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走镖疑云
第二天一大早，欧阳冰带着镖局众人完成祭天仪式，然后就在隆隆的鞭炮声中，打开镖局大门，正式起镖。
高昂和三个趟子手，蔡海、曹杰，还有一个二十七岁、明劲巅峰期的严宽一起推着四辆镖车，跟在三大镖师后面。
每辆镖车都有一匹老马拉着，倒也不需要用多少力气去推。
其实镖车里面装的都是和银子重量相近的一种白色泥砖，做做样子而已，否则镖局一群人出镖，连镖车都没有一辆，傻子都知道镖局保的肯定是非常值钱的小体积物件。
欧阳冰气势昂扬的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她此刻一身男人黑色劲装，配上她的容颜和身材，端是英姿飒爽，气度不凡。
但高昂却是看得连连摇头，心道：你要张扬镖局的气势和威风也不应该在这种时候，你没有足够的实力，你骑在马上将头抬的再高也没有屁用，要是他是欧阳冰，昨天晚上早就带着人马偷偷的连夜出发了。
欧阳冰骑马走在前面，偶尔回头看一看高昂，看见高昂戴着宽宽的大毡帽乖乖的在后面推车，心情就舒服了很多，心中哼道：“哼！等我顺利走完这趟镖，回来再慢慢收拾你！”
出了合安城，众人就一路往西北而去。
这一路上，打尖喂马放哨野外埋锅造饭等等，大部分粗活累活欧阳冰都指派高昂去做，真是好好的报复了高昂一番。
不过高昂倒也无所谓，他就当是磨练，他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和各路人马攀谈，也顺便认识一下昆元大陆的人文地理。
一连九天路上都很顺当，偶尔在荒郊野外遇到一些马匪，田雄一个人就打发了。
第十天，众人来到了蒙阜城。
蒙阜城是徽州西北端的一座小城，过了蒙阜城就是毫元山脉，进了毫元山脉就是西关州的地界，过了西关州再往西北就是蒙匈国了。
一来到客栈，欧阳冰就惯例的对高昂冷冷的说道：“那个酗夫，干活去。”
高昂撇撇嘴，也不说话，就和蔡海牵着马去马厩安顿。
安顿好了马匹，他就向几个当地的马夫脚夫还有一些商旅打听消息，一会之后，他就脸色有点阴沉的走向二楼最大的包房。
欧阳冰今天估计心情很好，特意要了一个最大的包房，说是要好好犒劳一下大家。
高昂刚走进包房，就听到欧阳冰一脸兴奋的说道：“交镖地点就在毫元山脉之中，离这里不远了，我们好好吃一顿后下午继续赶路！只要顺利交了镖，回到镖局人人有重赏！”
她兴奋的说完，还特意瞪了高昂一眼，那意思很明显是在说，你不是说这趟镖肯定有问题吗？现在都快要交镖了都没有问题！
这个时候，高昂才知道交镖地点原来是在毫元山脉之中，这一下，他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总镖头一路上辛苦了！这一趟镖这么顺利，那也是因为我们在总镖头的带领下！”
镖局众人纷纷拍马屁，只有高昂却撇了撇嘴，然后哈哈的笑了几声。
欧阳冰的脸色一下又不好了，死胖子，都快交镖了，你现在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她盯着高昂道：“高昂，你好像有什么高见，说出来让大伙听听？”
高昂走到座位上坐下，淡淡的说道：“我倒没有什么高见，我就只是觉得好笑而已，天上飞的大雁还没有打下来，有人就已经开始在讨论怎么吃了。”
欧阳冰还没有说话，坐在一旁的田雄就大力一拍桌子，喝道：“高昂，你想死是不是！你一个酗夫，怎么跟总镖头说话的？没大没小，滚出去，到马厩呆着！”
高昂冷冷一笑：“田雄，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和总镖头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还让我滚出去？难道震南镖局现在是你做主了？如果你敢说一句震南镖局现在就是你田雄说了算，我马上就走，而且有多远走多远！”
田雄大怒，站了起来指着高昂喝道：“牙尖嘴利的废物！我今天不把你的嘴巴撕了就不姓田。”接着一脚将身边的椅子踢开，就要跨过去对高昂动手。
