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她的手提电脑上出现一个模拟人物,模拟了古莲酒店的环境,鄙说道,“你看,比如说,叶浅走到这里,为什么停顿了一下,再往回走。如果是我走过了电梯应该立刻转身才对,而她好像在想什么,或者在等什么,你说,她会不会在等谁的话?又或者说,指令。”

“这个疑点我也发现了,可我一直想不通,你说指令,周围没有人,谁在向她发送指令?”邓肯问。

鄙疑惑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应该是巫术。你记得前几年我在北欧的时候也差点被这种巫术暗算过,脑海里会很奇怪地跳出别人的声音,取代大脑发出指令,让你不得不按照他的话去做,幸好柠檬及时赶到,所以我才有惊无险。而且我事后努力地想起那个声音,可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我快速用笔写下来,后来这一幕我都忘记了,如果不是我曾用笔记录下来,我根本不记得这件事,现在在我脑海里也没有这画面了。”

“你没提过。”

“我也没事,当时以为只是太紧张出现幻觉,没想太多,后来我查了对方在资料才知道是命门中人,姓龙。”鄙说,“后来我去苗家查过资料,证实我的猜测,龙家有一门传女不传男的巫术,叫心术,可以控制别人。这种心术不需要和中术的人接近,远程也可以控制。”

“找你这么说,是有人在背后控制她?”邓肯环胸,“奇怪了,不管是什么巫术,总要先有接触,叶浅身上有心术特定的媒介,别人才能远程控制,这定律一定不变,不管多厉害的巫术,你和受害人没有正面接触,不可能下手,最起码当天一定有过接触,你还记得……你怎么中巫术写下来没有?”

“这一点没有,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种巫术的时效性很短。”鄙说,“命门的人真的很可怕,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用得出来,根本防不胜防,我都能被暗算,一千个叶浅也不顶用。”

邓肯扑哧一笑,鄙疑惑回头,他笑什么。

鄙一本正经地说,“我有说错吗?我什么都懂还能被暗算,叶浅就更别提了,随便一个人都能搓圆捏扁的,她到底是得罪谁了?m还有说什么?”

“杜月盈!”

“杜家的人。”鄙偏头想了想,打开她在资料库,因为接触的人比较多,很多人都有特异功能,且来自不同的地方,所以鄙尽可能地收集一些有特异功能的人才,这么多年也收集了很多这样在资料。

“杜家也是以巫术见长,可杜家的巫术里,没有控制人心这一项,而且杜家的巫术比较残酷,一用毙命,杜老爷和杜夫人宅心仁厚,已经几十年没用过杜家的传统巫术了,杜迪也很少用,至于杜月盈,这丫头的确有过很多坏记录,可都是一些整人的小巫术,无伤大雅,且都不是杜家的巫术,只是延伸出来别的派别的小巫术,不足为奇,龙家的巫术不外传,杜月盈应该不会。前些日子你不是说叶浅是龙家的人吗?会不会有点关系?”

邓肯耸耸肩膀,“抓杜月盈问一问就成了。”

“别去惹杜家,真的,惹不起。”鄙淡淡笑说道,“你一生气能用一个导弹把人解决了,可毕竟命门里有些东西,我们不能去碰触的,有禁忌。”

“我明白,可你让我看着黑j一蹶不振,白白失去一个孩子?”邓肯蹙眉,“这小子从来就没让人担心过,感情路走得一塌糊涂,我还真担心他。”

鄙点点头,“现在追究对错也于事无补了,我听说杜迪这人挺正派的,你试着和他沟通一下,这件事可不算小事,他有心护他妹妹也看我们答不答应,先礼后兵。”

“你一贯的做事手法,我是先兵后礼。”

杜迪找了杜月盈几天,却不见人影,他人在京州,杜月盈回了美国,却不知道跑去哪儿了,他派人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人,如果不是担心叶浅,他早就回美国了。

这死丫头,做错了事就跑得无影无踪,这么缺德的事情亏她做得出来。

杜迪怒不可遏。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动这么大的怒火。

刚开始叶浅和林思远的事情他没什么疑心,他是等报道出来后才知道的,以为是他们喝醉了,酒后乱性。酒店闭路电视的录影带一出事就被墨阁拿走了,他也没机会看见,这件事他一直以为是意外,就算有人陷害,他也没想到是杜月盈。

