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八章 艰难抉择
当燕行离去时,赵立赵益雄盯着那道挺拔如山般的背影,犹自心惊肉跳难以平静,待那道身影踏步而出,门重新掩闭,他们强撑的精神崩溃,如抽干了力气般,连手指也动不了。
赵宗泽赵丹萱浑身发抖。
郭芙蓉吓晕过去,反而免受巨大的精神打击,赵老太太很不幸,人没晕,却已经被吓破胆。
当八个穿制服的警C冲进接待室,看到赵家六人的样子,没谁同情他们,四个穿狱警制服的人两人一组分别搀起赵益雄赵宗泽送去看守所监舍。
“……”赵立看着儿子孙子被半拖着带走,心痛如刀割却无能为力,心中更多的是对孙子未来的担忧。
对于晕迷的郭芙蓉,狱警们也是很有人情味的,将人扶起熟练的掐人中,一番“努力施救”之下将女士掐醒过来,而郭芙蓉被摁醒有如惊弓之鸟,发不出声音。
刑警们也不催促赵家四人,等他们从惊魂不定的状态平静些,将赵家人送离接待楼,并送往看守护的大门口。
赵家四人是在狱警监督下从接待楼走到看守所门口领取被扣留的东西,又在警C监督的目光中走出大门,回到停外面的座驾里,整个过程就只一口气才在支持着,因而当回到他们的私家车里,那口强撑着的气散了,人又一次瘫软。
来时,一家人还以为贺家那边有了松口迹像,给他们私下协商解决的机会,满怀希望而至,然而,谁能想到结果不是私了,反而……那么严重,严重到倾覆全家人的未来。
没了旁人,被恐惧淹没的四人瘫下去,连动一动的力气也没了,更别说自己驾车回家,坐了半晌,赵丹萱哆哆嗦嗦的打电话请代驾送回家。
被代驾送回别墅,赵立和三位女性成员犹被恐慌笼罩着,恐惧未消,赵老太太和郭芙蓉是由保姆们架着扶进客厅,保姆和家佣也十分有眼色,看到雇主一家面色非常不好,侍候主家们洗了脸擦了手,泡好茶,拿饮料和水果摆好,悄悄的离客厅远远的。
回到自己家里,赵立的一颗心还像泡在冰水里,冰冷冰冷的,充斥心腔的满是绝望,燕行那句“赵宗泽赵丹萱还有没有未来全在你们一念之间”是给他们最后的通谍,也是……威胁。
燕行那句话的潜意思他是懂的,如果他们在法庭上拒不认罪,那么,燕行不仅会将他们一家六人全部送进监狱,等他们出狱,还会遭受他私人的报复。
以挪用公款的罪,儿子赵益雄和孙子赵宗泽顶多坐三五年到六七年牢,孙女和他们只要将能还回去的上交,基本不会受牵连;
燕行掌握住了证据,控诉他们故意杀人罪成立,他和儿子不是死罪也是无期徒刑,他老伴和郭芙蓉就算不是第一主谋也是从犯或者知情不报的包庇罪,少说也有三几年,孙子和孙女当时年少,完全不知情,自然与他们无关。
因为孙子也是挪用公款的主谋人员,要坐几年牢,算起来就只有孙女赵丹萱一个人能置身事外,然而,赵丹萱还私下隐瞒了几套房和钱款,燕行也知道了,连赵丹萱也不能完全脱离漩涡,只有将钱和房子都上交于法院或许才能免遭牢狱之苦。
可是,就算赵丹萱不用坐牢,如果燕行心中有恨,绝对不会放过赵丹萱,也不会放过赵宗泽,不会放过郭芙蓉,完全可以等赵宗泽郭芙蓉出狱后再暗中报复。
这年头想让一个人死很容易,尤其是有钱人想让一二个人消失并不难,买通人以打架斗殴的方式将人砍杀,砍人者可能只会是过失杀人,或者让人鉴定说有精神病最后都不用受刑,还可以买通人在喝酒方面做手脚造成酒精中毒,又或者制造车祸等。
他是医生,先谋而动,也能算计死燕飞霞和贺子琼,同样,燕行也能算计赵宗泽,算计赵丹萱,甚至算计他们一家人,以燕行的能力想要算计赵宗泽和赵丹萱是轻而易举的事。
燕行竟然想到查他妈妈和外婆的死因,还查找出证据,以他对他们的恨,如果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交待,他会亲自给他妈妈和外婆报仇,让所有参与害他妈妈和外婆的人给他两位至亲陪葬。
