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过往几多言 夜阑闲看风云起 上
夜色正浓,祈愿的人们燃点了一串又一串的天灯,那些被放飞的天灯慢慢的化为天上的繁星点点。
在千山阁之上,司辰看着满天繁星,心情有如云海之中起伏不定,变幻莫测的云雾,心中的祝福已经随着灯在空中漂浮了。
此刻,千山阁之上,只有司辰和不痕二人。而司徒思诗,秦宣,枫杨则在千山阁前搭起了篝火,风狸此刻已经不见踪影。司辰早已习惯了风狸独来独往的性子,便没有思虑风狸到底去向何处了!
司辰走到不痕的身旁,看着夜幕沉沉,状若无心的说道:“不痕,你应当十分的讨厌我吧!”
不痕未作应答,但是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漫天灯火,在司辰的星眸之中一闪一闪,那些微弱的灯火在黑色的夜空中格外耀眼,风儿带走了灯,灯带着祝福挂在半空。
不知不觉间,司辰觉得自己的眼变得模糊了,仿佛看到了天灯在遥远天空照射着每个放灯的人,在天空上看着放灯的人们,寄予着暖暖爱意。
司辰恍惚在想:撒手的那一瞬间,天灯会不会觉得不舍呢?
这样的想法在司辰的心中停留了片刻,便幻灭了,司辰只觉得自己真是胡思乱想了。
司辰俯身看着千山阁下,司徒思诗欢快的笑着,秦宣和枫杨斗着嘴,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有趣而安逸。
或许是因为,太过寂静的缘故,不痕淡淡的说道:“司辰,千文应该告诉过你一些事情了吧?”
司辰疑惑的看向不痕,他只是觉得太过奇怪了。谨慎的人,往往更不会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或事物直接表现自己的敌意。
“听过一些,不过,你的内心,真的不是如你表面那般冷冰冰的!”
司辰开着玩笑,而显然他的玩笑话,并没有引起不痕的任何感触。
司辰奇怪的看着不痕,反观不痕只是平静的看着司辰,他们的眼眸之中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最终,司辰没有顶住不痕冷冰冰的目光,不自然的偏过头去,望着漫天灯火,司辰说道:“我觉得,你若是因为一些人而看不惯我的话,那我实在冤枉的很。”
不痕冷笑着说道:“未战先降,还是,你在示弱?”
面对不痕的质疑,司辰遥望夜空,一颗平静的心随着幽幽灯火,远上夜空中,心有执、方有成,全化赤胆解思量。
不痕懂得,然而司辰更加明白。
在司辰未入南阁北山之前,波澜已起,又怎会轻易归于平静。
“不痕,你看那灯火。”司辰抬手指着远飞的天灯,漫不经心的说道:“难道不觉得人在大地苍茫之中,就像那微弱的灯火一般,实在不值一提吗?嗔痴恨,于漫长的时光,当真是最最可笑的。”
夜未央,点点灯光已在司辰的心上。
万灯礼之夜,幽幽星火,茫茫众生皆把笑意写在脸上,悉悉攘攘的人群,人们手提五花八门的灯笼。或是静静遥望夜空,或是嬉嬉闹闹的自在欢笑……
总之,繁华众生,总有不一样的姿态,或喜或悲……
面对司辰的慨叹,不痕一如既往的冷冰冰的说道:“或许,你不是未战先降,也不是在对我示弱。你一直在试探我!”
司辰一朝被人戳穿,面试着实有些挂不住。
看着司辰干笑着,不痕淡定的说道:“其实,你心里明白,我们之间的那档子事情,是不会那么容易就结束的!”
听着不痕的话语,司辰不觉间有些脸红。着实是因为不痕的话语之中的意思,让司辰不由得联想到正妻与小妾之间的打打杀杀,又有点糟糠之妻对待自己丈夫那点子爱恨纠葛的意思!
不痕看着司辰扭扭捏捏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司辰,你到底在联想写什么!”
或许是觉得司辰的表情太过猥琐,秦宣忍不住温怒的对司辰说道:“莫要将你脑子里肮脏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
司辰眉头微皱,看着冰块一样的不痕,顿时有些不爽起来,心里觉得,明明是不痕在他面前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引得他有些歪七扭八的想法,怎么还怨怪起了他来,着实可恶!
