的时候，偶然遇到一个老头，他说自己是专业剪头发的人，末世来临之前，他拥有一家连锁发廊。”
“连锁发廊？这是什么新名词？”
“就是剪头发的地方，但我不明白，剪头发的地方为什么要连锁。”姚涵苦恼地思考了片刻，最终妥协。
“可能是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才需要连锁。”苏惑自我认可地点了点头。
楚烈也不太明白连锁的意思，也就没说话。
“染发膏是他配的，他说材料不好找。我换那玩意儿，还用了不少物资。”讲到这里，姚涵有些心疼。
提起这件事，苏惑瞬间打开话匣子，和姚涵聊得起劲。楚烈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为什么？
如果L区的人想找他，怎么可能要花费几年的时间？虽然姚涵之后将他的消息隐瞒了，楚烈却丝毫不责怪他。他怪的是，几年都找不到他的L区人。
还有，他至今都想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离开L区。二十年过去，时间已经模糊了当初的执念。
姚涵注意到楚烈的表情，止装题，看向楚烈：“阿烈，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你会原谅我吗？”
“谈不上原不原谅，我从没怪过你。”楚烈闷闷地道：“如果L区的人真心想找我，也不至于找我几年的时间，那里的长生者不是有好几个吗？”
“这个……”姚涵也说不上来，他发誓，前几年真的没打算将楚烈藏起来，后来才有这个想法。
“好了阿烈，既然都是过去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苏惑见他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我没事。”楚烈抬起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换上标准的笑容，看着苏惑：“阿惑，我们回去吧！”
“唉？”姚涵伸出手，想要留苏惑多坐会儿。
“大哥，我的事我能自己把握。”
姚涵还想说些什么，见他拉着苏惑要走，也不好挽留。知道身份这件事，虽然楚烈没说什么，姚涵还是有些担心。
楚烈和苏惑回到三圈六栋，走进园中，苏惑仰头看着光秃秃的樱花树，想象着明年四月，满树都是粉红色的场景，那该多美啊！
那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样子，人间如果不美好，人们怎么会眷恋呢？
“阿惑，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楚烈叫住仰头看着枯枝的苏惑。
苏惑从自己的想象中回过神来，愣了两秒，神色暗了暗：“今天是夏饶澜和范德金的结婚的日子，也是事情有个了结的日子。”
楚烈看出她眼中难掩的晦涩，试探道：“你恨夏饶澜？”
“有点，但那是她的选择。”比起恨，等多的是惋惜，要是夏饶澜不接近范德金，她一样可以留在中心圈区。
到了如今，她的婚礼变成争权夺利的手段，这让苏惑该说什么好呢？想嘲笑她，讽刺她，可是她过得并不好。想心疼她，为她惋惜，可是她出卖了苏惑。
“……”对于苏惑和她的小室友之间的恩怨瓜葛，楚烈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不好说些什么：“可能再过一两天，我们就要回去了。”
“今天回去不行吗？”
“不行，今天回去可能会打乱他们的计划。”
“可是，我们带着车队回去至少也要两天的时间。”苏惑皱了皱眉。
“给他们留出打扫战场的时间。”
“可是我担心。”苏惑想起夏饶澜，这抽礼只是范德金用来争权夺利的借口，那么她能在这场斗争中安然退出吗？
“我即可整顿车队，我们现在就回去。”
“谢谢你。”现在出发的话，两天后才能抵达S区，两天的时间，足够首领用来打扫战场，清理一切。但这场争斗，谁胜谁负还未可知：“要不我和宋橘子先回去，我们两个人半天的时间就能抵达。”
“不行，我怕你有危险。”楚烈拒绝道。
“放心，我和宋橘子躲在暗处，观察时局，如果有什么不对，我们还能帮忙做些什么。”苏惑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