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果然是人靠衣装啊。
“这套衣裳，这么好看，怎么不提早让我瞧瞧。”云曦撅着嘴巴埋怨道。
青羽支支吾吾，神色有些不自然，好久后才道：“是您沐浴的时候送来的，当时王爷也来了。说你在洗漱，就先放着。”这事王爷不让说的，可……还是说了。
“王爷来过？”听见这话，快速转身。视线从铜镜死死落在了青羽的脸上。
青羽重重点了点头：“当时夜深了，王爷穿着单薄的白色长衣，提了一盏灯笼，独自过来了。也不知道找主子什么事。女婢本要禀报可王爷说不必，就回去了。”当时她硬生生被吓了一跳。
西子苑里，到了亥时后，人就比较少了，她在外头守着门，突然来了个提着灯笼身子修长的白衣身影，的确是吓了青羽一跳。
“后来还说了什么没？”云曦问道。她总觉得没什么要紧事的话，他亲自过来一趟是什么个说法啊。可是若有要紧事，差个人过来就是了啊。
百思不得其解。
“许是王爷想念王妃了，所以想过来瞧上你一眼。”青羽歪着脑袋冥思苦想一番后道。
云曦垂目沉思，心里嘀咕：想我？
随即从那不可能的事中，抽身清醒过来道：“难不成是要告诉，以后都一起吃早餐？”
“哦哦。好像似的。当时王爷吩咐了一句，明日早餐简单点。”青羽恍然大悟道。
“那你怎么不早说！”云曦一拍后脑勺，至于冥凌为何独自一人来西子苑原因不确定，可是他有提到过今日一起吃早餐，只是被一个健忘迷糊的丫头给忘记了。
青羽脸上的肉颤了颤，懵懵地道：“奴婢，忘记了。再说从昨晚您从浴室出来就一直吩咐找食材，关于那芥末就问了好多人才找到。还做了好多次蛋糕都没成功，就用面包做了三明治……”
“算了。”云曦垂手耸耸肩道：“反正，今日的三明治做得还算成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是啊。知道冥凌喜欢吃芥末也算是个收获呢。
“的确是。我瞧着王爷吃完了呢。”青羽喜滋滋道。
云曦弹了弹她的脑门儿，轻斥道：“以后事无巨细，都要禀告。”
“是，奴婢遵命。”青羽松了一口气，这回事算是过去了。可王妃怎么瞧着还是有些闷闷不热啊。
云曦的视线回到自己身上，一转圈轻纱飞舞，好看极了：“这衣裙，果然是做得极好。这得多少银子啊。”瞧着就像是挂了一些金子在身上的感觉似的。
哪个女子不爱好看的衣裳呢。她也不例外。而最重要的是她想穿得明亮一些，再化个精致妆容，让他眼前一亮。
早上让他心情不好，怎么也得好好弥补下自己的过错吧。
“多少银子奴婢不知道。可是这绣花虽然简单，可是内有乾坤。主子您瞧，这是双面绣。内里还有一幅精。”青羽指了指衣裳道。
“哦。”云曦双眉一动，心下好奇了。在青羽的帮助下，褪下了衣裳，翻过来一瞧，果然是的呢，里面是一幅兰亭水榭图。
这外面是花朵，里面竟然是兰亭水榭，相差甚远，却能这样合二为一。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也就是可以双面穿？”云曦细细端详了下接口，竟然瞧见接口处竟然毫无痕迹，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应当是可以的吧。”青羽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云曦始终觉得这衣裳并不普通，若是轻易拿来穿，若是哪里不小心刮花了怎么办。更何况如今王爷似乎对她有那么点意见。
还是问清楚之后，再穿吧。
“今日还是算了，你还是把那套鄙绿银丝绣花的那套给我拿来吧。”云曦双手托腮，细细回想了一番她还算喜欢的衣服道。
“主子，今日这么花心思穿衣裳，是要去见王爷吗？”青羽巧笑道。跟着主子这么久了，平日里都是随着红橙黄绿蓝靛紫的顺序来说，或者就几日只穿自己喜欢的不容款式相似颜色的衣裳，这一回这样细致瞧着一件衣裳，还是一回呢。女为悦己者容，想必一定是为了让王爷欢喜吧。想着主子如此上道，青羽那叫一个欣慰。