既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司辰也不想将那些事情遮遮掩掩起来。
司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郑重的看着不痕,严肃而又认真的说道:“不痕,你应当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的选择。说起来,我和你于某些人而言,不过就是一个选择而已。”
不痕面无表情的看着天空,见不痕不搭理自己,司辰只好继续说道:“说起来,你对我不满,着实是一件没有道理的事情!”
不痕惊讶的看着司辰,不认同的说道:“我何时对你不满了!”
“你瞧瞧你这口气!”司辰登时不服气的说道:“现在我若是有镜子,一定要让你照照,看看你嫌弃我的表情!”
不痕冷哼一声,虽是依旧面无表情的站立着,但是那紧握铁骨扇的手,已经暴露了他隐忍的情绪。
司辰看着不痕手上的青筋暴起,骨节分明的手掌,握着铁骨扇,分明是隐忍着心底的怒火。
司辰一边在心中偷笑着,一边“软弱无能”的说道:“说起来,我也是着实可怜!自幼便失去双亲,寄人篱下的长大。好不容易有一个厉害的人物要收我为徒,本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是,为了拜师,我这一路,当真是差点丢了好几次性命啊……”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不痕冷淡的说道:“你若是个可怜人,天底下就没有可怜人了!若是聪明人,便少这样装模作样。让人看不起!”
司辰轻轻的摇了摇头,收起了矫揉造作的姿态,一本正经的看着不痕,微笑着说道:“我原本真的是要一本正经的和你交谈的!只是,看到你端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我就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你!”
不痕默默转身,背对着司辰,让司辰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听不痕说道:“你我,本来就无仇怨。我也无心与你作对,说起来,我也懒得和你一脚高下。只是因为你,南阁上下有些声音,着实让我厌烦。”
“哦?”司辰故作惊疑,“向你这样清冷的人物儿,竟也在意别人的看法?”
“我自然在意!”不痕很坦荡的说道:“若不是因为雨声收你为徒一事,闹到南阁上下风言风语。我的母亲也不会因此觉得我颜面有损,逼迫我父亲去万水国,给我结一门不清不楚的亲事!”
司辰总算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和着他面前的大冰块,是因为雨声为徒一事,被逼婚了!
司辰哈哈大笑起来,过了许久才缓过来,“不知你被逼婚的对象可是万水国的公主——水笙歌。”
不痕给了司辰一个“你很无聊”的眼神,静默无言。
司辰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心下有了新的计较。
虽然,司辰明白自己和不痕的争斗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如今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之间的争斗是良性,已然是一件让司辰极度安心的事情了。
之前,在千文口中听说的事情,多多少少让司辰心中苦恼,如今和当事人面对面交谈,了解到了其中的症结所在,司辰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司辰调侃的说道:“你既不喜欢水笙歌,直接和你的父母说清楚不就好了嘛。”
“我倒是说清楚了,可总得有人听从我的心声才好!”不痕颇为无奈的说道:“你没有听说过了,北山之中最固执的便是我的母亲,最讲究礼仪道法的便是我的父亲吗?以后,进了北山,你便会明白的!”
不痕的三言两语,倒是让司辰品出了一番无奈。
“也就是说,因为雨声收我为徒,所以你被逼婚了!可是,这两件事情,实在很难让人将它们联想在一起呀!”
看着司辰不可置信的神色,不痕反倒有了耐心,“说起来,很多年前,只怪我当时太过天真!我的父亲,大约是因为收了太多徒弟的缘故,在教导我的时候,总是有心无力。我的父亲担心因为他的不精心,会耽误我的修为,便将我托付给我雨声师祖。”
司辰倚着栏杆,听着不痕淡淡的嗓音诉说着北山的那些往事。
“那时,雨声师祖并不愿意收徒,而我和雨声在一起相处的几年里,着实就如同师徒一般。可是,雨声师祖自一百多年前,回到南阁以后,便决定要收下一个徒弟。那时,我还以为,雨声师祖有意于我,最后,我才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闹了一场笑话,本来也就是很快烟消云散的事情儿。可是那舟砚,真是为老不尊!非要将我被雨声师祖拒绝的事情,闹得天下皆知!”
听着不痕的话语,司辰深觉舟砚的行为,实在有些不妥当!
“因着雨声不收我为徒,我的母亲和父亲便闹了起来。着实在北山闹腾了一番不小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