燕行随燕家姓氏,如今又查出陈年旧帐,对赵家只有恨,将来就算生了孩子也不可能再认祖归宗重归赵家姓,他儿子赵益雄蹲牢房是谁也救不了的,等出狱也不知多少岁,不一定还有生育力,而且就算能生,那时没钱,哪有女人愿意帮生孩子,如此,赵宗泽是赵家唯一的香火继承人,他赌不起。
而燕行的潜意思又是那么赤祼祼的告诉他们,如果一念之差做了错误决定,那么,他会让赵宗泽赵丹萱没有未来,等于是要绝赵家的后。
赵立不敢赌,更不敢拿孙子赵宗泽赌,赵家不能绝后啊,如果要保住赵家唯一的一点香火,他们就得全部进监狱坐牢,如果拒不承认,不仅赵家孙女孙子会出意外,就连他们也可能难逃一劫,会遭受燕行报复死于意外事故。
以燕行的聪明和行事手段,他要报复他们,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就算到时他们猜到是燕行做的,可没有证据,谁也奈何不得他,甚至他们反而背上诽谤军人的罪名。
燕行的话犹言在耳,赵立除了绝望还是绝望,儿子和孙子确立亲子关系,他儿子手里的飞霞集团的股份会被贺家收回,他们也要坐牢,如果私藏的一二套房和存款不交出去,可能会给孙子孙女招来杀人之祸,如果全部交出去,就算将来赵宗泽或者他们当中谁出狱了,怎么生活?
恍惚间,他想起去年去青大学校找燕行时柳三少转达贺三给他们的话说贺家早晚要找郭芙蓉母子算帐,或许贺家和燕行在那时候已经着手清算旧帐,查飞霞集团偷税漏税的事仅只是开头,最大的后招留在后面。
燕行好似给了选择,让他们选择认罪与不认罪,实际却是条没有选择的路,他们除了认罪别无选择,否则,一念之差的结果就是让赵宗泽赵丹萱没有未来,让赵家绝后。
这刻,赵立后知后觉的领悟到燕行和贺家的决心,燕行和贺家这次是动真格的,不为贺子琼和燕飞霞讨还公道誓不会罢休,赵家想要保住赵家香火不断,必须要让贺家满意,让燕行和贺家满意的前提就是所有参与谋算贺子琼和燕飞霞的人一个不落的蹲牢房。
因为明悟了,更加绝望。
赵老太太过了一辈子的安逸生活,乍然受惊吓,心志崩溃,浑个人像魂魄不全,恍恍惚惚,迷迷糊糊,回到家里坐着仍然像一尊晒软的泥像,坐无坐相,肌肉颤瑟。
郭芙蓉也好不到哪去,大脑空空的,手脚也不听使,下意识的想喝水,手软得无力,端了几次水杯都没成功。
赵丹萱也吓破了胆,没了外人,唏唏啜啜的流泪。
一家四人处于惊恐之中,家里一片愁云暗淡。
赵立呆呆的瘫坐着,一张脸从面如死灰到青青白白的变化,眼神满是痛苦之色,坐了足足有近一个钟,终于做出决定:“你们,将还手里攥着没拿出来的房子和存款全部拿出来,再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去投案自首……”
“不要……不要,爸,你再想想办法……一定还有办法的是不是……”郭芙蓉如触电似的弹了起来,又惊慌的坐下去。
“闭嘴!”赵立被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给气得太阳穴突突乱跳:“没用的东西,为了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我们一家落得身败名裂,事到如今你还想抓着财产不放,你以为你不交出去,燕行就没办法了?你不进监狱,等着你的就是燕行最狠的报复,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不仅是你,包括丹萱和宗泽,包括益雄和我,不进监狱坐牢下场只有死。”
“……”赵老太太还没从惊惧中恢复过来,听到老伴声色厉茬的怒喝,胸口急剧的起伏了一下,张嘴竟然发不出半丝声音,她惊恐的睁着眼,拼命的张嘴,然而咙喉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再也讲不出话来。