“多嘴！”云曦一记白眼翻过。脸瞬间红了……
后厨一趟
“王妃您来了。王妃这边请。”厨房的管事老豆，在厨房门口弓着身子笑容可掬地迎道。
“你就是豆叔吧？”云曦温和道。
“叫我老豆就好。”老豆脸上荡漾开喜色，这王妃人瞧着很不错呢。
云曦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厨房油烟味大，主子亲自来厨房这种事，他做厨子近三十年了，也很少遇到。可见这王妃对王爷倒是很重视的啊。老豆心里想着。
老豆今年四十五了，从五岁起就拜师学艺，学了十年后才开始入后厨掌勺，机缘巧合进入北冥府。算起来在北冥王府后厨也近二十年了，去年一直腰疼想着退休算了，老祖宗念着他手艺好舍不得他走。便说先养着什么时候想回来即可。
如今腰疼好得差不多了，敲前日听说北冥府王妃在外面物色厨子，这新主子他未曾遇过，彼此也没什么交情。生怕有人被请回来鸠占鹊巢了，于是就赶快回来了。
这一回来就赶上了王妃亲自视察，老豆觉得这是表现自己的大好机会，厨房内事物事无巨细皆颇具用心。
“晚膳都准备好了吗？”云曦亲自来到了厨房，只因觉得宴会用自己人做主厨，想必是更可靠，只是因彼此全无照面，未免和坐起来生疏，便自动前来互相认识下。
仔细扫了一眼，整齐干净，挑不出毛病，心下欣喜。
她本想自己亲自做几个小菜，可怕引起轩然大波，也不知道添油加醋被传出去后，会不会被传成自己备受虐待。
再者也怕厨子们担心是否自己厨艺惹得主子不开心，而有害怕失业这回事，便作罢了。
厨房灶火煮出来的吃食香味，飘入鼻息令人胃口大涨，当看到厨师们非常娴熟地挥动手中的勺子在锅里搅动时，她深刻见证了啥叫：术业有专攻。
心下对厨师们由衷有了一些欣赏的敬意。
厨子们瞧着主子没有趾高气扬而是温和得很。虽然传说中王妃性格清冷，没啥朋友。嫁过来这么久除了沈家小姐来看过，没任何闺蜜来串门，甚至书信也全无。并也不太招王爷待见。还以为是个性格怪异，性情清冷的女子呢。
昨夜接到命令，说是可以休假半日。大多人住在近处的人就回家了。
不少人中午才回府，也算是可以在家陪着妻子温存了一夜，陪着妻子儿女享受了大半天的额外团聚时光。就算作为光棍的阿良厨师，也因着多了半日可以猜猜字谜，缓解一下手痒，甚至还赢了小十两银子，心也是乐开了花的。
云曦瞧着今日厨房菜色比起以往，精致了许多。听说之前厨房的管事老豆休假了，这会子来了果然不太一样，这宴会烹饪部分，不需要费力气在外头找实在是太好了。
“红烧鲈鱼，素锅烤鸭，腊味合蒸，冰糖湘莲，一品海参，玉兔葵菜尖，还有玉竹心子……”厨师长老豆，弓着身子一一介绍：“因王妃说要简单点，只要七道菜，便只要了这些。您看可好？”
“这些，平日里都是王爷喜欢的吗？”云曦道。
“平日里的菜谱，都是老王妃每月亲自拟定菜谱，然后厨房按照照做就是了。今日里的这七道，是过去菜谱里出现次数还算多的，所以就私下决定做了。请王妃责罚。”老豆微微低头道。
云曦心里心情清楚，当时她只说做七道菜，按着平日里王爷喜好做。这老豆这样说，并不是越权而是替她解围了。
毕竟没有比厨房人，更清楚平日里都做了什么给主子吃，咸淡如何这回事了。而她初来乍到。
“有劳了。”云曦轻轻颔首，视线里是显而易见的谢意。
老豆看在眼里，受到主子的认可，心里也自是高兴。
“就这些，送上去吧。”平日里她一个人吃饭，最开始也有七八样，后来她才说只要两菜一汤就好。于是每日吃饭都是一荤一素一汤。
本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吃货，这才发现只是因为以前没遇到这么多的美食而已。她甚至有些懊恼，中午一直睡着没吃午膳，生怕等下有狼吞虎咽的嫌疑。
今日晚膳就两人。餐桌上云曦等了好一会后，才见冥凌过来。
她瞧着他气色比早上好了不少，看来那芥末的确让他出了一身汗，反而驱赶了寒气，身子康复了。
