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哭的超大声
两人坐在这里等了许久，好不容易有个询问的，王总好激动抬起头。
因为起的太猛加上头发竖的太高，差点用头发捅到那人。
“哎呀。”这个中年人戴着一个金丝圆框眼睛，身材看着有些单薄。他的皮肤有些黢黑，看着像是经常风吹日晒。整体气质算是不错，看着像个念书的，不过衣着很是朴素，也不像是个有钱的。
王总好大概扫了这人一眼，心想成交的可能性估计不高。
但是来者就是客，再说好不容易等到这个一个，就算不成交也可以拿来练练手吧。
这么想着，王总好脸上就带了笑，忙着点头说道：“对啊对啊，这个就是拿来卖的。”
眼镜男闻言点头，拿着罐子在手里看了好久，貌似不经意问道：“这个是哪里来的？”
王总好开始想说是从烧烤摊买来的，后来又觉得咸菜坛子听上去好像没那么金贵。他犹豫了片刻，最后打了个哈哈：“哥你就别管这个怎么来的了，总之是真的不就行了。你往这个市场逛一逛，像是我这种的真品不多的。”
中年男人把罐子拿在手里颠了颠，又从口袋里拿放大镜跟小手电筒，围着罐子里里外外看了个仔细：“确实是真的，有年头了。”
这人说话的时候，陆清和从合同上移开视线看了他一眼。
有些人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身上的气质确实跟常人不同。陆清和看着这人，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太傅。倒不是两人长得像，只能说是气质相近。
“你是做文物研究的？”
“不，不是的，我就是喜欢收藏这些。”陆清和不过是随口问了句，也不知道眼镜男为什么急着否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有些过激，这人又推推眼镜笑笑，“你们这个确实是真品，要是价格合适我就收了。”
王总好犹豫片刻，在陆清和的默许下伸出了三个手指：“三百万。”
刚说完价格王总好就想补一句，要是觉得贵价格其实好商量。
还没等王总好补这句，眼镜男立刻就点了头说好：“这个价格我能接受。”
“？？？”
“！！！”
王总好跟陆清和相视一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百万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接受了，这比买菜都痛快吧。
要不是人家还在，两人估计都忍不住仰天长啸——
命运之神的眷顾来的太突然，快的让人觉得有些猝不及防。
“三百万，你真要？”
“真的啊。”
“那钱怎么给，走银行卡还是啥？”
眼镜男看了两人一眼，笑着拿出手机来说是要打电话：“我不习惯电子银行，我走现金好吧。”
现金？
三百万？
从小没有富裕过，王总好实在想象不出来三百万现金得有多少。总之不管又多少，都能让他数到手抽筋吧。
陆清和还没有完全get到现代货币的流通方式，但是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
也不知道是太过顺利还是眼镜男给人的感觉过于紧张。对方随便面上很自然，但是视线却一直有意无意往他们两个身上瞟。
陆清和见过太多尔虞我诈，像是这样拙劣的演技根本瞒不过他。
只是转念又一想，现在怎么说也是法治社会，这里又是相对繁华的地方，倒也做不出什么抢劫之类的事情。
陆清和手里拿着书，注意力却一直都在眼睛男身上，想看他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眼镜男额头上都是汗，看着十分紧张。
就连王总好那么心大的人都看出不对劲了，忍不住关心了他一句：“哥，你是不是很热啊，要不我现在去给你买瓶水？”
眼镜男摆摆手，笑的很勉强：“不用不用，我的助手马上就到，他拿着钱在路上呢。”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面对面蹲了十多分钟，没等到眼镜的助手，却等到了一帮警察。
本来看着蔫蔫儿的眼镜男瞧见警察过来，当下抱着罐子站了起来就往后退。
“嘿呀，哥你咋回事儿？”这个变故出乎两人的意料，还以为这人是想抢东西。
只是就算抢东西，也不该当着警察的面吧。
陆清和第一反应就是要拦住眼镜，结果还没等他近身，就听眼镜指着他们大吼道：“警察同志，走私文物的就是他们！”
几个警察当下摸向腰间，示意陆清和跟王总好放弃抵抗。
陆清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坐的私家车居然是警车。
两人被拷在一起，路上也不准他们说话。
王总好慌得不行，一个劲儿看向陆清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他们抓起来，但是陆清和还是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示意王总好放宽心。
警笛轰鸣，两人很快就被带到了警察局。
虽然是下午，警局里的人还真是不少。
有的是因为公车猥亵被抓，还有的是因为小偷小摸被抓，像是陆清和他们这样走私文物的“重犯”，还是头一批。
大概是要表示对他们的重视，好几个警察走在旁边，将他们两个围在中间。
陆清和走在警局长长的过道上，完全不懂事情怎么就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过道另一头，有人正朝着这边走。
比起陆清和的待遇，这人的阵仗也不小，只不过陆清和旁边跟的是警察，而他旁白带的是保镖。
两队阵势都很强大，很难不注意到对方。
因为前面的逆光，陆清和只见有个戴墨镜的年轻男人被簇拥在中间，大步流星迎面而来。
