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尽皆知
还没到傍晚，霍氏就去了林大华家，不多时就一脸激动地回来了。
“小丫，还真赶巧了，大华今日猎到了一只野猪仔，我去的时候，娘俩儿正在院子里盘猪肉呢，明儿一早大华就拉去镇上瓦市卖，你可以坐他家牛车去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张小丫自然也是开心得很。
“对了，娘，我还要跟你讨些东西。”
“么东西？”
“你留着做鞋用的干竹笋叶给我一些。”
霍氏疑惑：“你要那个做么事？”
“包装用，人家来买我们的橡子凉粉，我们总不能让人家拿手端回去对吧？我们又没钱添置纸袋之类的东西，反正竹笋叶都能拿来包粽子，洗净了包这个大家也不至于会嫌弃。”
霍氏恍悟，点点头：“嗯，别的东西没有，竹笋叶多的是，你拿便是。”
“好叻，我这就去洗一些。”
因为要早起，娘仨吃过夜饭洗洗就睡了，夜饭依旧是番薯，不过，多了白日在北山土地庙井边采的地皮菜，就显得不是那么苦兮兮难以下咽了。
不像现代有手机有闹钟，张小丫怕自己睡过头，也不敢睡死，一直经着心，第一遍鸡打鸣她就起来了。
先将脸盆里凝结好的橡子冻用菜刀横竖划成大小差不多的块儿，再将脸盆装进竹篮里，洗净晾干的竹笋叶也装进去，上面盖上一块干净的抹布，提着就出了门，也顾不上洗漱。
外面天还未亮，东方刚露了一点鱼肚白。门开处，一阵凉风灌入，张小丫打了个寒颤，返身关好门后，她拢了拢身上不合体的旧衣。
刚走几步，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丫。”霍氏披着外衣，手里捧着个东西，脚上的鞋子也未拔上，急匆匆追出来，“这个你带着路上吃。”
是一只烤番薯。
“昨夜夜饭的时候，我见灶里有炭火，便埋了只，刚扒拉出来，还有点热气。”
霍氏边说，边拿了块旧帕子包好，递给她。
张小丫没想到她如此有心，虽然只是一个她们一日三餐都吃的东西。
有些动容，她伸手接过，“嗯。”
“你一个人去行吗？要不，我带上毛蛋跟你一起？”霍氏一脸的不放心。
“不用，我怎么是一个人呢？还有大华哥不是，他也是去卖东西，我就跟着他好了。”
霍氏便也没再勉强，点点头：“那你自个儿当心点。”
“知道啦，我走了，恐大华哥在等，不好。”
“嗯。”
将烤番薯拢进袖袋里，张小丫提着竹篮，直奔林婶家的方向而去。
林家院子里，牛车已装好，林大华正往外牵。
“大华哥。”张小丫连忙上前打招呼。
林大华看了看她，带着几分打量，几分审视。
张小丫自是知道他为何这样，她以前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傻子，大概听说她傻裁了，不大相信。
见对方不吭声，张小丫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今儿要麻烦大华哥了。”
对方似是这才相信她真的正常了，连忙慌乱地收了视线，“嗯”了一声，又意识到好像不妥，赶紧再道：“不……不麻烦。”
见他紧张得黝黑的脸上都有些泛红，张小丫有些意外。
在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而在她的认知里，能上山打猎，能跟野兽作斗争的人一般都是粗犷的汉子，没想到这家伙生得甚是秀气不说，还这般腼腆。
听霍氏说，林大华就比她大一岁，虽然个子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但今年也不过十五。
想想这个年纪在现代，还在读初中呢，可在这里，就已经挑起了家里的大梁。
“小丫来了，”一妇人从牛车后面走出来，“还说准备让大华弯一下去你家带你呢。”
“林婶儿。”张小丫连忙笑着打招呼，可下一瞬，笑容就微微一僵，因为她看到林婶后面还跟着一人。
顾冬至。
肩上挎着个包袱，想必也是来乘牛车去镇上的。
看来是早就来了，因为天还没亮，院子里黑，她没看到。
瞬间做出反应，微僵的笑容顷刻又绽开，张小丫同样打了声招呼：“冬至哥。”
顾冬至一愣。
自打她傻裁了之后，她就没给过好脸色给他，他还以为她这次又会对他视而不见呢。
昨夜过来跟林家说，想搭他们家顺风车的时候，林婶就告诉他了，说张小丫也搭他们家车去镇上，当时他差点就准备不搭了。
可是，难得私塾那边有事让他去做，不去太不值当了，毕竟那边报酬还不错。村里就只有两家人家有牛车，卖篾器的老刘家和这林家，老刘家的牛车每日也搭人的，不过要收钱，他倒不是在乎那一文两文的，而是他爹前几日跟老刘头因为几句嫌话闹了不愉快，他上门求人，肯定讨不到好，所以，只能搭林家的车了。
反正他做好了张小丫定然不会理他，他也正好不睬张小丫的心里准备，可如今，她如此一声招呼，反而搞得他不知如何回应了，只好“嗯”了一声。
林婶看看两人，没做声。
张小丫喜欢顾冬至，是永和村家喻户晓的事，她却也不好多嘴说么事，毕竟顾冬至从未拿正眼瞧过这丫头，也是人尽皆知的事。
只得招呼二人：“快上车吧，车上有小板凳。”
“谢林婶儿。”
张小丫将手里的竹篮往牛车上一放，率先上了车，在比较靠前的一个小板凳上坐下来。
顾冬至也朝林婶礼貌地鞠了一鞠，才慢条斯理地上到车上。
“娘，我走了。”前面林大华拉了套牛的缰绳。
“嗯，注意安全。”
林大华点头，扬鞭一甩，“啪”一下，甩在水牛身上，水牛“哞”的一声叫，撒蹄走了起来。
牛车没棚子，无论是赶车的，还是坐车的，都是露天，晨风呼呼扑面，直往领子里灌，张小丫穿得单薄，觉得冷得有些受不了，便拢了拢衣服，将小板凳挪斜坐着。
这样一来，坐在侧后方的顾冬至就进入了视线，她也不以为意，想起霍氏给她的那个番薯，便掏了出来，剥皮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