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4
兰沂河跟在二人身后，心中却是想着：待到五族前线大军回攻之时，自己改如何交代啊？难道此次五族要对付这两个怪物，真的要请圣女降世？
赵清简和郑澣并肩策马，二人脸色各不相同。
一人惊喜期待，一人则是失落惶恐。
他们在守将府的外面看见了一身玄衣的王安和雪发黑袍神秘人。
赵清简率先下马向王安行礼，郑澣则是尾随其后。
王安说：“怎么了郑监军，你身体不舒服？”
郑澣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解释道：“初来大山水土不服罢了。”
赵清简冷笑道：“恐怕是某人在背后诋毁殿下，如今殿下所为某人觉得自行惭秽吧？”
郑澣顿时哑口无言。他本就是郑家嫡系，难道此时王安春风得意，他就要去舔王安，是一些有节气的都人做不到，更何况军人出身、沙场百战的郑澣。
王安说：“好了，别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赵清简闻言，神色肃穆道：“是！”
王安问：“兰沂河，你说本王拔你多少城你们五族才退兵，或者屠你五族多少人，你们才可退兵。”
兰沂河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圣女降下圣谕如此，五族当会不死不休。”
王安当即蹙了蹙眉头，心想：小芳瑶为何会对五族下达这样的圣谕，难道大胤王朝之中有何秘密？
这些事情，只能问胤皇和小芳瑶，但他跟胤皇不熟。
小芳瑶，屠杀多少五族人你才会现身呢？
这般想着，他说道：“那便屠城吧。”
雪发黑袍神秘人嘴角浮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欲欲跃试道：“那岂不是可以试试我新的药品了。”
……
……
征伐五族战事的情报由斥候不断送往大胤皇都天启，络绎不绝。
其内容简单明了，大概皆是一句话。
如“月王百骑破同水城。”
“赵清简万军屠化阳城。”
“监军郑澣失利。”
“月王千骑屠城。”
……
在斥候的情报里，王安简直就是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用兵如神的战神、军神，这让对王安很熟悉的德帝和九公主都很吃惊。
难道真的是天佑大胤，王安与郑云霄一战不仅无碍，反而破而后立强悍如斯？
终于，德帝颤抖着双手，接到了征伐五族之战的最后一封战报——“月王率大军攻入五族腹地，入圣坛。”
圣坛是五族最神圣的存在，就相当于大胤王朝的皇都天启，那里是五族大巫与圣女交换意志的所在。
它不仅象征着五族至高的权利，更是五族纯净信仰的神圣之地。
而如今王安入圣坛，无疑是要与五族不死不休的架势。
五族虽然强横无比，但是德帝也不是那么惧怕与五族不死不休，只是若是十三有危险，当如何营救？
……
……
五族圣坛，高大的奇异石块闪烁着难言的神圣光泽，映在了每个人的瞳孔之中。
那些五族人被大胤王朝的军队押着，无比愤慨地看着此时屹立在圣坛之上的王安，眼中洋溢着浓烈的杀意。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王安早已经被千刀万剐。
何人能够屹立在圣坛之上，唯有五族圣女也。
就算是巫族地位无比高贵的大巫，也要跪着爬上圣坛，以示对圣女殿下的尊敬，而此时王安竟然负手站在圣坛上，何其狂妄。
士可杀不可辱。
终于有血气方刚的金族年轻人忍受不了，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畜生，圣女会降下天谴，让你大胤皇室永世不得安宁血脉尽断。”
王安扬起手指着那巨大、威严、神圣的圣女像说道：“她还不配降下天谴审判本王。”
此话一出，整个五族如遭雷击，无数人红了脸盘，破口大骂声不绝于耳。
就在大胤王朝的军队听不下去准备抽刀杀人的时候，原本湛蓝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