她,惊恐过度,失音了。
挨了一声骂,郭芙蓉吓得屏佐吸,当听到燕行可能会报复让自己死,胆子都要爆了,像筛糠似的哆嗦。
“哇呜,”赵丹萱本来就怕被燕行报复,听到爷爷说会死,吓得哭出声:“爷爷,房子钱我都拿出来,我不要了,我都不要了……”
赵立本来心情烦燥,听到哭嚎声更加不喜,好在赵丹萱还识轻重,忍着没破口大骂:“丹萱,我和你爸爸是逃不了的,少说也要坐二十以上年,你奶奶和你妈起码也有个五年以上,你哥也要坐几年牢,你去自首,将东西全还给燕家,可能顶多就是关几个月,到时赵家就指望你守着。
这里也是燕行妈妈买的地,就算不主动将房产交上去也会被法院强制收回给燕行,我们老家还有房子,也还有点地,你和你哥回去掌管,你们兄妹相扶持或许也能东山再起,有你们兄妹在老家,我和你奶奶你妈你爸万一能出来也有个落脚处。”
当公公说就连现住的房产也要交还法院,郭芙蓉想尖叫反对,房子赵益雄也有一半,凭什么要全部交出去?属于赵益雄的产权她也有份,连住了二十几年的房子也交出去了,她将来还有什么?
赵老太太也想反对,可她无论如何努力也发不出声音。
赵丹萱早已六神无主,爷爷说什么只嗯嗯的点头。
孙女比较听话,赵立没再说她的不是,说了几句,让家里人立即去拿她们攥着一直没肯拿出来的房产和存款,严厉的告诫别再藏私,否则被人不明不白的弄死了别怨他没提醒。
赵立一向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他表情特别阴沉,赵老太太太、郭芙蓉再有不甘也怕死,慌慌张张的回房去拿自己私藏的房产和存折。
赵丹萱跑得最快,她还年青,不想死,只要不死,总有办法弄钱活下去,怀着还钱换命的想法跑回自己房间翻箱倒柜,将自己藏的写自己名字的房产证和存折找出来,匆匆跑下楼交给爷爷。
赵立看了孙女的房产证,都是在最近十年内所买,三套房,总价值超过五千万,不用说也知道买房子的钱大部分是贾铃从燕家转给丹萱的,有一部分是她爸从飞霞公司转给她的。
赵老太太手里也还握有一套房产,是儿子帮她买的,写得她的名字,还有一张私人银行卡,就算再舍不得,她也只能把它们给老伴。
郭芙蓉手里还捂有二套房,私人存款只有一百来万,攥着私房房产和私房钱,她的心在滴血,当交到公公手里时几乎又想抢回来。
赵立将老伴和儿媳妇的房证看了,太阳穴隐隐暴跳,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没骂人,只气冲冲的甩下一句话:“你们自己去收拾收拾,将一些首饰之类的打点好,等丹萱回来帮你们将东西带回老家,带去看守所的衣服要打点好,明早就去检察院。”
气,赵立气得快炸了,和老伴同床共枕一辈子,没想到老伴竟然也背着她私下买房,郭芙蓉花着家里的吃着家里的用着家里的,拿他儿子的钱背着他儿子置私产,一个二个背着丈夫置私产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养小白脸?
他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想砸东西砸人,丢下一句便上楼,将收上来的东西锁书房里,又拿了包气乎乎的下楼,到别墅外打的去银行。
赵老太太、郭芙蓉、赵丹萱被那声怒吼声吓坏了,半晌都没动作,直到赵立甩门而出才如惊弓之鸟般跑回卧房,又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
赵家的保姆和家佣很奇怪,中午做好了饭,雇主一家四人谁也没吃,她们只好不声不响的自己吃饭,随时等着雇主一家四口什么时候要吃饭什么时候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