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傻了

站在那里心里建设了很久,她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不然能怎样呢?

好在她脑子里有原主的所有记忆,虽然以前是个傻的。

攥紧了手里原主用生命换来的几贴膏药,她大步朝原主家的方向而去。

永和村三面环山,说白,就是在一个山旮旯里,村里面家家都穷,难得有几家过得稍微好点的,也就是勉强能糊饱肚子。

老张家属于肚子都糊不饱的那种。

看着破旧的土砖房屋,张小丫又停下来沉淀了片刻,才拾步进门。

一进去就听到了哭声。

她并不意外,因为原主的爹刚刚去世,还没下葬。

意外的是,哭声并不是来自停棺的堂屋,而是来自堂屋后面的主厢房。

“爹,娘,好歹大田也是你们的儿子啊,为么事就不能葬在张家祖坟山?”

“为么事?你说为么事?还不是他丢尽了张家老祖宗的脸!他一个有家有室有儿有女的人,竟去肖想一个有夫之妇,被人家打死那是活该,我要是将他葬进祖坟山,怕是老张家的祖宗都要从坟里爬出来找我算账!”

哭的人是张小丫的娘霍氏。

怒斥的是张小丫的爷爷老张头。

张小丫的爹叫张大田,前不久通过一个远房亲戚的关系,进了镇上的一户地主家做长工,可还没做满一月,就觊觎上了地主的儿媳妇,企图对人家不轨,被那家人发现了,活活给打死了。

“爹,娘,我求求你二老了,就让大田葬到祖坟山里吧?虽然他做了糊涂事,可他也已经付出了代价,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死后不能入祖坟,下辈子就不得投胎做人,他会瞑不了目啊!爹......”

“不要再说了,他入了祖坟,张家那些已故的老祖宗才瞑不了目!”

看霍氏跪在地上哭得凄惨,而老张头和张老头陈氏一脸愤然、不为所动,张小丫低叹。

这古代女人就是可怜,丈夫在外面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身后事还得她来求人。

张小丫将膏药拢进袖中,正准备进去将人扶起来,霍氏自己起来了,大概是见老两口一丝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也不再说什么,抬袖抹着泪就出来了。

见到站在门口的张小丫,想必是以为她还是那个傻子,也没理她。

张小丫也没立即跟她说明情况,刚穿越过来,自己还有些头大。

只跟在霍氏的后面。

村里头的房屋都是三合院的构造,大房一家住东厢房,二房一家住西厢房,老两口住正屋后面的厢房,属于他们三房这边的是在最靠西的位置另搭的一弄房屋。

说是一弄,其实就是两进门的两间房。

随霍氏走进去,她环顾了一周。

破,真是破,还小得可怜。

土墙上斑斑驳驳的,像是落雨天被雨洗过,一副要垮的样子,屋里也没一样像样的家具。

里屋快要散架的架子床上,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躺在上面,阖着双眼似是睡着了,可红得不正常的小脸蛋,以及起着死皮干涸的嘴唇,都说明着这孩子是因为病了才陷入的昏睡。

霍氏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小男孩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眼泪瞬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扑簌往下掉。

身子佝偻下去,她扶着床沿缓缓蹲下,越想越难过,终是忍不住哽咽出声:“大田,你就这样撒手走了,你让我们娘仨以后怎么过?小丫天生痴傻,毛蛋又体弱多病,我.....我一个妇道人家,以后要怎么办?”

看着霍氏痛苦无助地蹲在床边,泪流满面的样子,张小丫心中触动,走到她身后伸手扶住她颤抖抽搐的肩。

霍氏身子微微一僵,以为是谁,连忙抬袖揩了一把脸上的泪,回头。

见到是她,霍氏眸色又黯淡了下去。

刚准备将头转回去,张小丫硬着头皮嗡声叫了一声:“娘。”

霍氏一怔。

记忆中,这丫头可从没喊过她娘,大概傻子根本不知道爹娘吧。

所以这一声......

“小丫,你叫我什么?”霍氏一把将她落在她肩上的手抓过。

“娘,我的裁了,我不傻了。”张小丫听到自己如是说到。

霍氏震惊,红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傻了,爹走了,娘还有我跟弟弟。”

张小丫看到霍氏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水在她说完那一句话之后夺眶而出。

哭着,又笑着,霍氏难掩惊喜,起身,双手扣住她的肩,上下打量着她,在看到她原本浑浊的双眼此时一片清澈之后,才终于敢相信她不是在说疯话,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小丫。”将她一把搂进怀里,霍氏再次喜极而泣。

张小丫心头动容,缓缓伸手,轻轻抱佐氏的腰。

前世她是一个孤儿,从未享受过母爱,虽然有资助她读书的一对教授夫妻,但是,对方也从未抱过她。

记得小时候,他们来孤儿院看她的时候,她好想上前抱抱他们,但她怕,怕他们嫌弃她,怕自己会弄脏了他们的衣服。

“娘,我想洗个澡。”

此时的她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恶臭,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洗过了,她都快被自己熏死了。

“好,好,娘去烧水。”

霍氏放开她,飞快地出了门,走到门口,犹不相信又顿住脚回头看她,确定她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这才再度快步离开。

**

洗澡的时候,张小丫第一次看到这幅身子的模样,吓得差点尖叫,她连忙捂住了嘴。

尼玛,皮包骨都不能形容她这幅身子的枯槁,巴掌大的小脸上就剩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了,胳膊比人家擀面杖还细,身前的排骨根根看得分明。

这样子,让她想起了在现代网上看到的那些非洲难民的照片。

没有沐浴露,没有香皂,连皂角都没有,她都还是洗出了一盆浑浊的水,用以前孤儿院院长的话来说,这水脏得连筷子都竖得住。

穿上霍氏找来的一套干净的旧衣服,她才觉得人总算是清爽了一些。

虽然衣服是补丁摞补丁,但至少没有露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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