黑压压的云海在天空中不断集结，其中隐有电光翻腾。
顿时即使被大胤军队寒刀架在脖子上，那些五族人还是义无反顾地跪下了去，不断叩首，神情虔诚无比，眼神之中蕴着某种坚定的信念。
大巫仰天念着什么，口中不断重复道：“恭迎圣女降世，佑我五族昌盛，惩其犯五族者，伐其国，诛九族。”
王安听着这些祷词感觉很是熟悉，微微有些失神。
无数岁月以前的画面仿佛就在以前。
“小阿青，若是有人要屠你族人杀你父母当如何？”
“师傅，若是有人杀我父母，当诛九族，若是有人敢屠我族人，灭举国。”
……
就在王安思绪神游之时，无比高远的天空雷声大作。
五族人更加敬畏，祷告声越来越大，仿佛真的是圣女显灵了。
大胤的军队心中的不安愈发渐浓。
就在这时候，雷声中响起一个冰冷的女声：“你觉得本尊不配？”
那声音比九天之上翻滚的雷霆还要响，回荡在每个人的耳旁。
王安抬起头来看向天空，唇角微扬，心想：你终于出现了。
……
……
一束天光如剑落下照在圣坛之上，乌云散开、雷霆消散。
五族中人见状，皆惊喜道：“圣女显灵了，胤贼的好日子到头了！”
而大胤的军队则是惶恐不安。
毕竟五族圣女可是和天国神灵比肩的存在。
光里，一道身影降下，婀娜多姿，飘然若仙。
许多岁月不见，当年的小女孩如今愈发婷婷玉立、仙气盎然了。
“蚩无尘，你竟然敢从阎罗之沼出来，就不怕小师叔一剑将你斩了吗？”天光中宛若仙女的女子冷声道。
语毕，天光尽散，女子的真容显露了出来，顿时众生颠倒。
无论是大胤的军队，还是五族的族人，此时皆看着那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仿佛在欣赏造物主在人间最伟大的杰作。
“我虽然很怕死，但困在一个地方数千年比死更可怕。”黑袍雪发神秘人感慨道。
原来他的名字叫做蚩无尘。
若是这个名字出现在天国轩辕或者说雪国，一定会让无数人目瞪口呆。
因为昔日纵横天下的魔教玄冥教老祖宗，便叫这个名字。
“不过，”上青青忽然话锋一转，看向王安：“你能够从那里出来，一定与这位人间小王爷有关吧？”
蚩无尘没有回答，只是身形微动，拦在了王安身前，与上青青相互对峙。
上青青眯了眯眼睛，冷笑道：“你如此相互于他，说明他对你很重要，为何小师叔感应不到你从那个地方逃离了出来，这少年身上一定有鬼！”
语毕，上青青忽然出手，雷光如暴雨一般席卷而来。
蚩无尘见状，不仅不惧，反倒大笑道：“本座早就想领教领教魔青山第五剑瑶歌剑剑主的高招了！”
然而还未还未等他出手，王安却是冷声道：“退下！”
蚩无尘怔了怔，很是茫然，心想：你如今这蝼蚁般的修为，人家一道雷光就把你秒了，我退下让你白白送死？
然而还未等蚩无尘回神，王安却是重复道：“退下。”
蚩无尘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退了下去。
“好久不见。”一袭玄衣的少年微笑低语，迷人的眼眸中蕴着无比复杂的情感。
一袭青衣的上青青柳眉微蹙：“你说什么？”
王安却是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个目光她很熟悉，就如同多年前那个人一样。
她还在是个小女孩，趴在桌案上学习雪国的文字，那人就坐在灯火阑珊处，脸上挂着如父兄般慈爱的笑容静静看着她，沉默不语。
不过上青青是何人，那是雪国魔青山瑶歌剑的剑主。
只是刹那间，她便回过神来，冷冷地看着王安：“屠我族人者，灭举国。”
一时间雷光涌起，如海潮一般朝着王安席卷而来，照得圣坛一片光明。
蚩无尘很急。
上青青的实力即使是他这般的顶尖强者都没有把握对付，更何况现在一切重头再来还未羽化的王安？
只是眨眼间，王安的身影便被淹没在了雷光里。
五族中人欢呼雀跃，大胤军队惶恐不已。
然而，在雷光中渐有一抹妖娆的绯光生出，如血一般刺目。
