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叶晋东因着体内有子母虫虫卵的缘故,时不时就要犯一犯痛苦不已的毛病,严重时还会以头撞墙,恶狠狠的,颇像是要豁出一条命来。
这架势看起来瘆人极了,王志苦口婆心地劝他把那粒仅剩的百毒解服用下去。
叶晋东有意识的时候死活不肯,后来有一回吐了血之后就晕过去怎么也没醒过来,整个人呼吸急促,面色酡红,心跳更是快的不行。
当时他们主仆地处穷乡僻壤,周围又没个得力的手下,王志只得费了老大劲儿请来了个十里八乡有名的郎中。
说是郎中,其实也不过就是个有些医术的江湖游医。给了不少银钱,磨磨蹭蹭不肯来,最后王志拎着他衣领子,才终于把他请过来了。
一把脉,嘿。
这糟老头子什么也不说,就一拍大腿,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活生生的苍蝇。
准备后事吧。心悸,看这反应还应当是自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没办法,王志只能把那粒百毒解给叶晋东喂下去了。
不成想,喂下去的不太识时宜,一点好处没见着,叶晋东的呼吸倒是逐渐衰弱下去了。
这百毒解原本是以毒攻毒的东西,起作用的前提是体内有毒力强劲的毒物作祟,这药才能反客为主把那潜伏的毒物杀死,自己取而代之。
原本蠢蠢欲动的虫卵好端端的还好,不至于给寄主造成太大的身体损害。
可刀都架到人家脖子上去了,这些虫卵疯狂起来,誓死挣扎,竟然物极必反,险些要了叶晋东的老命。
叶晋东醒倒是醒了,就是成天见儿的可惜他续命的宝贝没了。
这一回有惊无险,原本主仆二人都觉得,幼虫虫卵一死,之前和西微圣女的契约便单方面销毁不作数。
况且西微圣女这事做的不地道,想来也不会在这件事上难为与他们。
他们高兴的有些早,很快,一批虫卵变本加厉地复苏回来,倘若说之前只是极尽嚣张之能事,只是吞噬他的血肉,,以至于到了生死两难的境地。
虫卵发作起来,叶晋东就痛得死去活来,把手边能够得着的东西通通打砸干净,墙壁上尽是斑驳的血迹,干透了就剩下个乌黑的指印,并上一地狼籍。
这还不算最可怕,叶晋东后来以暴制暴,直接捡了碎瓷片割腕自残,好几次都是王志及时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偏生他又控制不住自己,被虫卵折磨得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很快瘦成皮包骨头的模样,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双目浑浊无神,再不复从前的精明锐利。
红莲来了,像天降神女似的,重新给予叶晋东一道关乎活下去的光亮。
“王爷。”红莲盈盈一拜,“红莲来迟了。”
王志愤愤不平地瞪着她看,“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若不是王爷指明道路,只怕你如今已然亲手杀死你那好姐妹了!”
红莲被戳穿心事,恼羞成怒,索性“咯咯”笑出声来,声音银铃般清脆悦耳,叶晋东只觉得身上的病痛也并非难以忍受了。
“王志,你先下去。”叶晋东勉强从床榻上撑着腰直起身,开口打发的不是红莲,倒是让王志一愣。
“本王有事同红莲姑娘交代。”叶晋东无视王志的错愕,“把门带上。”
“红鸾如何了?”叶晋东竖起耳朵细细辨别外头的动静,不动声色地跟红莲说些有的没的。
“还是那副老样子。早早就给纪琮送过去了,想必他也不会对红鸾起什么歹心。”
红莲并没有把自己服用了纪琮的毒药这事告诉叶晋东。
无利不起早,他们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相互制衡的关系,毫无心计地对对方和盘托出才是最要不得的。
倘若叶晋东与纪琮合演了一出戏,那从头到尾被人像傻子一样蒙在鼓里糊弄的就是她红莲一个人了。
“圣女说,倘若王爷乖觉,提供舒适的寄生环境给虫卵,助它们一举长成幼虫,将来为圣女所用,那自然就表达了王爷对于圣女的忠心天地可鉴,圣女也就不必磋磨王爷了。”
翘首以待这么许久,红莲带来的消息并没什么特殊意义,顶多是给叶晋东吃了一粒定心丸罢了。可这一粒定心丸对于他而言也是极其重要的。
“圣女当真如此说?!莫不是你贱婢借了圣女的名义来欺瞒本王吧?”叶晋东尚且保持着该有的警惕和本能的怀疑。
“王爷爱信不信,左右红莲的话带到了,此时该回去跟圣女交差了。”红莲小步往前走,离叶晋东愈发近了。
“红莲不通医理,对于虫卵寄生人体的过程还是略懂一二。不如王爷伸出手腕来,红莲替王爷把把脉如何?”
叶晋东于是把胳膊露出来给红莲把握。
红莲装模作样地诊了一遍,飞快的塞了一粒药丸在叶晋东掌心里。
叶晋东若无其事地收敛起来,“姑娘不必忧虑,本王的病自己心里有数,恐怕是没有多久了。”
“王爷此言差矣,您大业未竟,正是奋力拼搏求的一线生机的时候,怎能轻易就说了这等丧气话出来。”红莲从善如流,叶晋东方才眼神有一瞬的涣散,正好被她捕捉到。
“走了。姑娘有话直说。”叶晋东恢复高高在上的模样,假装出来的亲切感激之情尽数消散,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圣女交代,倘若王爷半月内不能催熟体内的这批虫卵,它们会在母虫的吸引下冲破限制,直接从王爷身体里破土而出,到时候,也就是王爷殒命之时了。”红莲面无表情,机械冰冷地复述幼微的意思。
叶晋东听完目呲欲裂,“幼微这是欺人太甚!本王同意跟你们合作,之前可并不曾说明有衍生虫卵这一项。”
红莲见他情绪激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冲破束缚手脚地铁链,冲过来跟她较量一二,不动声色地并手念了两句咒语。
叶晋东只觉得脑内一片轰隆隆的噪声,像有什么重型机械来回碾压过去,头痛得像要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