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贪心
“阿镜，你怎么了？”就在申屠梵镜以为丝音不会理会他的时候，丝音开口了。
虽然她仍是背对着申屠梵镜，源源不断修补书的法力没有停止从她手上输送出去。
但申屠梵镜仍然从她的问话中感到了些许被关怀的暖意。
“上神，我的父君，他、他追随我的母后而去了。”那时的申屠梵镜远不如现在不动声色，在她问话下，声音里忍不住带着哽咽。
这句话过后，申屠梵镜第一次看见丝音不是因为力竭而停下输送法力。
丝音收住施法的手，转头“看”向申屠梵镜所在的方向。
她露出一抹安抚地笑，宽慰道：“阿镜，不要难过。你的父君兴许也是入了轮回了。”
申屠梵镜看着她那略显僵硬的微笑，以及那干巴巴的词，猜测这位上神大人一定很不擅长安慰人。
可是这样高高在上的上神却为了安慰他，放下了手中最为要紧的事。
申屠梵镜怎能不感动？
他生在鬼界本以为早已看淡了生死，却不知所谓的看淡不过是因为事情没落在自己的头上。
那时他已经一千多岁了，早已过了靠哭哭啼啼宣泄悲赡年纪。
可不能压抑住的悲伤往往让人痛彻心扉，哪怕鬼界帝君也不外如是。
想着面前的鬼魂没了双眼，看不见自己的狼狈。申屠梵镜没有再阻止泪花在自己的眼眶中奔腾。
“阿镜，你还好么？”一直听不到他的回答，丝音不免有些担心地问。
申屠梵镜狠狠地拭去眼角的泪花，装作从未哭泣过得样子。
语气平静地：“我没事。”
至此之后，向来寡言少语的两人再无别的二话了。
丝音等了又等，等了许久申屠梵镜都未再开口。
她便忍不住道：“阿镜，我要继续工作了。如果你觉得无处可去，不妨呆在这里。”
“虽然无法分心跟你话，但我会陪着你。”最后丝音那么。
在她的印象中申屠梵镜一直一直都是个孩子。
在无尽墟的岁月里，她全然不知时光已经匆匆过去了一千多年。
流淌的漫长时光足以让一颗树苗长成苍大树。
申屠梵镜没有话，但他也没有走。
就这么安静地旁坐在无尽墟的外面呆坐了三三夜。
如果以前申屠梵镜只是隔三差五地去看丝音，但自从她跟他话后，便变成了。
公务不繁忙的时候他要去见她。
公务繁忙的时候他也要挤出几分时间去见她。
好像见到她之后，心中便能得到宁静。
一开始他在远处隔着火海观望她，后来变成在十米、五米……
最后他站在了靠近炉子的旁边，离她一手之遥。
丝音一心忙着修补书，少有和他闲聊的时候。
但偶尔的几句关怀都会让申屠梵镜感到开心。
可人都是贪心的！
初始或许不想图什么，但得到的东西让人愉悦后便会想要再多得一些。
就连申屠梵镜自己都没法清自己从何时变了心思。
渴望丝音的视线能多落在自己的身上，渴望她能跟自己得多一些话。
为此他开始了本不该走出去的第一步。
他先是告诉丝音用来做鬼薪的恶鬼不够了，不能这么永无止尽地让它燃烧下去。
要想无尽墟的火焰继续燃烧，她需要付出代价。
他本意是想要丝音有求于他，但没想到丝音却听懂了他弦外之音。
是想要她交出自己拥有的某样东西做借用无尽墟的代价。
借用人家的东西，如今人家要收点好处那也是经地义的事情。
丝音没有觉得申屠梵镜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以她跟申屠止戮的交情对方无偿借她使用了近两千多年的无尽墟已经是大的人情了，她并不敢奢求对方继续无偿下去。
哪怕她呆在无尽墟里不是为了自己！
但以救苍生为己任的是她自己，和别人并无关系。
要是她还未死，她能给出许多法器作为借用无尽墟的薪资。
可是她只余一缕魂魄，又哪里什么身外物可给的呢？
所以最后她商量着问申屠梵镜能不能用她投胎转世后所拥有的东西赖给。
比如她转世后的容貌，身高，健康等等。
申屠梵镜听了最后拂袖而去。
他以为丝音会求他，但他没想到她会逆来顺受，视自己不合理的要求为理所当然。
他等了好几都没等丝音改变主意。
最后他一气之下同意了丝音的那个荒唐建议。
他以为过不了多久丝音就会改变主意。
但是等到丝音不得不去投胎前申屠梵镜都没能等到。
在一开始丝音便毫不犹豫地抵上了自己倾城的外貌。
随意秦佳才会生来就普普通通，毫无姿色可言。
申屠梵镜收了她的美貌，仍是等着她后悔。
但最后依次等来了她交付出来的：财富，运气，健康，琴棋书画等各种赋……
直到最后除了仅剩智慧一无所樱
而这仅剩的一样东西，在最后的关头丝音也仍然给了出去。
所以作为轮回的秦佳没有一个地方像丝音，运气贼差还体弱多病。
甚至在七岁前活得就像是一个傻瓜。
直到秦简大病一丑忆起了前世今生使用灵魂脱壳的险招借着跟前世的法力偷偷潜入鬼界把属于丝音的智慧偷了回来。
虽然秦简自觉险象横生，九死一生，但若不是申屠梵镜放水放得不动声色，他又那能那么容易把丝音的智慧拿回去。
那些丝音给出去的东西，申屠梵镜原本可以随意安排几个让他顺眼的人拥樱
让他们转世后变成人人艳羡的对象。
但奈何他觉得谁都不配拥有从丝音身上拿出来的东西。
丝音的东西只适合安放在丝音的身上。
只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在颜面不失的情况下把东西交还回去，丝音投胎的时辰便到了。
因为错过时机，她在凡间的躯壳已经无法再用了。
他只好用忘川河畔的黄泥重新捏了一个。
把丝音的魂魄安放进去。
但最后他留有私心，仍是没把那些东西还给丝音。
申屠梵镜害怕拥有了智慧跟美貌的丝音转世会跟凡人眉来眼去，互诉衷肠。
他无法忍受丝音喜欢上一个在他眼中好比是蝼蚁一样的凡人。
所以他没还给丝音。
而饮了忘川水，入了轮回的丝音从此就变成了不开智的傻秦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