绯光如剑，瞬间击散了如同潮水一般的雷光，王安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顿时五族中人震惊无比，大胤军队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月王殿下竟然如此之强？
而站在一旁浑身被一团浓浓的黑雾笼罩着的蚩无尘则是在想：原来你带着这柄剑。
王安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剑。
剑的形状很奇怪，就像是一根骨笛，上面闪烁着冰冷而明亮的光泽，令人胆寒。
而当上青青看到这柄剑的时候，却是浑身一颤，无比震惊道：“你怎么会有这把剑，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王安笑道：“这些重要吗？”
上青青冷声道：“你不说，便是死。”
王安问：“当初那一剑你后悔吗？”
上青青斩钉截铁道：“不悔！”
王安说：“所以这把剑我怎么得到的，我和他什么关系，已然不重要。”
上青青再次出手，圣坛上涌起了翻滚的雷光。
蚩无尘脸色微变，当即退出了圣坛。
圣坛外无论上五族中人还上大隐军队皆脸色一片苍白。
他们最多只见过人道第三境的灵修交手，哪里见过天道三境内的绝世强者打架？
就连蚩无尘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没有见，当初跟在那人身后的那个小姑娘，如今已然这么强。
不过他身为玄冥教的老祖宗，自然有信心能够在任何人情况下救下王安。
可惜眼前的王安情况有些诡异，他想要看得更清一些。
无论雷光声势如何浩大，王安却只出一剑。
一时间剑气纵横，斩八方、碎雷光，其声势之浩大，竟然上连圣坛也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当初即使上天国神军妄图抹杀五族，在圣坛决战之时也没有能够让圣坛发出如此剧烈的动静，而如今上青青与王安交手，竟然有惊天地之势。
那把剑，真的如此恐怖？
蚩无尘在心中想着。
就在这时候，雷光尽散，上青青忽然出剑。
那柄剑蚩无尘和王安都很熟悉，名为瑶歌。
九天雷劫落落瑶歌的瑶歌。
所以，当瑶歌剑出的时候，天地间无数雷动从云里汹涌出来，不断蔓延，仿佛要遍布整个世界。
九天之上，仿佛有无数仙女起歌升舞，歌谣动听无比，让人心醉。
当没有人有心情感受此刻歌声里的美好，因为雷光竟是要灭世一般。
蚩无尘见状，神色肃穆，心想：王玄月，这瑶歌剑诀可是魔青山的九大镇峰功法之一，你当真能靠那一把剑应付？
然而下一刻，蚩无尘便得到了答案。
王安再次出剑。
依然是一剑。
剑光如潮水一般向四面八方汹涌而去，妖娆的绯色映满了每个人的瞳孔，寒从足起，渐至心头，如入雪国地狱。
剑气激荡八方，如同骑军向四面八方冲锋，不断撞击着明亮的雷光。
雷光如同囚牢，被铁骑重装得支离破碎。
剑招之上，终是王安略胜一筹。
但这样的打斗，只是略胜一筹，胜败便分了。
那柄如同骨笛的长剑破开了密集而寥廓的雷光，就像雪鲸破开了雪海一般，直接朝着上青青而去。
上青青与此同时集结九天神雷向王安也刺出了一剑。
剑与剑的对决向来简单明了。
生死只在快慢之间。
王安的剑快了上青青一分。
这位五族的圣女，魔青山的第五剑主，令天国无数神仙都忌惮的女子，终究是慢了一步。
但这些细节，在场除了蚩无尘这样级别的人物外，再无人能够看得清。
无论是雷光还是绯光，其实从始至终都是那么的笔直，纵横交错。
就像是一条条坚硬的线条组成的一般，然后碰撞不断切割着所过之处的一切。
那些光是那么的锋利，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无数的剑。
万物皆剑。
这就是青山的剑道。
……
……
慢者死，快者生。
这向来是剑客比剑时的定理。
然而就在如骨笛一般的长剑将要刺入上青青胸口的时候，王安却突然收剑。
上青青没有收剑，于是刺入了王安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