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酒楼的那些陈年往事

然而,令人恐惧的事情,无论如何拒绝,也无论如何抵触,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临了。

那夜,天黑的极早,比想象的还要早,让人无法接受的早。

溯源披着一身星辉来了,让喜上十分的意外。

月华洒满了喜上酒楼,喜上静静的看着站在门口,迟迟不进来的溯源。甚至觉得眼前所见的只是幻觉。

直到溯源声音沙哑的开口问道:“她还好么?”

听着溯源的声音,喜上的内心早就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了!

曾经只是在喜上内心的怀疑,无比清晰的在他的心头一涌而上,让喜上一时间竟有些站立不稳了!

喜上用手支撑着桌椅,勉强站稳了。

她眉头微蹙的看着溯源,耳边充斥着自己心碎的声音,眼前这个男子,曾被她默默的藏在心中,一直珍重以待啊!

静谧在喜上和溯源之间缓缓的流淌着,月光洒在溯源的身上,也洒在了地面之上。喜上觉得此刻无风,却是异常的清冷。

喜上的手指微微颤抖的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想到毫无活力的凤凰,她突然心痛到了极点。内心的伤痛似乎到了极限,胀痛的感觉让她的心脏一直一直抽搐着!

是命运对她开了一个惨痛的笑话,喜上什么也没有对溯源说,既没有回答溯源的问题,也没有询问溯源任何关于凤凰在外的故事。

喜上落寞转身,只留下溯源一人孤单清冷的站在喜上酒楼之外。

溯源最终离去了,喜上并不知道溯源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溯源怀着何种心情离开的。

红娘告诉喜上,凤凰中了毒,是溯族的秘药——“红纱”,这种毒药是旁人无法解除的。除了溯族的守族女的眉心一点红,谁也无能为力。

红娘看着坐在院中摇椅上,寂静斜看夕阳的凤凰,低声说道:“红纱皆是血,半点不留情……”

喜上问红娘,“红纱皆是血,半点不留情”是什么意思。

红娘除了叹息,什么也没有说了。

喜上从红娘落寞的背影可以看出,这个饱经沧桑的女人一定经历了许多她无法想象的事情。

凤凰的病再也拖不下去了,可是如今“红纱”之毒,除了向溯源求助,喜上再也没有办法了。

喜上告诉凤凰,溯源来过。

凤凰面色凝重,沉默了很久之后,凤凰轻轻的抚摸着喜上的脸颊,温柔的说道:“喜上,我不想见他,以后让他不要来了吧!”

喜上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凤凰,苍白的就像初冬的雪花,让她心疼到了极点。喜上决不能忍受凤凰就这样离开她。

喜上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泪水竟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喜上的泪水似乎烫到了凤凰,凤凰歉疚的缓缓的擦拭着喜上的泪水,可是,喜上的泪水就像是决堤的洪水,越是擦拭,越是汹涌。

喜上泪眼婆娑的看着凤凰,她紧紧的握着凤凰瘦削的手掌,声音颤抖的哭诉着,“凤凰……凤凰……不要离开我……凤凰……答应我……”

凤凰将难过的喜上揽入怀中,低声叹息,一言未发,太阳暖暖的照在她的身上,可是凤凰却觉得有些冷……

喜上最终没有依着凤凰的性子,她偷偷给溯源传了书信,请求溯源救救凤凰。

喜上没有收到溯源的回信,只是听说溯源离开了南阁,谁也不知道溯源去了哪里。

喜上心中恨极了,却毫无办法。走到如此的境地,喜上只好请人去万水国的溯族去请溯族的守族女了。而令喜上意外的是,溯族的守族女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喜上的请求,如今已经朝着南阁来了。

希望越来越靠近喜上,喜上心中便越是安心了。凤凰虽然不知道喜上因何心情越来越好,但是,看着喜上笑颜逐渐回到她的脸上,心中也安心了下来。

又到了桂花开放的季节了,一年一度的万灯节到了。

那日,凤凰的兴致极高,精神也特别好。

因为溯族守族女送来的药剂,凤凰如今勉强能过站起来走几步了。喜上一直偷偷给凤凰服用溯族守族女给她送来的药剂,且一直瞒着凤凰这件事情。看到凤凰的情况日渐变好,喜上惴惴不安的内心逐渐安定了下来。

只有红娘满心的忧虑,时不时说着什么“回光返照”之类的话语,让喜上着实恼火!