那天从绿光回来后,杜月盈一直在家里没出去过,杜迪怎么都想不到杜月盈会害叶浅。

唐舒文问了他有关于杜月盈的事情,并把录影带拷贝给他看,他才看出不对劲的地方,这时候要找人,人已经不见了。

这件事除了三大家族的人,很少有人能看出端倪来,杜迪知道,若是被林风眠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放过杜月盈,linda对外宣称夏梨落病重修养,可他知道,夏梨落是被墨阁的人请走了,下场一定悲惨。

亲人是没得选的,杜月盈做错了事,是要受惩罚,可这个惩罚杜迪不会交给外人来做,杜月盈自幼对巫术的天分就高于别人,除了他,没人能够制住她。

但事实,他一定要告诉林风眠,叶浅是清白的。

他不想林风眠和叶浅因为这件事闹矛盾,就在杜迪想要给林风眠打电话的时候,叶浅来电,约他在中心公园见面。

叶浅小产后,他去看过她一次,她没说过话,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温妈妈说她一直如此,见谁都不说话,可如今为什么要见他?

杜迪不解,却答应赴约。

他欠叶浅一个解释,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一定不能再放纵自己的妹妹。

叶浅穿着浅绿色的长裙下楼的时候,温爸爸和温妈妈都很吃惊,她回家十几天,从没出过房门一步,今天破天荒的穿戴整齐下楼。

浅绿色的吊带长裙,白色的针织小外套,浅绿色的平底鞋,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飘逸,裙子是以前买的,如今穿起来有点大,她这些天瘦了很多,形容憔悴。

“暖暖,你要出去?”

叶浅点点头,说道,“爸,妈,我出门一会儿,你们别等我吃饭了,可能晚点回来。”

这么多天,总算听她开口说话,叶妈妈激动落泪,反倒是叶浅,反应淡淡的,只是微微一笑,没什么难过的情绪,表情有点木然。她肯说话,叶妈妈已经心满意足了,叶爸爸说,“想去哪儿,爸爸送你过去。”

叶浅一笑,“不用了,爸爸,我自己过去就好。”

叶浅出门前,回头一看,欲言又止,戴上墨镜和帽子,最后匆匆出门,拦了一辆的士,去中央公园。

她刚走,林风眠和清月就来了。

一听叶浅出门了,林风眠想起刚刚和一辆红色的士错身而过时看到的熟悉的侧影,因为叶浅当时低着头,又戴着帽子,看不见脸就看见一个侧影,她那么多天都不愿意出门,他以为认错了,没想到真的叶浅,他下意识想去追,清月拦下林风眠。

“别去,在这里等她吧。”

林风眠蹙眉,心觉得不妥,清月说,“从这里出去就是一个十字路,你出去追也不知道她去哪了,叶浅愿意出门了,可能只是散散心,你也别太着急了。”

……

中央公园。

这里很僻静,叶浅早来半个小时,在香樟树下等杜迪,面对着一个很小的儿童娱乐场,只有三两个孩子在玩,叶浅微笑地看着,心情也变得暖和起来。

孩子没了,她很自责。

如果自己能够早一点察觉,或许孩子能活得好好的,没什么事情,怀孕三个月,竟然如此繁忙地工作,去运动,去打球,这孩子没流掉,说明他的生存欲望特别强,可最后,她还是没能把他留下来。

小产后的那个礼拜,她难过得几乎想死掉。

酒店的误会,林风眠刺耳的话,厌憎的眼神,孩子的流失把她打击的一蹶不振,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恐怕她是天底下最粗心大意的孕妇,她拍戏期间曾有一个武打动作摔了一跤,第二天就见红了,她以为是来了月事,也没多注意,那已是流产的预兆了。

后来拍戏结束,人也放松,并没有感觉有任何不适,除了犯困没有怀孕的预兆,温暖自己都不知道一个孩子不知不觉地来了,又如此惨烈的离开。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她宁愿选择看着林风眠离开也不想再为自己辩解,如果不去拉他,他没有粗暴推开她,孩子或许没事。

也不用弄成这样,两人都痛不欲生。

想到孩子,眼睛有些湿润,叶浅摘了墨镜,擦了眼泪,杜迪远远就看见她一个人坐在树下,还没走近叶浅就看见她了。

“来了很久?”

“刚到。”叶浅淡淡说道,杜迪在她身边坐下来,轻声说道,“叶浅,对不起。”

“干嘛说对不起?”叶浅反问。

杜迪无意骗她,想了想,诚实告知,“你和林思远的酒店的事情,可能是盈盈动的手脚,我会找到她,让她给你和你的孩子一个交代。”

杜月盈么?

叶浅低头自嘲一笑,下意识地抚摸着腹部,怎么交代?

