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贴窗花过大年
她抹干眼泪，掏出兜里的钱塞到了淳于景手里，调侃他说：“喏，这是你做童工挣的钱，两清了啊！”
淳于景呆住了，他哪里想过乌衣锦竟然把他当做童工了？他一直以为那两天是在玩儿。
“不是在玩儿小掌柜的游戏吗？”
他还真心觉得乌衣锦的这个游戏，比乌衣晴那个游戏好玩儿多了呢！
乌衣锦：“是游戏不假啊！可是游戏里赚了钱，也是咱们三个人一起赚的，当然得平分了。”
“我不要！我只喜欢玩儿游戏，不喜欢赚钱！”
乌衣锦瞠目结舌，这莫不是个傻子？
又劝了大半晌，淳于景还是一副视金钱如‘仇敌’的模样，乌衣锦只得惋惜的收了回去。
好么！他们都清高，只有她一个人是充满了铜臭味的。
金钱是铜臭，是俗物，可是用金钱能买来的画作，却是艺术品，是高尚的吧？
乌衣锦暗暗做好了打算，就用这笔钱，用来给淳于景买一件他喜欢的东西来送他，到时候，他应该就不会是这副‘可杀不可辱’的模样了吧？
“哎！为了感谢你们陪我玩儿了一天的游戏，我买了好多的烟花，明天就是除夕了，咱们晚上一起来放烟花啊！”
烟花？淳于景双眼一亮，往年的时候，他家里也会在年节的时候买上好多的烟花，喷花、架子烟花、火箭炮、旋转烟花...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可是城市里的天空，还有父母过度的保护，都让他们的新年少了很多的乐趣。
淳于景很是向往没有大人监督的新年，他心里欢喜，脸上却是不露声色的矜持微笑：“好。”
明天就是除夕了，即使是再不懂事的孩子，在这一天也不会再在外面疯玩儿，而是回家去帮爹娘做点活儿。
乌衣锦也告别了淳于景，早早地回了家。
乌建德正在院儿里拿着剪刀剪窗花和夜叉，绿都镇不是沿海城市，很多的风俗还是研习着古老的旧风俗。
乌衣锦看到满地花花绿绿的窗花剪纸还有已经穿到绳子上的夜叉，就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忘了在淳于景家发生的糟心事。
她三两步地跑过去蹲在乌建德身边，帮父亲搅着放在桌上的浆糊，那时物质匮乏，并没有胶水什么的粘合剂，而是靠白面加水熬制而成的面糊糊来粘纸。
“爹，还剩多少没有粘好的？”
她爹看他白净乖巧地坐在小马扎上帮他干活，心里就悔的不行。
他这么好的闺女，跟着他这么个爹，的确是受了委屈了。
他眨眨眼，把眼眶里泛上来的酸意都眨没了，才对他闺女说：“小锦，回屋帮你娘包饺子去吧！外面冷，你还小，不抗冻，快回屋儿去！”
乌衣锦知道这是她爹不好意思了，他是男人，更是一家之主，他有他的难处，更有好多的委屈，那些委屈，他只能自己扛着，憋着，不能说给任何人听。
乌衣锦手里的动作没有停，嘴里却笑着说：“爹，你是一个好哥哥，更是一个好父亲。”
乌建德一听这话，刚才忍下去的泪，险些又涌上来：“你这是搞什么？傻丫头，快回屋儿去！”
“我很幸福，有你们这么好的爹和娘。”
“闺女...”
这闺女要再这么煽情下去，他的老脸可就要保不住了。
“爹娘没有新衣服，我和弟弟有，买回来的水果、猪肉，爹娘也都是给我和弟弟留着，自己一年都舍不得吃一口。”
乌建德听了也是一笑：“所以你就骗你娘说你最讨厌吃肉？”
每一次吃饭，只要稍微有点荤腥，乌衣锦就假装不高兴，把她娘给她盛的白肉、红肉，都给她爹娘分了。
每一次她娘都是看着她干瘦的小身板，都恨铁不成钢的对她咬牙切齿：“你看看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还敢挑食？”
乌衣锦干笑道：“那个是真的。”
其实是假的，这个年代，各种物质匮乏，食物也不例外，常年吃糠咽菜，孩子们当真是味如嚼蜡，偶尔一顿改善生活时才会出现一次的猪肉，乌衣锦单是闻到味道，肚子里的馋虫就开始叫了。
可是她每一次都吃很少的分量，那还是在爹娘的逼迫下才吃的。
只有她少吃了，爹娘才会害怕浪费，吃掉弟弟狼吞虎咽后所剩不多的猪肉。
乌建德心灵手巧，不一会儿就将夜叉与窗花剪好了，他一边洗手，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闺女，爹做的很多事，你们都不理解，但是爹还是想说，吃亏是福。”
乌衣锦将窗花一个个地展开，用小毛刷刷上浆糊，头也不抬地回答道：“那也要看是对谁。”
对好人来说吃亏是福，对没有良心还贪得无厌的人来说，你吃亏，人家还认为是理所应当的。
乌建德不认同她说的话，“小小年纪，你不能这个样子啊！”
他已经忘了自己在那个到处都是饥荒的年代里是怎么过来的了，但是他确定，他小时候，绝不是他闺女这副老气横秋，看什么都是持批判态度的样子。
这样真的不好，孩子就该有个孩子的样子。
乌衣锦很显然已经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她捏起窗花的边边儿，扯着嗓子朝屋里喊：“校，出来！”
乌博海出来时，嘴里还鼓鼓囊囊地塞着一嘴的零食，“干嘛啊！”
嚯！一说话还直往外喷芝麻...
乌衣锦崩溃的想，看来一袋子芝麻糖，到不了晚上，乌博海就能全部消灭完了。
她这个弟弟就是这么个毛病，有什么好东西不能过夜，非要一直吃，一直吃，吃完了为止，绝不给‘敌人’留一丁点的‘粮草’。
“吃完了吗？吃完了就给我过来干活！”
乌博海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此时特别的好使唤，乌衣锦一个召唤，他就拍干净双手，搬小板凳去了。
没办法，窗户太高，她弟弟发育晚，长得又太矮。
所以，如果没有凳子来增高，她弟弟还真完不成这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