高昂凛然不惧，嘴角泛起了冷笑，他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只要田雄对他动手，他就马上废了田雄。他虽然一直担心镖局里有内鬼所以不想显露实力，但田雄真要对他动手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欧阳冰一皱眉头，道：“田镖头，都是自己人，大家说两句就算了，不可动手。”
这一路走镖田雄出力不少，如果换成以前，欧阳冰很可能不会拦着田雄，但她现在听田雄说要撕了高昂的嘴心中却是非常不喜，第一时间就拦住了田雄。
“哼！”田雄恨恨的坐下，“废物，我看在总镖头的面子上，今天饶了你。”
高昂微微一笑：“谁饶谁还不一定呢。”
欧阳冰真不想田雄对高昂动手，赶紧怒道：“高昂，有话好好说！”
高昂看向欧阳冰，问道：“总镖头，交镖地点是不是离断崖夹很近？”
欧阳冰马上就是一愣，讶道：“你怎么知道？”
整个镖局就只有她知道真正的交镖地点，她刚才只是说离这里不太远了，高昂怎么知道交镖地点就在断崖夹附近？
毫元山脉之中，地势最险峻的就是着名的断崖夹，几座倒塌的高山形成断崖，使得中间的道路非常狭窄，地势险恶，很难通行，一旦被两头堵住，想跑都没地方跑。
托镖之人指定的交镖地点，就在过了断崖夹三里多外的一个偏僻小山村。
高昂淡淡的说道：“我猜出来的。”
欧阳冰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高昂，你是什么意思？”
田雄又忍不住插嘴道：“他一个狗屁酗夫废物，能有什么意思？他就是在故弄玄虚，故意引起你的注意罢了，总镖头，时间不早了，赶紧把他赶出去，我们吃完饭马上出发。”
高昂盯着田雄冷冷的道：“田雄，你是不是心里有鬼，怕我说出什么来，所以一直不敢让我和总镖头说话？”
“你！”田雄气得脸色涨红，再次站起来，却又被欧阳冰抬手挡了回去，欧阳冰对田雄好声好气的说道：“田镖头，高昂也是为了镖局好，你让他把话说完。”
接着，欧阳冰又盯着高昂道：“赶紧说，别废话 。”
高昂道：“总镖头知不知道断崖夹附近经常有马匪出现？”
欧阳冰皱眉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我们有四个暗劲武者，那些马匪不足为惧。”
高昂微微一笑道：“我们或许不怕马匪，可是不知道收镖人怕不怕呢？”
“什么意思？”欧阳冰又是一愣，不明白高昂的意思。
高昂只好耐心解释：“那么贵重的镖物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送到马匪窝里去？要么收镖人是一个绝对不怕马匪的高手；要么收镖人不存在，托镖人是要将我们送到马匪窝里面去。”
欧阳冰顿时明白了：“你是说托镖人是故意将交镖地点定在断崖夹？然后假扮马匪在断崖夹埋伏我们，劫了镖之后推到马匪的身上？”
高昂拍手笑道：“总镖头果然是英明神武！”
欧阳冰狠狠地瞪了高昂一眼，却是没有心思计较高昂的挖苦，脸色阴沉了下来，假如事情真是这样，她现在就真的进退两难了。
在座之中，还有郭彪、杨殿两大镖头，不过这两人一向不主动参与镖局的决策，他们听了欧阳冰和高昂的话虽然也是脸色一变，但都没有说话。
田雄却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为什么不可以收镖人是绝对不怕马匪的高手？”
高昂嘿嘿笑道：“田总镖头，你说为什么呢？”
欧阳冰皱眉道：“如果是收镖人是绝对不怕马匪的高手，就不用我们送镖了，他快马去合安城取，现在也回来了。而且他亲自去合安城取，远比委托我们送镖安全得多。”
田雄犹自嘴硬：“我觉得最有可能是托镖人想送一份重礼给收镖人，所以才特意请我们送镖，收镖之人是隐居在断崖夹附近的世外高人，自重身份所以不会亲自去合安城取东西。”
“田总镖头，你厉害！这你都能想到。”
高昂突然对田雄伸出大拇指，说道，“假如真的如你所说，既然收镖人是隐士高人，那镖物必然就是他相当需要之物，普通金银珠宝古玩等等隐士高人一般都不需要的。这样一来，托镖人就更应该找一个实力强大的镖局来送镖了，否则我们一旦把镖丢了，那托镖人不仅没有讨好那个隐士高人，说不定最后还把人家得罪了。”
