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我为众生坐藩篱
双塔城有双塔,有塔院,在双塔城的北面,一座不太高的山丘,上面是一座园子,双塔就在院子中,巍峨矗立,直插云霄g。
塔院和双塔并不华丽,也不豪华,不是传道场所也不是焚香之地,没有传说,没有神话,因为双塔城的人和妖哪怕是最早的生灵也不知道塔因何而来,何时而来,仿佛自古就在那里,无人打理,也很少人探寻,即便是探寻的,也都不知所踪。
见怪不怪,小城没什么文化底蕴,如果在读书人云集的地方,说不定会编纂出什么动人的传说,然后塔院和双塔向历代人传颂一段美丽的故事,于是塔院就不仅仅有双塔,说不得面积不知道扩大多少倍,儒释道兴盛,殿宇林立,楹联五花八门,香火旺盛,人流穿梭。
只是,那座看起来星罗棋布的塔院,真正来到此,只有院和双塔,孤零零的,很是荒凉。
塔院的门敞开着,甚至摇摇欲坠。
龙择天奇怪的问身边的曹融:“这是为何?”,曹融道:“双塔城因双塔得名,但是也只有双塔。胡家大门大户,在双塔城历史悠久,城内街道建筑甚至那条穿过城池的杏都花费了心思修饰得极为精致,却唯独对这个塔院充耳不闻,你道为何?”
曹融笑道:“塔院和双塔看似大敞四开,但是,真正能入院又能出院的人迄今为止这座小城内不超过三个人。曹府曾经聘请匠师风水师甚至阴阳师勘测这座院子,只是得其门而不能入,看似一览无余,其实隔着时空呢!”
“所以,院里边说不定是什么情况,无数时间以来,那些只能进不能出的人,没有尸骨,没有消息,蒸发了一样。”
曹融看着塔院,继续说道:“这座小城,能进入这个院子又能出来的人我算一个,诸葛先生算一个,胡海算一个!”
龙择天想了想,问道:“那么白鹅太子那些人是不是也来过?”
曹融摇头,说道:“说来奇怪,太子凰仙子唯恐避之不及,双塔城没有受到鲲鹏老祖一脉的骚扰,恐怕与这双塔有关。”
曹融看着门口,说道:“这座破门,我曾三次进入,每一次像是脱了一层皮,进院之后,目之所及除了塔,空无一物。诸葛先生也曾进入,诸葛先生,你可曾有什么发现?”
诸葛韬摇摇头,道:“这里的我仅仅是一气所化的圣体,大部分精力还在维持这个空间阵法,我能进入,也没有能力发现什么。”
龙择天没有贸然进入那道大门,问道:“胡海老前辈是这里的土着,应该知道一些什么,不如将胡老前辈请来,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什么信息。”
曹融摇头,道:“没有用的,胡海从来不谈塔院,也不准别人谈论,似乎有什么禁忌!”
龙择天点点头,道:“诸葛先生和曹兄还要看护双塔城,那么,就由我进去查看一圈,看看,这座塔院到底是什么神秘所在!”
龙择天看了看白儿,说道:“你就在外边,万一里边有什么危险,你也好在外边接应!”
白儿坚定地摇头,龙择天无奈,只好同意,说道:“那就小心些,跟在我身边!”
龙择天抬脚进门,一股罡风立即穿身,如万道利刃加身,如同将人搅碎一般。
龙择天想起曹融说的能进入此门的三个人,感觉极为不同寻常,还有那些外来人能进入塔院,不到金仙是不可能的。
龙择天天笼神功护体,后面的白儿没有任何感觉,龙择天像一道巨大的盾牌,将澎湃而来的罡风推回到塔院。
一道门槛,一脚跨过,便是另一个世界!
殿宇林立,星罗棋布!
正对的高大门楼,像是一座巨大的牌坊,九孔拱门,中间一道似能容纳天地,流云穿门而过,门在空中!
大门两侧,有金甲神人顶天立地,一支长枪杵在地上,枪攥着地,如擎天玉柱。
白儿突然身化白虎,顺便将龙择天甩到背上,白虎过门,驱散流云。
金甲神人跺脚,一左一右,银枪交叉,挡住了去路!
白虎怒吼,摇头摆尾,两个金甲神人如中败革,被砰然击飞!
龙择天拍了拍白虎,飞身而下,白儿化作人形,龙择天道:“脾气还是那么糟,再说,我不想让你们化形!”
白儿白脸泛红,一声不吭。
进了大门,落脚于地,便是进了殿宇群落。
眼前有大道通衢,两侧建筑依次升高,眼前的路也阶阶而上,直至云海深处。
不见了两座宝塔,塔院双塔不在,这就是一处庙宇高堂,建筑不知凡几!
龙择天没来由又想起曹融和诸葛韬,难道他们也进了这个院子?
龙择天回头看两个金甲神人像是没事人一样,忠于职守重新站在大门两侧,依旧顶天立地一般。
宽阔的大路,一步一阶梯,步步登高。左右每个台阶上都有石像,威风凛凛,手持长枪,斜指天空。
龙择天和白儿一前一后,龙择天在前,每一步阶梯都只需一步,但是每一步似万千丈。
龙择天举步行走,每一步脚下有金色脚印,脚印生莲,金光灿烂,身后的白儿则被金莲托举,如行金光大道。
再然后,金光大道随后卷起,汇成金色光束再入龙择天体内。
龙择天一步一阶梯,一步一金莲,拾阶而上,从容不迫!
