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怎么回事？说清楚。”顾西风出了门就不像在屋里时温文尔雅了，看他浑身肌肉绷紧，下颌的线条也比之平日更分明。
“是在多宝阁……后头的小木屋里发现的，一套鹅黄色襦裙，还有一身湖绿色的，胡乱丢弃在墙角，床底的夹缝里也有。”小厮低声说着，引着顾西风过去看。
多宝阁是顾府存放珍稀宝贝的所在，仔细算起来也不是什么媳的物件，不到逢年过节的大日子也没人打开放取物件，久而久之就被人遗忘了。
后头有个小木屋顾西风是知道的，当年建造藏宝阁时余出来的木料随便搭了个小屋，不过年久失修，禁不住风吹雨淋。
“如何找到那儿去了？”顾西风意外，抬头远远就看见那小木屋摇摇欲坠，风吹日晒时间久，顶梁柱也腐朽了。
“是有一只野猫，喵喵叫着一路跟着走，又跳到这儿来，奴才就跟着找到这儿来了。”小厮也觉着奇怪，这只野猫他从前从未见过，府里鲜少养这些畜牲，它像凭空跳出的。
“橘黄色，圆滚滚一团吗？”顾西风还有心情打听那猫的外形，估摸着是他前几日碰见过的那只。
“正是它。那猫眼睛泛着幽幽的绿光，并不怕人。”小厮激动得连连点头。
“唔，是它无疑了。”顾西风跟在后面进小木屋，不由得掩鼻咳嗽两声。
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霉味，。
顾西风呼吸一滞，用力翕动鼻翼，到底辨别出来是墨菊的香气。
小厮掌了一盏烛台，室内就不显得过分昏暗了，影影绰绰能看清屋里的摆设，不过一张木板床，靠墙角放，除此之外就是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而那鹅黄和湖绿色的两身裙子已经被翻找出来，胡乱丢在地上。
“公子，还是让奴才来吧。”见顾西风蹲下身伸手就去够那衣裳，小厮提高了声调，急慌慌地伸手格开顾西风。
“公子慎重，这衣物来路不明，倘若让公子着了道就是奴才们不是了。”
顾西风面色稍霁，点点头，接过一根细长的木棍，细细翻找。
“就是这里了，小步，帮我把它整个儿翻过来。”顾西风侧脸吩咐小步。
“还真是。”小步手背抹了把额角，急急喘着粗气，“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呢？”
“先将此事压下来，不许让母亲知道。”顾西风略一沉思，“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提起。”
今日是母亲的寿宴，来来往往都是非富即贵之辈，被哪个没眼力见儿的传出去就压不住了。
“那株墨菊呢？也拿过来。”鹅黄裙子腰腹之间明显有一圈污渍，黑黢黢的，看起来脏乱无比，并不怎么起眼，像不小心喷溅上去的，还散发着诡异的香气。
顾西风凑上去闻了闻，果然是墨菊。
再取了墨菊的残枝过来，脑里再现有人强行拔起墨菊的枝干，又用力折断的场景。
“好生收起来。”顾西风将残枝递给小步，眉宇舒展。
这件鹅黄色衣裙，基本可以断定脱不了干系了，至于湖绿色的，揉得皱巴巴一团时还不觉得，完全摊开在眼前才能觉出不对来。
显而易见的一小片濡湿，或许时间太短尚未干透，胡乱粘连在一起。两相对比，不免让人觉得湖绿衣裙的主人才是下手的那个。
“今日哪位女客穿了湖绿色？”有什么念头一道光似的从脑海里闪过，顾西风来不及捕捉。
“似乎并没有。”另外一个小厮搭腔，他方才才从宴席上送了甜品回来，对各位夫人小姐的打扮也有些印象，委实记不得有这么一号人。
“今日是寿宴，的确没有穿绿贺寿的道理。”顾西风点头，眉头蹙起，温润清明的眼有些不解。
“奴才想起来了！”后来的小厮一拍脑门，“是有位姑娘，起初穿的是湖绿，后来出门一圈，再回来时就换了个颜色了。”
顾西风眼前一亮，追问，“你可还认得是谁？”
“是……哦对，是和罗姑娘一起来的，张……张什么来着？”那小厮憨厚地笑笑，挠挠后脑勺，却死活想不起来。
“是那位张芸张姑娘吗？”顾西风盯着他的眼睛看，生怕错漏了什么信息。
怎么会是她？！两个姑娘私交甚笃，时常一同出行这他清楚，倘若真是张芸，那罗与欣也参与其中了吗？
顾西风不敢细想，唯独极力想从这小厮眼神里窥探出撒谎的端倪。让他失望了，这小厮眼里清明一片，根本不怯他。
“圣女，红鸾回来了。”沙哑得像被粗糙的砂纸摩擦过的声音从幼微背后响起，听起来阴森森的，有抑制不住的冷从四肢百骸涌上来。
“办的如何了？”幼微蒙着一层面纱，外头影影绰绰能看得到她魅惑妖娆的唇瓣，此时悄无声息地翘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主神保佑，不负圣女所望。”红鸾跪伏在地，一板一眼地回答，在幼微看不见的角度，眼里分明有璀璨的流光转瞬即逝。
“不错，你且下去吧。”幼微累极了似的微微抬手，就有人打开门送红鸾出去。
“红莲，红鸾说，此事办成了呢。呵呵呵呵……”清脆得像一串铃铛渐次摇响的声音，笑得愉悦。
红莲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看幼微的脸色，见她眼底的寒冰愈发冰冷刺骨，膝盖一软，重重的跌在地上，“圣女饶命，红鸾她年轻不懂事，圣女送她去水牢受刑吧！”
说着还一连磕了好几个头，直把额角撞破，有嫣红的血染红地板，飞快地顺着地缝钻进地心深处去，不见踪影。
“瞧你，本座不过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罢了，也值得你如此慌乱。”幼微嗔怪地瞪红莲一眼，满意地盯着蜿蜒而下的血流，大发慈悲地一叹气，“起来吧。”
红莲战战兢兢地起身，低头一动不敢动。
“你这架势，倒像平日本座亏待了你似的。”幼微说这话时面无表情，声音也平平的，红莲两腿发软，又想瘫下去，勉强扶了一边半人高的瓷瓶才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