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年龄小，这个漏洞，怎么补？
老许白了陆勍川一眼，“人家粘着你的时候，你天天装大爷，现在人家不理你了，你看看你，把自己搞的像什么，弃妇，哼哼，自作孽不可活，活该！”
陆勍川的脸越发黑沉，和灶上的锅底差不多。
陆勍川把老许切好的排骨，又一个个拿起来检查，但凡见到有肥肉的地方，都用小刀踢掉，然后再洗干净，过水，用淀粉腌制起来。
准备好了菠萝炒生骨的材料，陆勍川才开火，把老许准备好的配菜，一一下锅。
准备好的这几道菜，基本都是上次她在盛记吃过的。
他请霍启成去刷脸，和老板要了菜谱。
准备好的食材在热腾腾的锅气里翻滚，往事也在陆勍川的脑子里翻滚。
他依稀记得，他第一次请她吃饭的情景。
那一天，她去参加演讲大赛，得了一等奖。
她把奖状举得老高，还一蹦一跳，“师兄，你看，我拿了一等奖。”
她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许是跑累了，束起的马尾已经快塌掉，脸色红彤彤，额头和鼻尖都是汗，像一个鲜嫩多汁的大苹果。
陆勍川依旧横眉冷对，“我是你哪门子师兄，以后再不许这么叫我！”
她撇了撇嘴，委屈得像一只水滴鱼，“哦！”
陆勍川急着去食堂吃饭，便敷衍道，“恭喜。”转身又走。
莫南荀背着大书包，小跑着跟上来，又堵住了他的路，眼神切切地看着他，“那我可以进你们学生会了吗？”
他绕过了她，继续走， “我们商量一下，告诉你结果。”
她知道，商量一下告诉她结果，就是没结果，她死命拉住他的衣襟，开始气鼓鼓，放连珠炮。
“我打听过了，你们宣传部和外联部都缺人。”
“你上次说，需要口才好的，我拿了一等奖，还不够好吗？”
“我也打听过了，每一次，都是你不同意，陆勍川，你这是以权谋私！”
她跟的亦步亦趋，他想停下来，把她举起来，扔到旁边的人工湖里。
他狠狠甩了她一下，“你年龄不够！”
莫南荀终于憋不住，呜呜大哭起来，她忽然觉得，人生好绝望。
最开始他说，不缺人，又说，她口才不好，现在……呜呜呜，她年龄小。
年龄小，这个漏洞，怎么补？她可以多吃点饭，或许还能长个，年龄小，吃啥？
她呜呜哭，越哭越委屈，就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他终于束手无策，“别哭了，我请你吃饭，恭喜你拿奖！”
他其实只是想把她带走，免得她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
莫南荀抹了抹眼泪，立马喜笑颜开，陆勍川满头黑线，觉得她变脸比翻书快。
走了一会儿，莫南荀继续锲而不舍，“那，你可以让我进学生会吗？”
陆勍川停下，扶额，最后投降，“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莫南荀眼睛忽然一闪，亮的像星星。
陆勍川冷言冷语，“你以后不要再说喜欢我。”
莫南荀撇了撇嘴，盘算了半天，才点了点头。
陆勍川继续往前走，心里起起落落，觉得解脱又觉得失落。
然后就听到背后响起一句话，“不说也行，那我给你写信吧。”
她的阅读理解能力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陆勍川觉得，和她说话可真累，他们好像不在一个次元里。
走到学校门口，莫南荀又拉了拉陆勍川的衣袖，“我想吃西餐可以吗？”
陆勍川点了点头，但是心里一紧，他兜里只有三百多，是他这个月的伙食费，不知道够不够请她吃一顿西餐。
但一会儿，莫南荀却在一家咖啡厅门口停下，“这家的意大利面很好吃。”
最后，他们一人点了一份黑椒牛柳意大利面，一人一份蘑菇汤，两个人加一起花了八十多块钱。
他以为她喜欢吃黑椒牛柳意大利面，所以他也偷偷吃，当成了人间美味，一吃就吃了十年。
很多年后，他才知道，不见得是她喜欢，而是她兰心蕙质，她在很体面的帮他省钱。她不傻，她只是爱他爱的有些痴癫而已！
那一顿饭，她吃的欢天喜地。
他没怎么吃，趁她低头的时候，他肆意看着她。
看着她吃饭，就像看到一世烟火，每一束的火苗都在噼里啪啦的跳跃，跳的他心暖。
他看痴了，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
他指了指她的嘴角，然后递过来一张面巾纸。
她喝汤都和别人不一样，竟不用勺子，是直接端起来喝，像小猪吃食。
粉粉嫩嫩的小嘴边沾了一圈白白的奶油。
莫南荀擦完嘴，开始贱兮兮的笑，满眼碎芒，“陆勍川，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原来男人也可以一笑倾城。
陆勍川听她这一说，赶紧把笑容收回来，脸也一下子又冷下去。
他简直是怕了她，他总觉得，和她在一起太久，会得心脏病。
吃完饭，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快走到咖啡厅门口，莫南荀蹦蹦跳跳凑到陆勍川跟前，小声的说道，“陆勍川，谢谢你请我吃饭。”
陆勍川迈着大长腿继续向前，不理。
莫南荀拉了一下他衣袖，又嘿嘿嘿笑，“那下次，我请你，好不好？”
她虽年纪小，但也知道礼尚往来的道理，往来往来就有了将来，是不是？嘿嘿，莫南荀忍不住为自己的机灵点赞。
陆勍川一听，脸更黑，甩了她一下，气冲冲往前走，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但是却仍觉得自尊被刺痛。他知道每天围着她转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开着名车的富贵子弟。
而他，就连请她吃一顿饭都要小心算计，他忽然觉得，不但烦她，还恨她，咬牙切齿的恨。
她就不该来招惹自己！
没一会儿，她又背着大书包气喘吁吁跟上来，死皮赖脸拉住他的手，“那下次，我还宰你，好不好？”
这一次他好像是真被气急了，竟忘记甩开她的手。
莫南荀小脸涨红，心跳加速。她把拉着陆勍川的手稍微松了松，她担心她拉的太紧，被他察觉，然后甩开她。
可是又不能太松，因为他走的太快，太松了，她很容易被甩掉。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抓住他手的力度。
陆勍川表面上依旧阴冷阴冷的。但是，心脏却狂跳不止，他感觉，她的小手好似捏在他心上。
一颗心被她揉捏的又痛又酥。
他觉得他的人格好像已经裂开了，一个想要推开她，一个却想要抓紧，狠狠的抓紧，抓到心里去，一辈子都不放开。
他想要她，拼尽所有，可是他有什么呢？他什么都没有，就连这条命，其实都并不真正属于他。
那一年，他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他无助的想哭，但是却哭不出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