她静默端坐着，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她有些忐忑，只喝了半碗汤，吃了几块鱼几口饭便怎么也吃不下了。口味还是不错，这算是在北冥王府里后，两人一回正儿八经只有两人一起吃饭，太过安静了。
“听说，王爷昨夜去过西子苑？”吃完饭后两人喝茶小坐后，云曦按耐不住地问道。
“是。本想告诉你，下周七月半，你作为冥家媳妇，需要安排祭奠祖先这回事。不要让祖母过分操劳。”
“七月半？”云曦最怕的日子。本一直都可以忽略，谁想他竟然特意提醒！她自认已经足够坚强，可是对鬼神却莫名敬畏。特别是晚上，几乎不太敢出门，也是因为她身子弱，经受不住夜里黑暗带来的莫名不安全感。
“你果然是害怕的啊！”冥凌道。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云曦这下恍然大悟，许是跟青羽玩真心话与大冒险时，说到了的一个真心话是害怕鬼，特别是七月半几乎都是睡不着的。没想成这事让他知道了，竟然还穿着白色长衣裳，独自来西子苑，竟只为了吓她？
难怪青羽会忘记，谁会一直想要回想被吓的场景啊。而他特意不带侍卫，独自一人白衣提灯，静悄悄在深夜到达，这到底是多幼稚啊！
“幼稚！”云曦低着头噘嘴呢喃。她确信对方是听不清的！真没想到他竟然会玩这样幼稚的事。完全不像他的作风啊，传说中的人格分裂？
思极恐啊！这，的确有待验证！
果然是不能随意害人啊。穿着单薄的衣裳，难怪感冒了。害人终害己嘛。
以为他听不到，却只是她自己的迷之自信罢了。对面的某男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
“七月半的事，就交给与处理了。记得按照冥家习俗，前一日接引和二日送祖先都必须是子时。以示恭敬！”冥凌视线一动不动盯着她的脸，瞧着她那由红而白，由白而青的脸，心情莫名大好。
她既然想在他身边待着，那就必须承受各种应当面临的事。无论是流言蜚语，还是精神打击。可以让她遭受遭受折磨，倒似乎成了他的乐趣了似的。
云曦抬头对视，深深地读懂了他眼里显而易见的恶意，咬着的唇慢慢松开。起身福身恭敬道：“是，王爷。”
折纸
望着青羽从提着的篮子里，拿出的一叠叠纸。
云曦觉得浑身有一股寒气笼罩。双手交握，有一下没一下的互相轻拍。
“这些，你们做就好了啊。”云曦依旧想做垂死挣扎。
云曦望着桌面上那一堆要亲自折叠的花灯，就头皮发麻。这种东西她触碰到时总是觉得恐惧。
“你们弄吧，我监工。”云曦最怕那些纸做的玩意儿。
“可王爷吩咐了，凡事都要主子您参与。”青羽也无奈，心疼此时的主子，明明害怕还得待着。
“监工也是参与啊。”她内心对冥凌有一万个怨念，开始说是要准备寿诞，那倒是可以学。可是中间怎么还插了个这个事啊。分明就是临时找了个事，想要故意刁难。
她完全可以断定，一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道的事，所以故意整自己。一定是那日外出去了歌舞船。二日还让他吃了芥末，公开了他爱吃芥末的隐私。一定是的！
“王妃，其实这些不过是些在普通不过的纸张了而已。”初一叠了个白色的花后，举手扬了扬道，初一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干活。
云曦吓得后退一步，好在头顶艳阳高照，阳气十足。脖子上还挂了个翡翠观音，努力装作淡定的样子。虽然矫情了些，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项啊。
“王妃，其实你为何要害怕鬼呢？”初一一脸疑惑地仰着头道。
“一般女子都会吧？”云曦反问。
“也是。可是王妃您不是一般女子啊？”初一反问道。在她心里王妃就是个神一般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