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苏夺赞许以微笑，“你真是个机灵的姑娘，在山上表演的那么像。”
白灵皱皱秀气的小鼻子：“要你夸！你刚出现时，我还当你是内奸呢。”
苏夺哈哈笑，“内奸之所以会成为内奸，不是他比我们多个脑袋，也不是比我们聪明。而是他比一般人想的多，想的全面。”
白灵点头：“对，经过观察，我发现你可能就是个失忆的武工队员，所以才带你去钟鼓楼。”
“那好，重建交通站的事，你不便出面，由我来吧。”
白灵翻他个大白眼，“你说的轻巧，你都知道内奸已经知道我们下山了。他会不盯紧我们？你比我还要危险，至少我爸是维持会长，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苏夺突然明白她刚才跟秦科长说自已是她男友的事来，原来她是在掩护自已。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和感动，定定地看着她：“白灵，你真是个好姑娘。等我见着何大奎非揍死他不可！”
“又来！”白灵跺脚走到窗户边，“他加入了国党，想在沙场上与日寇决一死战。”
苏夺岔开话题，“你要我晚上去接头，任务是什么？”
“光明县城不是座孤城，来了几个中队和一个大队的鬼子，这绝不是只因为狼头山那点力量，他们想消灭整个太行山区的八路军。”
“那么说，日军已经从正面进攻转向扫荡围剿了。”
“是啊，他们在扩大战争，就急需要战略物资，还会占领大铜山煤矿。”白灵不无忧虑道，“我们现在就是想办法撕裂一个包围圈，清除掉混在队伍里的内奸。”
苏夺频频点头：“那好，今晚我就去接头，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半夜三更的光明县城，清清半弦月洒下淡淡的辉光，一条黑影从白府的围墙翻出去，纵身爬上另一座屋顶，踩的屋瓦嘎嘎一阵细碎的声响。
大街上已经宵禁，偶尔能听到咚咚整齐划一的巡逻队脚步声和狼狗粗闷的吠叫。
光明县城就像个乱坟岗，只有在日本人的兵营和娼寮才能看到星星点点灯光，宛若飘浮不定的鬼火。
清凉的夜风掠过树梢，发出阵阵压抑的呜咽。
黑影瞧准了方向，直奔钟鼓楼而去。
钟鼓楼周围宽阔的广场上也是寂寂无声，风吹过地面的尘土，打着旋儿直扑人脸。
苏夺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隐身在一株老槐树的阴影里，侧耳细听各处动静。
过了会，他才如狸猫一般蹑手蹑脚沿着地面向前，爬上钟鼓楼时，仍然没看到任何人，他来到大铁钟面前轻轻拍打了下。
大铁钟发出闷闷的低鸣，突然身后一道疾风袭来，苏夺本能侧身转过，一拳打向偷袭之人。拳头被人架住，那人屈膝便是个弹腿。
苏夺赶紧错身反踢，两人拳来脚往，一时倒难分胜负。
苏夺纵身跳开，定定地看着那人不作声。那人也全身紧张地盯着苏夺，两人跟斗鸡似的互瞪了一会。那人才缓缓卸去身上的气势。
苏夺见这人并不说话，而朝顺着楼道往下面走，便跟下去。
到了第二层拐弯，那人在墙壁上一推，一扇沉重的石门便打开，那人纵身便跳进去。苏夺如法炮制跟着跳进去。
石门缓缓关闭，斗室里亮起豆大的光亮。
那人冲他努努嘴：“坐吧，”拿出个大烟袋装满，在油灯上点着递给苏夺。
苏夺从来也没抽过这么个东西，猛吸了一口，立即被呛的两眼直冒金星，鼻涕眼泪哗哗流下来。
王虎嘎嘎直笑，“你小子真行，我听白灵说了。你是我们敌后武工队的人，我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不过，咱们武工队的人可没几个能躲我的断子绝孙腿。听说你失忆了，是吗？”
苏夺点头：“是啊，我苏醒过来山地医院就遭到飞机和炮火轰炸，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白灵说你打死了几十个鬼子，真的假的？”
“九十三个。”苏夺比划了下手势，“还没凑够一百呢。”
王虎：“你就知足吧，战场上没人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白灵把你都吹上天了，还说李团长他们不是你杀出包围圈，都得死在里面。”
苏夺也没否认，“算是吧，敌人的火力实在是太强了。”
“你就不能谦虚点儿？”
苏夺无辜地摊开手，“我确实是杀了九十三个鬼子，你让我还怎么谦虚？”
“那好，咱们说正事，白灵提出重建交通站的事上级没批准。内奸已经知道你俩下山，没动手是想一锅端，你们消停点，等候上级指导。”
苏夺诧异：“你们怎么知道内奸的消息？”
王虎肃然：“白灵难道没教你组织纪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觉得语气有些生硬，停了下，解释道：“敌人内部也有我们的人，想知道一些小事还不难。可，涉及到机密，那就很难了。”
苏夺点头：“好，我听组织的。”觉得让白宗华筹集物资的事必须汇报下，便原原本本地述说了一遍。
“环境很艰苦，组织早就得到消息了。若能熬过严冬，我们肯定能取得胜利。组织上让我通知你，准备奇袭平安县武器库。作好围点打援行动，趁敌人还没有完成全面战略布署，给他们致命一击！”
苏夺抢过旱烟袋吸了一口，这次他学聪明了，辛辣的烟味灌入嘴里，又苦又涩。可正是这种气味让他的大脑处于异常活跃状态。复杂如此复杂，他需要好好了分析，如何充分利用这些条件促成自已的成功。
王虎伸出手：“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王虎，是敌后武工队的队员。”
苏夺笑笑，“白灵都跟你说了，我也就不介绍了。”
王虎竖起耳朵贴在墙壁上倾听，他这个动作搞的苏夺十分紧张，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跟踪过来了。如果真有人跟踪，他就算是拼上命，也要把王虎送出城去。
王虎“噗”地声吹灭了灯火，“时间不早了，走吧。”
原路返回，王虎却没再回到石洞，而是悄悄隐没在黑暗中，恰似一个幽灵，无声无息地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