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在烈日的照射下,金灿灿的沙子若滚烫的烙铁,印进脚底板,时不时地发出嗤嗤的声音。

汗水沿着她热得发红的脸颊不断地流淌下来,汇聚下巴,很快随着日头化成了飞烟。花破茧从包裹中取出皮囊水壶,对着干涩得有些裂开来的唇瓣润了润,只小小的喝了几口,珍惜地将水壶藏回包裹中去。

她低头取出衣袖中的地形图,仔细地对照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而后用罗盘针定了方位,踏步继续前行。

却在翻过一座巨大的沙丘之后,迎面撞上了一队骑着骆驼、头上裹着黑色布包的怪异人群,他们个个神色凶悍,体魄魁梧,肤色呈现黑土的颜色,隐隐之中透出黄铜的光泽。

他们盯着花破茧,像是一个久旱逢甘霖的饥渴旅人,个个眼睛里闪烁着强烈的亮光,那光芒,很刺眼,很心惊,像是猎手捕杀猎物的神情,凶猛之中带着一丝丝的得意。

而这种凶残的眼神,花破茧很熟悉,熟悉得想起那个人来,鬼魅一样的身手,月牙白的银色面具,长嘶雪白的苍狼图腾,还有深邃眼睛里时不时掠过的嗜血目光。

她忍不左退了一步,压制着内心翻腾而起的慌乱。这个时候,她觉得不能露出一丁点的恐惧来,她需要冷静,需要镇定。

领头骆驼上安坐的那个五大三粗的黝黑汉子,看着神情从容淡定的花破茧,那眼里有一瞬间是惊愕的光芒,稍刻,转化为颇有深意的笑容。

但见他叽里呱啦地跟身后的那群人说着花破茧听不懂的语言,像是苍狼国的番文,花破茧心有所悟。她虽然不知道他跟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灵敏的第六感觉告诉她,他们对她绝对怀抱不善意的企图。

果然在他跟身后那群人交谈之后,他们盯着她的眼神变得怪异无比。花破茧心中已经做好了防备,准备好了跟他们交战。

领头的那个汉子从骆驼背上翻身跃下来,他笑容中带着几分纵容,感觉就像野猫手中的老鼠,看着频临崩溃的猎物,在猎捕之前陪着猎物玩上一玩。

他朝着身后那群人喊了一句奇怪的口号,神情看上去异常地兴奋无比,他捋起袖子,露出铜铁一样的钢臂,大手宽大如扇。

就这体型,就这大手,感觉只要他扬手一拍,人压下来,花破茧准能成一滩肉泥。

可是花破茧却看到了逃生的希望,她曾跟箱子书信往来中听闻过苍狼国地带上的一些风俗习惯,其中便有提到这种流浪旅人的行事作风。

他们组建成小队,一直在沙漠上来回走动,遇见来往的商旅或者落单的商人,便会不由分说地进行掠夺一空。

男的被剥光衣衫,分文不留,若是运气好,遇见有商旅经过,兴许还能留住一命。至于女的,钱财掠尽,人也会被他们掠去,或者被当奴隶给贩卖,或者伺候他们,成了他们的奴隶。但是倘若他们的领头人下来有兴趣跟商人搏斗的话,那么表示商人还有机会逃生,因为只要他们的领头人败阵的话,他们不但不抢商旅身上的任何财物,还会奉送干粮跟水源给商旅,帮助他们走出沙漠。不过这样的机会是很少的,流浪番邦组建的小队很少会给商旅这样的机会的。

而花破茧正面临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她干脆扔掉了身后的包裹跟行李,她含笑着整了整凌乱的青丝,重新束上成一个马尾的样子,随意地甩在肩后,她双手双脚已经摆好姿势,进攻以及防守的招式,都在她脑门里过演了一遍。

那领头的人看到面带微笑的花破茧,神情间竟有些纳闷,他好像看不透这个柔弱的书生,看起来不够他单手瞧的,怎么眉宇间竟然暗藏着一股令人惊怕的黑暗气流呢。

好像是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书生,这样的人物,不由地,他也小心地戒备起来了,不敢轻视花破茧的能耐。

当一阵风沙席卷而起的时候,黄沙扑上他们脸颊的瞬间,对方已经大喝一声,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花破茧霹掌过来。

花破茧也不惊慌,她知道以他的庞大身躯,要用蛮力斗的话,她根本没有胜算。所以摆在她眼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智取。

她心下决定战术的时候,她已经用她灵活如豹子的身手,开始躲躲闪闪了,她不直接跟他交锋,只是闪避,消耗他的体力,逼得他出狠招。

当他心烦意乱之际,便是他露出破绽的时候。

花破茧看准了这一点,看准了他烦躁的时机,看准了他凶狠一扑的时候,她发髻上的发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上了对方的咽喉之处。

尖锐的银色匕首,刀锋冷冷地对着他的咽喉,猩红的血丝顺着她的刀锋,有一丝丝的透出。

也许是谁都没有料到首领竟然会败在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手中,那些高坐在骆驼上的人,不敢置信,他们一脸愤怒,跃跃欲试,想要撕裂了花破茧。

但是那首领竟然抬手一挥,他朝着他们大吼一声,制止他们的过来,他对着花破茧的态度,由原先的凶残变得一脸的柔顺。

他低下头来,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花破茧知晓她的目的达到了,当下将匕首远离了他的咽喉处。对方果然若风俗中所提到的那样,信守诺言,不再对她无礼,他们临走时,还跟花破茧留下了一张走出沙漠的地形图还有一大袋的水源跟干粮。

那个远去的首领,还在骆驼上回头看了花破茧一眼,朝着她伸出了大拇指,眼中有着欣赏的光芒。

而花破茧只是笑了笑,她什么都没有说,目送着他们的离去。

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眼帘中,她徒然身体倒了下去。

她倒在热烫的沙子中,双手咬牙撑住了,抬手拉开她的裙摆,那刺眼的伤处,疼得她直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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