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老太太顿时紧张起来，对儿媳妇说：“你快去看看，伤了重不重。吴婶，你让灵儿过来，陪她妈一道去医院。”
苏夺陪着白家母女来到日军陆军医院病房，果然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白元。
医生说：“已经打上石膏，休息两三个月，骨头就会愈合。孝子这年纪骨头正在发育，很脆弱，平时你们多弄点骨头汤给他喝，促进骨骼加快愈合。”
白元躺在床上，苍白的小脸隐隐透着一丝委屈。这孩子虽然不太活泼。可他很懂得隐忍，看到母亲心疼的眼泪婆娑，他还安慰她：“妈妈，医生说，我很快就会好的。”
白灵坐在病床的另外一边，帮弟弟掖被子，手指头触碰到个硬硬的东西，不动声色地攥在手心揣进口袋。
两人从病房里出来，走到楔园无人的地方。白灵拿出纸片看了一眼递给苏夺。
苏夺看了上面的字，眉头也皱紧了：“王八蛋，竟然把魔爪伸到孩子跟前！”
白母先回去给儿子熬骨头汤去，苏夺站在病床前听白灵问她弟弟。
“元元，你知道撞你的人是谁吗？”
白元摇头，“我骑自行车下学，迎面就冲过来人，他是故意的，把我撞倒了，还冲我笑。”
听他这么说，大概他也没注意那个撞倒他的家伙已经悄悄把一张纸条塞到他的口袋里了。
一直到白母送来骨头汤，白灵才和苏夺回家。
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星期，白元被接回家疗养。训练完了，苏夺和白灵就教白元学习。
日本把国小变成东亚小学，还进行奴化教育，强迫他们学习日语和日本历史。
白灵非常反感这一套，可苏夺却说：“你知道中山先生为了救国去日本学习吗？先进我东西，咱们就要学习，只有了解他们才能打败他们。常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怎么又糊涂了。”
白灵：“嗯，你说的还真是一套一套的，那好，我也学学。”
消停的日子并不长久，半夜里，山上就传来隆隆的炮声，涂着姨妈红的日军战机从头顶掠过，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呼啸声。
次日一早，白灵和苏夺就跑到钟鼓楼朝山上看，山上狼烟四起，西北风吹来，偶尔还能听到细微的枪声。
王虎早已撤离钟鼓楼，他俩就像孤苦伶仃的孩子站在这个全城唯一的高处，看着连绵不绝的大山发呆。
跟踪他们的小特务好像再也没有耐心跟屁虫一样跟着他们，其实他俩都清楚，敌人在改变策略。形势越来越严峻，敌人越来越残暴。
从白宗华每天带回来的日军报纸上就能看到，他们所宣扬的好消息，就是一遍遍土地沦丧，一座座城池，百姓在痛苦哀嚎流离失所。
苏夺的心情也很不好，可是组织上一直没有任何消息。白灵的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更多的时候她总是拿着书本发呆。
苏夺想改变这一局面，但却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王虎传达的意思很明了：他俩的任务就潜伏，等待时机，不能让敌人抓住任何把柄。
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之后，天气转凉。
苏夺和白灵商量了之后决定出城，去乌凤镇走一趟。
乌凤镇在光明县城东南四十里，也是去平安县的必经之路。乌凤镇旁边有座乌凤山，也是太行山余脉，乌凤山昂首向东，极像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他们要去乌凤镇的的乌霞寺祈福，当地人都有入秋之前去祈福还愿的习俗。
两人骑马朝着东南而去。细雨之后的深山树叶尚且苍郁，碧空如洗，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祥和。仿佛现在还是和平年代，根本不是中原大地惨遭蹂躏的抗战时期。
白灵仰望着一带绵延的山岭：“快闷死了，苏夺，你相信佛陀能救世救人吗？”
苏夺微微一笑，“你有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还用问我？”
白灵摇头，“有时我也是觉得很茫然，真的。”
苏夺安慰道：“放心吧，小鬼子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咬咬牙就能坚持下去，有位大诗人说过，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嘛。”
白灵瞄了他一眼：“哟，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呢。”
忽然，走在道边的一个老人扑通摔倒，一个孩子扑在他身边哭叫：“爷爷，爷爷，快醒醒！”
白灵翻身下马，过去在老人的额头上摸了摸：“是饿的，苏夺，把包袱里的点心拿出来。”
苏夺拿出点心给白灵，又递给一脸菜色的孩子，那孩子饿极，拿着点心三口两口就吞进肚子里，愣愣地瞅着包袱。
白灵用他们的破碗倒上水泡化了点心给老人喂下去，老人才缓缓睁开眼，看见一对衣着光鲜的男女，喃喃道：“活菩萨，救俺命呐。”
苏夺把点心全给了他们，又拿出一沓子金元券塞给老人。
金无券这东西就是小日本发行的，只能在日战区使用。但凡有人使用银元，肯定会被没收。日本人不仅掠夺矿产资源，还用破纸头来掠夺老百姓的财富。
祖孙俩一个劲地磕头作揖，眼看他们俩的马匹渐行渐远，再也看不见了。
公路就修建在乌霞岭下，蜿蜒崎岖且十分难行。
苏夺看这两山夹一道的山势也不禁有些发毛，提醒道：“白灵，这里可能有土匪！”
他刚说完，树丛中就飞出向支利箭，“咻咻咻”划破空气声音不绝于耳。
白灵想掏枪，苏夺赶紧制止：“别乱动！”
从树后蹦出几个拿刀举箭的家伙。苏夺脑子里蹦出一连串的叮叮声。
叮。
目标1：土匪甲，身高170CM，武器：砍山刀，战斗力：50.
叮。
目标2：土匪乙，身高167CM，武器：木棍，战斗力：35.
目标3：土匪丁，身高156CM，武器：弓箭，战斗力：30.
……
蹦出来的土匪一共有六人，拎着砍山刀的家伙尤其凶悍，喝道：“哟嗬，两只肥羊，这两匹马不错。给老子滚下来！”
两人翻身下马，有人过来把马牵走，土匪甲上下打量两人：“富家子有钱人哈，行，给老子押上山去，这回怎么着也能要他几千块大洋，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