光线原因看不见脸，只能看到一个身形跟面部轮廓。许是这人气场太过强大，陆清和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某个瞬间，那人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相遇，很快又转向别处。
穆宁的小助理远远瞧见那俩被警察围在中间的红绿毛，心脏立刻提到了胸口。
好家伙，能被这么多警察看守，想必是重犯。再瞧他们两个，虽然长得人模狗样，但是看看那杀马特的发型还有身上的金属链子小手表，怎么看怎么社会。
出于对艺人的保护心里，小助理瞬间巴不得离这两个人越远越好。
可是谁成想，老天偏就不如人愿。
过道就那么窄，两帮人聚一起，那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小助理一看就急了眼，老天爷，他家艺人可是有严重洁癖的喂。特别是那两个杀马特看着就不像好人，万一碰到一起可怎么办。
抱着这种想法，助理拼命往前，想着就算杀不出一条血路也能给艺人腾出个空间。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群大老爷们各个有力气。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被人挤到了外面。等他再回神，就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他家艺人被那个红毛杀马特压在墙上，虽然只是短暂一刻，也足够让人崩溃了好嘛！
还不等他冲上来解救自家艺人，红毛自己就很自觉避让开来。
他看着这个带着墨镜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男人，忽然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张脸：“穆宁......”
这个名字太过熟悉，哪怕知道面前的那个人不是他，陆清和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印象里的那个人身材清秀，眉眼白净，看着无欲无求。世人都道左相是温润如玉的仙人，可是只有陆清和知道，这幅温润外表下包裹着一颗怎样清冷寡淡的心。
面前这人身材高大，宽肩细腰腿很长，看着是最匀称的黄金比例。他的身上带着淡淡木香，清雅又干净。
陆清和这具身体179，按说也算不上矮，但是站在这人面前还是显然有些不够看。
想当初他跟左相，可是身形极为相似的，甚至连模样都长得相像。
只是眨眼的功夫，陆清和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那么多。等他再回神，就见穆宁面带看着他。
不像他。
不管是身形还是相貌，两人真的一眼都不相像。
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左相都不知道转世投胎多少次了。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穆宁垂眸看着眼前的男人：“嗯？”
他为人喜洁，不喜跟别人太过紧密接触。
最近这种感觉越发强烈，就连拍戏跟人握个手他都要悄悄去洗好多遍。
远远瞧见这个红毛小子，穆宁第一反应是躲开。可是当他被推到自己身边时，那种强烈的排斥感反而没有出现。
因为这个，穆宁不免多看了这人一眼。
唇红齿白，皮相极好，只是品味着实有些问题，从衣着到头发没有一点是他能欣赏的来的。
只是跟他接触不会反感，这让穆宁难免多想。
眼见陆清和盯着自己片刻失神，那种失魂落魄的模样跟许多粉丝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模样如出一辙。然而眨眼的功夫，对方便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对他轻轻点点头就继续往前走了。
穆宁原本没有把这个红毛怪放在心上，可是瞧见他走路的姿态，总觉得莫名像极了一个人。
“宁哥，你好好吗？”小助理都要哭了，恨不得拿出几瓶消毒水帮着穆宁从头消毒到脚，“那两个好像是重刑犯，你看那么多警察围着，肯定是穷凶极恶那种的。”
穷凶极恶？
穆宁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一双茫然的眼，总觉得红毛看起来跟这个词汇不沾边。
“眼见不一定为实。”穆宁丢了这么一句，随后便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
有些人不过只是擦肩而过的关系，以后注定没有交集又何必在意。
等到穆宁从警局出来，外面早就等了不少闻风而来的记者。镁光灯闪烁，很多人都想记者都想上来采访，只是被保镖堵在外面，根本近不了身。
穆宁没有多做停留，快步上了保姆车。想到什么又回头，对着站在扯下的助理小郭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下，等他们出来叫车把人送回家。”
效果当然知道穆宁说的他们是谁，心下有点愤愤不平：“都是些坏心眼的私生饭，宁哥你管他们干嘛。”
提到私生饭小郭就生气。
要不是黄牛拉着私生饭跟车差点出车祸，他们根本不会出现在警局。
看记者这个架势，怕是热搜又预定了。
穆宁拿着消毒湿巾擦着手，言简意赅说了句，“去吧。”
小郭没敢再多嘴，只跟穆宁道了再见就回到警局门口等着那群私生饭出来。
他就想不明白，一群未成年的孩子干点啥不行，偏偏要花大价钱跟在宁哥身后。说句不好听的，这是自私不是爱啊......