田雄怒道：“你这是胡乱猜测，胡搅蛮缠！那托镖人都说了是为了报老爷子的恩情，才特意让我们走这一趟镖。”
高昂看向欧阳冰，道：“总镖头，你说呢？你说你会不会用这种非常重要又非常危险的事情来还人情？而且要还人情早就该还了，一年多不露面，一露面就这样还人情？”
欧阳冰咬着嘴唇，不说话。
高昂摇了摇头，他知道欧阳冰现在很难抉择，转头看着田雄又是嘿嘿一笑道：“田总镖头，既然你这么认为，我倒是有一个建议。”
田雄盯着高昂笑眯眯的眼睛，相当警惕的道：“什么建议？”这个时候，田雄终于知道高昂不好对付了。
高昂慢慢悠悠的对欧阳冰道：“既然田总镖头对他的判断这么有信心，不如我们就请田总镖头独自走一趟，去交镖地点请那位隐士高人前来一叙。那镖物既然是他必需之物，如果田总镖头跟他明说我们实力不够怕在路上丢了镖物，想必那位隐士高人不会吝啬走上一趟。既然是高人，这十来里的路程也就一顿饭工夫罢了。到时候，我们镖局既可以安全交了镖，又可以趁机结交一下那个高人，这样一来，田总镖头的功劳可是大大的，说不定就真的成为我们镖局的总镖头了。”
“闭嘴！不要再田总镖头的乱叫！”田雄对高昂瞪眼大声怒斥，他被高昂叫“总镖头”叫得心惊肉跳，心道难道这该死的酗夫看出了我的图谋？
高昂也不生气，笑道：“好好好，田镖头，别岔开话题，你觉得我的建议如何？”
“不行！”田雄怎么可能答应？他马上就大声反对，“哪有让收镖之人亲自来提镖的道理！这样一来，我们镖局的名声就彻底废了！”
高昂盯着田雄，嘿嘿笑道：“田镖头，你是心中有鬼不敢去吧？难道你知道根本就没有收镖之人？”
“放屁！”田雄跳脚大骂，“收镖人是谁只有总镖头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高昂懒得理田雄，问欧阳冰道：“总镖头，你看如何？”
欧阳冰沉吟良久，最后还是摇头道：“田镖头说得对，的确没有让收镖人亲自来提镖的道理，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了，此事传了出去我们镖局的名声就毁了，以后就不再有人找我们托镖！”
高昂苦笑摇头，心想这笨女人还是没有看穿问题的本质，始终纠结在镖局那虚无缥缈的所谓名声之上。
如果这趟镖失手，镖局就要解散了，到时候要那空空的名声又有何用？”
他只好继续劝解道：“我说那个方法又不是悔镖，只是稍稍变通一下，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将镖物安全的交到收镖人的手上，这又怎么会损害镖局的名声呢？只要我们不悔镖、不偷镖，最终安全的将镖物交到收镖人的手上，江湖中人又不是瞎子，怎么会因为这个看不起我们镖局呢？”
欧阳冰却是一摆手，道：“高昂，不用再说了，没有那样的祖例，我也绝对不能坏了镖行的规矩！况且我们在这里胡乱猜测也无济于事，我们赶紧吃饭，然后休息三刻，接着送镖！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多加小心，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田雄马上拍着胸膛道：“总镖头，你放心，只要我田雄在，那些马匪绝对是有来无回。”
高昂冷冷的道：“田镖头，我知道你知道，到时候来的肯定不会是马匪。”
但田雄似乎害怕高昂又说什么让欧阳冰改变主意，不敢再和高昂说话，马上低头吃饭。
此时，欧阳冰似乎有点不敢和高昂对视，也低下头来吃饭。
高昂看着欧阳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欧阳冰还是要坚持送到交镖地点，他又能怎么办？这样一来，即使他最后保住了欧阳冰，镖局的其他人马恐怕都要损失殆尽。
幕后之人敢将交镖地点设在马匪窝附近，至少是化劲后期的高手了。对着一个化劲后期，高昂自知保一个欧阳冰应该没有问题，但其他人就可能顾及不到了，万一对方不止一个化劲后期武者呢？
到时候，镖局仅存的三大镖师和三个趟子手通通归西，就剩下欧阳冰一个光杆司令，她在马上把头抬得再高，估计震南镖局的什么名声也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