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皇家父子难做
铃声已经停止,端坐在下手的白衣女子向赵奭欠身道。
“皇上,隐王至少一日之内神识无法清醒。”
赵奭闻言微微颔首,再无言语,向后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车厢内静谧得只听帘外辘辘车轮声,与士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赵春空安静地坐在赵奭面前,眼神空洞,看向斜下方虚空处一点,眼睛竟是一眨不眨,赵奭抬眼间看到,扶额叹息出声。
“还是让隐王睡下吧……”声音苍老而疲惫,完全没有了从前的精神抖擞。
“是。”
这次白衣女子没有再摇动银铃,而是来到赵春空身前,与赵春空对视,静默片刻,打了个响指,赵春空立即身子一软栽倒,被白衣女子一把扶住,缓缓放倒在软垫上,拿过大氅为他盖好。
忽然,銮驾外传来兵器交戈声,正打盹的赵奭蓦地一惊,自软枕上坐直,却听外面有人来报。
“皇上,太子求见。”
应该在太子府养病的太子突然拦路求见,赵奭却没有太多惊讶表情,而是语气平淡地道,“让他过来……”
“参见父皇。”
赵奭话音刚落,太子的声音便自銮驾外响起,人应该是早已候在一旁,只等着赵奭发话面见。
“太子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隔着帷裳,赵奭语气不善,隐隐含有愠怒。
“禀父皇,儿臣是来接隐王回府。”
提到隐王,赵奭转动眼珠,看向昏睡在一旁的赵春空。
“太子拦住朕的车驾,就只是为了接隐王回去,看来还真是兄弟情深。”
听得出赵奭话里的讽刺,赵春章恍若未闻。
“禀父皇,隐王妃与武平细作私下来往频繁,其中便有害儿臣脑卒中一事,如今隐王妃下落不明,儿臣只得请隐王回去调查。”
太子理由充分,赵奭略做沉重,续而开口道,“太子是如何知晓隐王在朕车里?”
“当然是亲眼所见。”
太子毫不遮掩,赵奭闻言冷哼数声。
“原来隐王所言,箭雨如蝗,遍地毒蛇竟是真的,难道都是太子所为?”
“父皇言重了,儿臣哪里有这个本事,至于是何人所为,儿臣觉得父皇应该心中已有人选。”
太子说完,等了半晌,车内依旧没有动静,挥手招来护卫,旋即又道。
“父皇最好还是把隐王交出来,儿臣命悬一线全是拜隐王妃所赐,就算父皇不能为儿臣做主,至少也该给儿臣一个说法。”
车内依旧安静如初,仿佛里面的人都已睡着了,太子火起,大声提醒。
“父皇如果一意孤行,儿臣只能亲自进去请隐王出来。”
还是无人理会的情况下,赵春章摆手,示意手下上车夺人。
摆了摆手,居然一个人也没上来,赵春章回头,赫然发现自己的人全部被人利刃架在脖子上动弹不得。
“大兄,好久不见……”刀剑如林中,赵春齐一身劲装步出,负手而立。
“二皇子?”太子双目猝然睁大。
“大兄认为吾会置父皇于不顾吗?”
自己的人全部被卸下兵器,就连太子身后亦站了两名士兵,刀剑出鞘眼神冰冷,赵春章额上瞬间冒出冷汗来。
“太子既然得了脑卒中,还是回府静养去吧。”
车内赵奭终于开口,声音平稳,似完全未曾察觉銮驾外的兄弟反目兵戎相见。
“是……”没了爪牙,太子如同一只病猫,被人架去一辆小巧马车前,丢进车里,车夫立即驾车离开,直奔华都扬尘而去。
“父皇,隐王可在车上?”
赵春齐问得关切,赵奭听了,依旧没有出声。
听车内毫无动静,赵春齐不再多言。
“护送皇上回宫。”
赵春齐一声令下,队伍继续前行,那些随太子前来的手下,却在銮驾离去后,全部身首异处,鲜血染红了自林中蜿蜒而出的官道。
銮驾进入宫门,赵奭下车后,命人将依旧熟睡的赵春空抬下车。
“送去思媚园,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来。”
有人抬着赵春空就走,赵春空却似要醒过来般拢了拢眉,眼睫轻颤。
同赵奭一起下车的女子一见,立即上前拿出一个小巧羊脂熏香炉,放在掌心上,上有袅袅香烟氤氲,送到赵春空面前缓缓绕上三圈,赵春空再无动静。
赵奭目睹整个过程,眉毛几乎要拧成一个铁疙瘩,向灵德国师道,“隐王就交给国师了……”
“是,皇上。”
白衣女子领命,跟在赵春空软轿旁,向皇宫深处走去。
“皇上,太子已送回太子府……不过,太子脑卒中又再度发作,属下已经去太医院找太医过去为太子诊治。”
闻言赵奭挑眉,“情况如何?”
“回皇上,太子情况不容乐观。”
负责送太子回府,哪里知道才一进府门,太子便人事不醒,这责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乔奉玡前来禀报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支起耳朵听着,只听赵奭重重叹了口气。
“真是没一个让朕省心的。”
想了想,赵奭挥退乔奉玡,上去龙辇吩咐,“去思媚园。”
抬着赵春空进去思媚园放到床上,白衣女子命众人退下,亲自上前为赵春空盖好被子,站在床边看了良久,忽然伸手摸了摸赵春空的脸,动作温柔慈爱,仿佛一位母亲刚刚哄睡了自己的孩子……
赵奭驾临思媚园,来到园外不许人通禀,直接带人闯入。
白衣女子临窗而坐,手里正拿着本道德经细细研读,忽听脚步声亢杂纷乱,抬眸看向门口,见是赵奭匆匆而来,连忙起身上前迎接圣驾。
“参见陛下。”
急急赶来,赵奭环顾屋内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床帐上。
真丝床帐下垂,拉得极严,根本看不出里面到底有没有躺人。
几步过去,赵奭一把拉开床帐,发现赵春空安睡其上,脸色微微有些泛白,睡得很是深沉。
“皇上是想让隐王醒过来吗?”
白衣女子上前请示,赵奭僵立于床前,缓缓摇头。
“不必,且让他睡吧。”
说罢,赵奭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开。
等到足音渐远终无动静,床上赵春空缓缓睁眼。
“王爷……”
白衣女子上前,扶赵春空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