此时的警局大家都在忙着做笔录，你一眼我一语叽叽喳喳像是菜市场一般。
谁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先是明星保安被跟车发生刮蹭出去带了一堆学生跟两个黄牛回来。后来又有人报警说是走私文物，加上几个猥亵女孩的变态——几拨人凑在一起做笔录，结果就是乱成一锅粥。
“我们不是跟踪狂，我们就是爱哥哥......”
“警察同志我就是开个车，怎么就成黄牛了......”
“我就蹭了蹭，也没做别的。而且这个真的不怪我，谁叫她们裙子短......”
相对于这些忙着替自己辩解的人，乖乖坐在角落里的陆清和跟王总好简直安静的不像个“重犯”。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做笔录，听到被调查的理由陆清和简直哭笑不得：“说我们走起文物？你看我们像是那种人吗？”
警察看看陆清和的红毛又看看王总好的绿毛，很诚实的点了头：“不是我说，确实有点像啊……”
好在警察查案讲究证据，加上陆清和他们配合，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
“所以你们就是花了两百五十块采购了五个罐子，其中一个是文物是吗？”
陆清和点头：“确实是我们花钱买来的，只是作为藏品在流通，并没有涉及走私吧。”
报案的警察发现是乌龙，有着过意不去：“是的，你们没有走私，就是误会而已。”
人家态度好，陆清和也不至于揪着这件事不放：“现在已经调查清楚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是的，完全可以。”
王总好满脑子都是他们的三百万，闻言忙问道：“那我们的罐子呢？”
警察也很为难，面带同情看向他们：“罐子恐怕你们是带不走了，这个还是请方教授来跟你们说吧。”
所谓方教授，其实就是那个眼镜男。
他今天也才三十七，可是因为常年在外考古风吹日晒，看着比着实际年龄要老将近十岁。
他难得休假，就想着在古玩街上转一圈，没想到遇到了陆清和他们。
作为京大最年轻的考古系教授，方教授一眼就认出来了地上摆的陶土罐子是真品。
像是这种品相的新石器时代的陶土罐子，全国博物馆加起来没多少。当年这些陶土罐子基本都是被非法挖掘，很多文物都是流失国外。
加上陆清和跟王总好看起来实在不像个好人，又对罐子的来历语焉不详，方教授难免误会。
得知自己搞了个乌龙事件，方教授也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着要保护文物。”
得知他的职业，陆清和多少能理解对方的心。王总好理智上也能理解，可是思想觉悟有点跟不上，还是忍不住问道方教授：“那不是我们花钱买的罐子吗？怎么说上交就交啊，不交不行吗？”
眼看到手的三百万要飞，心疼也是正常。
“要是一般藏品你们留着也就算了，但是像是这种新石器时代的陶土罐确实是文物，理性由国家博物馆来保管的。你们要是自愿上交可以当做模范表彰……”
“那我们要是不愿意交呢？”
“那我只能选择报警，然后强制处理了……”
你都已经报警了好伐？！
王总好听到这个就很委屈，小声嘀咕了句：“说来说去都得交呗。”
方教授点头，打一巴掌给个枣：“我刚才没说完，要是你们主动上交，不仅能当模范表彰，我还能给申请一点奖励金……”
纵使他们心中再不情愿，该上交的还得上交。方教授很开心把这个收获上报组织，结果上头批复这件事必须拿来做表彰，也好号召更多市民投身到文物保护工作中。
为了响应相关部门的号召，陆清和跟王总好就这样被拉住准备拍张照片用来宣传。
现在合影台上的时候，王总好还是觉得自己肉疼。三百万，那可是到了嘴边的三百万啊。
眼看方教授抱着陶土罐子站在自己旁边，再一想自己现在没了罐子没了工作，王总好不由悲从中来。
“完了兄弟，我眼泪憋不住我想哭。”
陆清和早就注意到了王总好的情绪。不由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别，王总你是男子汉，千万要忍住。”
陆清和不安慰他还好，一安慰直接让他哭出声。要说王总好哭声也是一绝，如雷贯耳，滔滔不绝。
本来还在吵着的私生饭、黄牛、猥亵者全都安静下来，愣怔看着那边的变天绿杀马特——哭的超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