“有些人,没了,就是没了,你知道什么叫没了吗?就是再也不会拥有了。”叶浅轻笑说道,树荫下,她白瓷般的脸毫无血色,苍白而悲伤,仿佛没了生气。

除了抱歉,杜迪不知道该说什么,叶浅问,“杜月盈为什么要害我,就是因为风眠打她,所以她要毁了我们吗?”

“叶浅,真的抱歉,是我管教不好,盈盈她这一次犯了大错,我会给你们交代的。”杜迪说道,他知道杜月盈为什么这么做,可不愿意说,毕竟是禁忌的事情,不想说给别人听。

杜月盈,原来是杜月盈,那她说的话,可信度又有多高?

“她给我喝了什么?是不是在绿光的时候就给我下药了?我离开绿光身体就很疲倦。”叶浅说道,这件事的经过她很想知道,她今天找杜迪来是为了别的事情,没想到杜迪会先提起这件事。

“一种能控制你大脑的药剂,这种药剂的时效性只有3个小时,盈盈在绿光的时候放到你的饮料中,一路控制你的思想,动作,以致说话。后来在酒店……她应该和夏梨落联手,因为过了三个小时,她就没办法控制你,所以必须有新的药剂让你服下。”杜迪说道,“这叫心术,外人不会懂的,这是龙家的独门巫术,后来盈盈因缘际会学到。她即便在家,她只要有酒店的闭路电视就能操控你,她会像一个木偶般控制你。而林思远,恐怕……如果盈盈早要对付你,恐怕房间一定有古怪之处,那晚她应该派人先在酒店里埋伏了,想办法迷昏林思远。盈盈这方面的造诣颇高,很多事情你也会心不由己,我知道你会觉得很荒谬,但这是事实。”

“原来如此……”叶浅冷冷一笑,“你妹妹有这样的本事,我何德何能,让她用在我身上,我得罪过她,无意中拿了她一件衣服,就这么罪不可赦,她宁愿用这种法子也要整死我?”

“不是因为那件衣服,是因为……”是因为我,杜迪一叹,没有继续说下来,杜迪看着她越发惨白的脸,有抱歉,也有怜惜,更多的疑问,“你今天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叶浅沉了沉心中的伤痛,“那天你和杜月盈来我家看我,她和我说了一些事,她说我不是叶家的女儿,我身上的蝴蝶胎记是受诅咒的,和我结婚的人活不过三十岁,这是不是真的?”

杜迪惊讶地看着叶浅,转而愠怒,盈盈这不知轻重的丫头,竟然把这些话和叶浅说了,难怪叶浅要来找他求证,她还说了什么?

“盈盈还说了什么?”

“我看你的表情,应该是真的。”叶浅大受打击,紧张地抓着杜迪的袖子,“你告诉我,这而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为什么和我结婚的人就活不过三十岁?没道理啊,我肩膀上的蝴蝶又是什么诅咒?杜迪,你告诉我,我不要不明不白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杜迪轻握住她的手,天气炎热,她的手却是冰冷的,叶浅很担心林风眠吧,所以才急着找他出来,杜迪看着她着急的眉目,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子,上苍真不公平,要让她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你还知道了什么?”

叶浅一僵,“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杜迪叹息,知道瞒是瞒不住了,他握着叶浅冰冷的手,轻声说道,“这些事,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既然盈盈告诉你了,我也不妨直说,是的。你本姓龙……”

杜迪把龙、杜、白三家的恩恩怨怨背景都和叶浅说了一遍,又把二十余年前的事情说了一遍,那时候叶浅还小,根本就没了记忆,什么都记不得了,杜迪说的她毫无印象,可她却深深地相信。

不知为何,就这么相信了,且杜迪说到诅咒的事情,她心中一动,想起梦里那只染血的蝴蝶,感觉肩膀上胎记的方向一片灼热,仿佛火在烧一般,非常难受,她阻止自己不要再想那个恐怖的画面,肩膀上才觉得舒服一点。

诅咒。

杜迪那天就问过她,相信命运和诅咒吗?

