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酒入腹中,他来不及品尝甜蜜的味道,他的视线里,清晰的花破茧,渐渐地幻变成千万个花破茧了。

而后,他的头,沉沉地埋在了桌子上,昏睡不起了。

花破茧知晓迷魂药的药性发挥了,阎星魂肯定得睡上三天三夜才会苏醒。这个迷魂药是亦芳菲特制的药水,无色无味,稍稍沾染酒杯杯沿上,没有被人发现的可能性。

何况,因为她的关系,阎星魂早就卸下了防备。

而她的逃跑路线,必须在他清醒之前,逃出他的地界,逃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去。那个地方,就是夏雨岛,一个连当今皇上都没有办法找得到的世外桃源。

不过在她去找芳菲之前,她必须先找到夜湘子,因为只有箱子才有办法进入夏雨岛的地界,别人是没有办法帮她送到夏雨岛的。

花破茧再低眸看了一眼昏睡中的阎星魂,一抹淡淡的不舍,飞过她的眼角,她手指颤颤,抚上他浓密乌黑的青丝。

对不起,冷面男,我没有办法陪在你的身边,我没有这个自信,对不起。

水波飘扬,淡淡的水雾,浮动在她的眼角,她仰头,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臂,用力地抹过眼角一把,而后狠狠心,唤人进厅。

“小童何在?”

伶俐的小童,听闻花破茧的叫唤,马上急急地赶到大厅来。

“夫人,传唤小童,有何吩咐?”小童毕恭毕敬道。

花破茧笑了笑,她用手指点了点趴在桌面上的阎星魂。“你家大少爷今日高兴,多饮了几杯酒,似喝醉了。劳烦小童,帮忙将大少爷带回房中,好生让他安歇。”

小童看着趴在桌面上的阎星魂,他有些不解。大少爷平日酒量好得很,今日怎么会那么容易喝醉了呢?

他视线略过桌面上,在搀扶起阎星魂的瞬间,看到酒坛中的女儿红并未少多少,心中不觉更为惊诧了。

然花破茧微微不悦的神色,让小童来不及多想,他将阎星魂挂到他的肩膀上,跟随着花破茧的脚步来到了阎星魂的房间。

“就让他这么安躺着便可以了,你出去吧,我来给他宽了衣衫,好让他睡得舒适点。”笑容淡淡,花破茧吩咐道。

小童点头道:“小的告退,夫人若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叫唤小的一声,小的马上就过来。”

花破茧朝他摆摆手:“知道了。天色不早,明日再来伺候你家大少爷,今日小童就早点安歇吧,忙了一日,你也该累了。”

“是,小的这就去歇息。”小童看着花破茧眼神温柔地替着阎星魂取下了羊皮靴子,他摇摇头,觉得他自己想多了。兴许是大少爷难得今日高兴,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他眼中含着笑意,退出了阎星魂的房间,临行前,他再回望了一眼,竟然发现夫人轻柔在大少爷的额头上恋恋不舍地吻着,当下面色绯红起来,他赶紧替他们闭了房门,回到下人居住的塌下歇息了。

这一晚,小童的梦境很美,他看着大少爷跟夫人那么幸福地站在一起,嘴角流泻甜甜的笑光。而就在他入梦不久之后,花破茧已经整理好了行李,打包背在了肩上。

她的目光对着塌上昏睡不醒的阎星魂,清亮的眼眸中浮动渺渺的白雾,她仰头,拼命控制住内心翻腾的那种感觉。

贝齿轻轻地咬下泛白的唇瓣,她将眼眶中温热的气流,用力地逼了回去。而后背转身去,她轻手轻脚地踏出了他的房间,出了之后,又轻轻地虚掩了回去。

趁着夜深人静,四下无人之时,她朝着她多日来早就探查好的后院小门方向而去。月光如水,此刻斜照在她的容颜上,泛动银白色的光晕。

吱呀呀——

沉重的木门发出哑哑的声音,花破茧的手心捏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好在很少有人会来关注这里,因为此处荒废已久,就算巡逻的护院,也很少来此查探。

她放心了,轻步而出,再将门环轻轻地拉拢,关闭。

苏州别苑的后门外,是一条窄小的古巷,长长的,深深的,在这个寂静的夜中,透着几分阴冷的气息。

花破茧顾不得看什么,她的身影沉入了这片深深的古巷中,融入了夜色中,很快,消失在了古巷的尽头。

喔喔啼——

天色微朦,公鸡打鸣。起早的小童打着哈欠,披着一件外衣,睡眼惺忪地提着一个水桶,前往古井旁洗漱。

忽而,一道鬼魅般的黑色身影,毫无声息地飘荡在了他的身前。这朦朦的天气里头,还未完全清醒的小童看到眼前黑幽幽的飘荡影子,不由手中的水桶碰地一声,惊得掉了地面。

他的睡意此刻全消了,他哆嗦着身体,紧张地抬起头,却在视线接触到那熟悉的银白色月牙面具时,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回归到了原位。

“大少爷。”小童赶紧施礼,他心中纳闷,不知道为何大少爷这么一大清早来这里呢?

“夫人呢?”阎星魂的眼睛红光布满,他身侧的拳头,握得很紧很紧,那指节在微微地发颤。

“夫人?”小童有些茫然。“夫人不是在大少爷的房里吗?昨天晚上大少爷喝醉了,夫人让小童给大少爷搀扶到房中,而后由夫人照料大少爷安歇的。夫人还,还——”话到这里,小童的脑袋中闪过那副亲吻的画面,他的脸蛋腾地一下飞红了起来。

“她还怎么了?”阎星魂的嗓音是低沉沙哑的,他努力地在控制着某种情绪。

“夫人很喜欢大少爷呢,她一直在亲大少爷的额头,后来的事,小童不敢看了,赶紧回自己的下榻去了。”话一出口,小童忙惊慌失措地跪了下来。“小童错了,大少爷,小童并非有意偷看的,请大少爷恕罪。”

阎星魂听了小童此言,他本满腔的怒火,不知为何,稍稍地降下了。这个该死的女人,明明心中有他,为何还要如此绝情,不辞而别呢?

更该死的是,他明明知晓她哪里不对劲,却沉迷在她甜美的笑容中而忘记了该有的防备。什么时候起,他对她的戒心已经降低到这种程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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