凤凰看着热闹的街面,兴致大起。便闹着要做一盏大天灯,喜上看着高兴的凤凰,她的姐姐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如果可以,喜上希望凤凰可以这样一直无忧无虑的笑下去。

那日,喜上和凤凰在喜上酒楼之前,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天灯。

可是,天灯搭建好了,凤凰却有些不开心了。

喜上忧心的看着凤凰,“凤凰,你怎么了?”

凤凰淡淡的笑了,说道:“只是想起来,前不久也和某人搭建过一盏大天灯。只是可惜我的愿望,上苍终归是无视了……”

凤凰摸了摸喜上的发髻,而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看着突然不高兴的凤凰,喜上的兴致全无。

夜幕很快就降落了,大地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而后不知怎么得,街道之上灯火突然骤亮,驱散了黑暗……

凤凰站在楼阁之上,对喜上说道:“不如我们弄一个擂台什么的,热闹一下吧?”

喜上疑惑的看着凤凰,又看了看灯火通明的街道,疑惑的问道:“你想要怎么热闹呢”

凤凰说:“我们做一个文擂,就将我们的亲手做的大天灯做胜出者的奖品吧!”

喜上看着笑的天真的凤凰,那一刻突然心痛无比。喜上不想让凤凰失望,便点头答应了。

那时喜上酒楼第一次举办文擂,喜上也没有预想到这样的文擂竟然日后在每一个万灯节都会举行。

然而,凤凰在那一日突然就不妙了。

那一次,她们做的大天灯被溯源赢走了,喜上没有想到溯源悄无声息的竟然回来了。

喜上很想知道溯源消失的日子去做了什么,而显然事情的答案很快就传了出来。

太行山脉的人们都说溯源在离开南阁之后与溯族的守族女——“朝阳”定亲了。

那夜,溯源将大天灯赢走了,又将大天灯赠送给了溯族守族女朝阳。凤凰落寞的神情,喜上历历在目。

那是喜上第一次看到凤凰吐血,那样脆弱的凤凰,也是喜上第一次看到!

那时,醒转过来的凤凰,握着喜上的手臂,紧紧的说道:“喜上,那药,不要再给我吃了……”

喜上愣住了,她的姐姐凤凰,那么的聪明,早就发现的一切,却从来也不说!

喜上哭泣着,泪水簌簌落下,她祈求着凤凰:“为什么?为什么?那药可以救你呀!”

凤凰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一丝残忍,“那就是红纱!”

喜上突然觉得浑身僵硬,也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坠入了无限冰库之中。

泪无声的落在凤凰的手背之上,到最后喜上终于懂了,她被骗了!而凤凰一直知道,却为了不想让她失望,默默的承受了所有伤痛。

“为什么?为什么?”喜上呐喊着,“为什么这么残忍的对待我?”

“凤凰……啊……”喜上的痛苦的匍匐在凤凰的身上,绝望到了极点。

凤凰默默的抚摸着喜上的后脑勺,温柔的说道:“其实,直到今夜我看到朝阳,我才确定了心中的疑虑。喜上,这不是你的错,我已经决定放下一切,不要怪我,不要怪自己,也不要怪任何人……”

“啊……”喜上凄厉的叫声惊动了红娘,等到红娘感到的时候,凤凰面上已经血色全无,浑身冰冷的就像一具冰冷的尸首!

凤凰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说道:“我其实很看不起溯源的!我怎么就爱上了他呢?”

“万水国真是个繁华的地方呀!喜上,要是我死了,找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将我烧了吧!”

看着凤凰期翼的眼神,喜上绝望而又悲痛的摇着头,她的浑身都写着拒绝,可是,凤凰不允许喜上拒绝她的请求!

而后凤凰的眼神开始涣散了,她对喜上说道:“那年,明月姣好,他邀落花同我对饮杯中酒,我们乘兴一步一诗,当真是无愧那一刻的风流……””

喜上知道,凤凰在说的是谁,曾经放在心中的人,如今将他从心中剜出来,凤凰有多痛,她就有多痛,不!她比凤凰更痛!

凤凰有气无力的说道:“江畔何人初照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再相逢,花月不成说……”

红娘把了把凤凰的脉象,震惊的看着喜上,她低声的呢喃着问道:“到底是谁?那么的心狠,竟给凤凰下了双倍的红纱!”

喜上无助的看着红娘,红娘无比的心疼的揽着喜上,无可奈何的叹息令她自己也心痛到了极点!

无力在喜上的身体之中蔓延,无助一遍又一遍的凌迟着她的心脏。

凤凰最终走了,凤凰的神情是安详的,她的确了无牵挂,毫无遗憾的走了。而伤痛却只有喜上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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