她说不信命运,却信诅咒。

潜意识里,她是相信的吧。

“你说爱琴海?”叶浅目光一眯,爱琴海……每年九月份,她生日过后没多久,她妈咪一定一个人要去雅典一趟……叶爸爸都不曾跟着她去,她一去就是一两个月,说是看望一位朋友,叶浅听叶妈妈说了很多年去看朋友,又说她这位朋友多么的聪明,多么的善良,多么的美丽,多么的能干,在叶浅的记忆中,妈妈的这位朋友如女神一般的存在,在听叶妈妈的讲述中,叶浅只觉得妈妈的朋友很完美,没有一点缺点。

可她从来没见过妈妈的这位朋友。

她的生日眼看就要到了,她妈妈去雅典的机票早就订好了,今年也毫无例外,她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生日是无心过了,可她也没听妈妈说,她不会去雅典。

她去看什么人?她这位朋友又是谁?

会是杜迪口中所说的龙家的传人?她的亲生妈妈么?

如果是,为什么不来看过她。

如果是,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没有消息。

太多的疑问藏在温暖心中,她瞬间迷乱了,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不该相信什么,可冷静过后,这一些似乎都显得无足轻重。

“这个诅咒有解法吗?除了离开他,还有别的办法吗?”叶浅问杜迪,心中很紧张,额头上浮起冷汗。

杜迪摇头,“不知道。”

叶浅脸色惨白,指尖微微颤抖起来,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靠着长椅,不再说话,仿佛任何话题,也再提不起她的兴趣。

杜迪把龙家的事情,尽可能详细地和叶浅说清楚。

“有人能活过三十岁,那是……”

“是,杜家的人。”杜迪说道,微笑地看着温暖,伸手再一次握住她的手,“叶浅,你知道吗?你还在娘胎的时候就是我的未婚妻。你妈妈和我妈妈从小就是很要好的朋友,所以早就订下了娃娃亲,当年我看龙阿姨怀孕,还很期待能有一个小妹妹呢。”

“未婚妻?”叶浅惊讶地看着杜迪,这一点杜月盈没有说,杜迪也猜到杜月盈没说,他索性一次性说完了,“柠檬见你的蝴蝶漂亮也纹了一个,被我爸妈看到,所以我猜知道,蝴蝶这件事,我并不知道。我对龙家的确很了解,也知道蝴蝶诅咒这件事,可蝴蝶胎记的事情却没有记录。”

他看了叶浅一眼,笑了笑,“你知道吗?龙家的女儿是不会把这胎记展现给人看的,不管多热的天气,都包裹得紧紧的,极少数能看到。所以我知道龙家传人身上有蝴蝶胎记,却不知道哪儿,当初看见你肩膀上的蝴蝶,我没想太多,根本就没联想到那一块去,再说现在的人纹身的多。”

叶浅轻笑,胎记……

的确,谁会联想到呢。

“真的没有破解的办法吗?”叶浅幽幽地问,表情哀伤,她从没想过,自己会遇上这种事,诅咒,这诅咒为什么不是自己活不过三十岁,而是丈夫活不过三十岁。

杜迪没有说话,叶浅脸色黯淡。

“你一心想着林风眠,可想过你自己?”杜迪问。她分明伤心难过,失去孩子,虽两个人都有错,可叶浅的伤心定不下于林风眠,她竟然能这么快就释怀了,只想着林风眠会不会死,她真的很爱林风眠,可这样的叶浅,也令人疼惜。

什么苦,什么痛都能够咽下去,记好不记坏,待人宽容。

“事有轻重缓急,不管什么事情和性命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叶浅淡淡地说道,看着不远处正在游玩的孩子们,淡淡一笑,“你看他们笑得多开心,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杜迪沉默不语,叶浅也了解他的意思了,没有破解的办法,原来如此。

她拳头紧了紧,又松开,脸色平静。

“我想多知道一些龙家的事情,你能告诉我吗?”叶浅偏头笑问,杜迪莞尔,当然可以,她本来就是龙家的女儿,有权知道龙家所有的事情。

两人在香樟树下一直坐着聊天,杜迪在和叶浅说龙家的事情,来龙去脉、龙家的诅咒,和杜、苗两家的关系,宿怨,还有他所知道的龙家传人的故事,都一五一十地说给叶浅听。

她很安静地听着,仿佛在听着一个好听的故事,大病初愈,她的脸色不是很好,憔悴苍白,脸上没什么表情,杜迪尽量挑一些能让人心情好的龙家故事说给叶浅听,关于她亲生父母的故事,他却很少提,叶浅只知道,她的父亲27岁就死了,死于非命。

龙家的女婿似乎都逃不了这种命运。

被上天玩弄的命运,龙氏一族的女孩儿,似乎是受诅咒,永远得不到幸福的女孩,都在花一般的年龄凋谢,在杜迪的讲述中,其实龙家的女儿活得也不长,活得最久的,也不过三十岁。

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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