走至中段,云雾低垂,天空压落,天塌压顶。
龙择天伸出双手,握住眼前云雾,向两边撕扯,那云雾如同白纸被撕成两半,信手向两侧一推,身前金光向前延伸,豁然开朗,阶梯依旧是阶梯。
前方,位于虚空中的大殿似压在头顶。
龙择天不经过白儿同意,信手将白儿扔进了乾坤图。
龙择天继续拾阶而上,宽阔的道路,巨大的台阶,两侧没完没了的石像,只是越往上,越有肩扛日月的感觉。
台阶尽头,一处无际的平台,远远的,那座巨大的宫殿越发完整的呈现于眼前。
龙择天站在平台上,看了看仍在远处的大殿,没有急于走近,而是挥手下看,一道白云如海,从眼前扩展到无穷无尽,云海中似有无数礁石一样的繁星,浮沉于云海之间。
龙择天扶摇而起,白云生处,繁星摇曳,流淌的云像河流,繁星似礁石,这一方天地,如银河奔流,徜徉的天宇。
龙择天将手探入运河之内,信手捞起一颗星球,世人眼中看不见边界的石头,此刻在龙择天手中如一颗皮球。
龙择天突然想到,世人坐地观天,天何其大,而此时,站在天河之内查看环宇,那些星球于是何其小?人如蝼蚁,无论是天智星还是和护天星,在此刻自己的眼中又是何其渺小?
龙择天又想起了大天尊那座观天台,俯瞰一切,入眼均为芥子。
宇宙中的生灵,又何其渺小,力量又何其虚弱,与央央大宇相比,又是多么的悲哀!
人如草芥,万物如尘,所谓天不可测,这就是天威浩荡!这就是大道无穷!
身后是那座依然看不到尽头的大殿,眼前是寰宇星河,龙择天感觉自己就是屹立在宇宙之外的巨人,查看宇宙,观天机演化,甚至翻手之间,搅动周天。
龙择天感觉汗毛惊悚而立,若是这环宇被人为掌控,一念之间,地覆天翻!
龙择天突然之间,感觉自己所有的坚持都是个笑话,争来抢去的,不过是别人的一弹指的毁灭而已,比如现在的自己,信手一弹,足可让一颗星球化为尘埃!
芸芸众生,看似天大地大,却微末如尘,如此的不堪一击,一旦毁去,万事皆休!
难道,这就是天道?
龙择天看着眼前星河,宇宙苍穹,陷入无尽悲哀,脑海间,那莫名经再一次唱响,脑海中的宇宙大千与眼前的星河震颤着传颂这悲哀的传唱,环宇动容!
龙择天泪水长流,泪飞如雨,汇成大江大河,不知流去了何处。
“世上无我,要世何用?世上无人,我又何存?”,龙择天喃喃自语,悲凉化风,吹皱星河!
龙择天转身看着高耸的大殿,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大殿中门突然打开,天宇大殿群落,金光闪闪,闪耀无极,龙择天身披金光,龙袍玉带,冠冕堂皇,天宇回荡一道声音:“从此,你便是这片星河的主宰,万千星云尽在你一掌之内!”
龙择天到底还是进入了大殿,大殿无垠,广阔无边,空荡荡的巨大皇座如屹立于环宇之间,只要走上去,便是皇中皇,王中王。
龙择天没有丝毫兴奋,相反,莫名经带来的悲凉时刻回旋于脑海,那是一股旷古的孤寂,预示着永远的孤单。
龙择天摇摇头,说道:“到底是道法自然还是道法由人?何为道?道祖曾说道祖于洪元创世,劈开天地,轻上浊下,天地乃分,立地水火,布行周天,帝娲造人,乃有人族,天尊握周天之术,主大道运行。既然道法自然,这一桩桩一件件,还不是人为而成?既是人为而成,又何来天道?既然由人掌握,善念之间,即可创世新生,又可毁天灭地,要天道又有何用?周天星河,股掌之间,掌握周天生死,万千星河存亡一念,这一切到底又有何意义?”
“世上总有想超脱一切的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甚至想超脱大道之外与天同寿,世人与人斗与天斗,陷入无尽倾轧而不自觉,大道就在这里,有着诸般限制,但是,人为何一直想得到大自由?儒教入世,想在人间高高在上,道教缘木求鱼,立于道而想跳出道,佛又为何?想出一个极乐世界超脱自己的灵魂。空想也好,奢望也罢,人活着都是为某些不可能实现的梦想而活,今生不如意,便想象来世,练气士以为自己成仙成佛就可以不入轮回,与天夺命。道法如何?道就在那里,洪元开辟,我为道,世人所传之道皆是误传虚妄,大道在这里,你看到的就是真相,我便是道!”
龙择天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和空荡荡的皇座,道:“道祖说: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道为大圣,应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更功成而不居,便是应该功成身退,让道法真正自然,何必和俗世皇帝一样,恋栈不去?大圣功德圆满,周天之上,无有不是大道之所,或为人为兽为草芥蝼蚁顽石,无不是大道之数,难道在此高高在上视宇宙为私物,玩弄于鼓掌,不是陷入了执着?择天受三教教化,处人族之事,平人间不平,铲天道不公,难道不是维护天道秩序?但是,择天从来没有为一己之私而有丝毫掌控天道一切的意思。我想为人间找到秩序,为天道找到天道!天道大圣既然是唯一天道,难道就可以不是道法自然?你的智慧是天道最高的智慧,你布置了一切,功成身退好不好?给人间和俗世自主,让他们寻道,无论三教如何,众生自有百千想法,桥归桥路归路,尘归尘土归土,大道自然便顺其自然,有何不好?”
“世上总有不自量力对抗天道之人,他们不知道天道的责任有多大,站在不同的高度看到的景象不同,无数纪元,我想从人族中找到一个人来替我看看这天道,现在,你来了!”
龙择天甚至来不及说什么,不由自主的迈上皇座,一坐便是通天彻地,周天入眼,手握风云!
“周天第一圣,你来做做看!”
“为众生坐藩篱,这就是你要寻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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