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明白你伤悲
说话间就来到潘小兰住的地方，是处很旧的民宅，两间小平房外挂一个小院子，是潘小兰哥家的房子，哥哥搬到城里，考虑到她租房子还要花钱，就临时留给她住了，缺点就是离玖陇农化有点远。
进了屋，杨毅才知道潘小兰的家里真心是穷。
屋里除了一台电视，一件像样的家电都没有，家具更不用说了。
可穷归穷，穷而不乱，屋里收拾整洁有序，一看就知道潘小兰是个勤快的女人。
“坐下来呀，快坐，我给你倒茶去。”
“别倒了，我站一会就走，喏，这是一千块钱，你数数。”
杨毅掏出一沓钞票。
潘小兰愣了一下，也没伸手去接钱，而是说道：“站一会就走？你可拉倒吧，好不容易来一趟的，怎么也得喝口水吧，什么也别说了，坐下等我给你倒水去。”
“真的不需要，再要这样，那我走了。”见潘小兰不接，杨毅顺手把钱放在茶几上，转身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杨毅！”潘小兰忽然拔高嗓门。
杨毅吓得一愣。
潘小兰见后却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陡然放低声音道：“等下，我把欠条给你打了。”说着，她把茶杯放在茶几上。
就这点小钱，还犯得着打欠条？
杨毅感到有些吃惊，说实话，借钱给人家，不论多与少，人家主动提出打欠条，他还是很感动的，特别是这么弱势的一个女人。
“哦，不用不用，你瞧你，客气啥呢。”
杨毅连忙摆手，可正是因为他脸上的诧异，却让潘小兰误解了。
在他扭头看时，潘小兰换了一副表情，问道：“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怕我还不起呀？”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小兰，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杨毅看着潘小兰恼巴巴的样子，忽然感觉这个女人自尊心很强的。
他也看出了潘小兰被生活折磨出来的自卑，这种自卑，他也有过，他也没感觉自己比潘小兰强在什么地方，所以，体谅着潘小兰此时心里所想，同命相怜着，无形之中，他就想朝着潘小兰靠进。
“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见潘小兰满脸不相信，杨毅加重了语气。
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潘小兰比他大还是比他小，不过，大小也只在一两岁上下浮动，他没问潘小兰，也不刻意称呼姐或者妹，反正叫着她的名字感觉很亲切。
忽听潘小兰话一拐弯，“那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
潘小兰之所以说这话，显然与那夜孙根富逼她就范有关，那夜孙根富把她带到杨毅的屋里，甭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她这辈子无法轻易拿掉的梗。
杨毅摇头道：“你都想哪去了？”
其实，杨毅也想到了那件事，此时，他以为，最好的回答应该越简单越好。
杨毅执意不坐，潘小兰只好陪他站着。
斜倚在墙壁，潘小兰的一只脚往后稍稍屈抬着，像是吸在了墙裙上，沦落了风尘，因为站姿稍不规则，有些地方，就显得更加自然突出了。
杨毅不知道潘小兰是不是有意在提示他，看在眼里，他的脑海里晃动的，却是潘小兰挣扎着被孙根富裹住的样子，挣扎而又无法挣脱，就像生活的网！
麻蛋。
杨毅回过神来，暗暗骂了一声。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替这个女人痛苦。嘴里的涎液有些多，又有些不听使唤，也就暗暗咽了咽唾沫，连带着喉结一动一动的翻滚，鸬鹚吃鱼的样子。
潘小兰是个结过婚的女人，从杨毅的表情变化，她把杨毅误解了，忽然她拽过杨毅，直接生猛地来了一句：“想抱你就抱吧。”
也不知道潘小兰出于什么目的，反正看到她的眼神，一般人不好拒绝。
杨毅一下子愣住了。
“想抱你就抱吧。”
潘小兰大胆的又说了一遍。
新洗过的秀发撒落在她的脸上，稍微凌乱，低价位的洗发露，透过一种无法界定的幽香，自由奔放着，直往杨毅的鼻腔里钻。
不只楚楚动人，还有一种奇怪的怜爱，忽然命令着杨毅，要他不要轻看这个女人，起码不要把她想象多烂。
“这样做不好，小兰，你家那口子，他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在外打工，咱们这样做，是对他的侮辱，不能这样做，你说对吧？”
杨毅说道。
虽然他没有去抱潘小兰，他的手心却是带着抚慰的拍了拍潘小兰后腰，保持一定距离，却又贴在她的腰上，轻轻呵护她的吹弹可破。
潘小兰一动不动，只是说道：“你不知道杨毅，他出去打工不假，可他打工跟别人打工不一样，他是在工地帮他亲戚搞管理的，钱不少赚。”
“那你也可以跟他去呀，工地上做做饭不也蛮好的嘛，反正都要人做饭的。玖陇农化粉尘包装车间太毒了，你看你脸，都给烧得掉皮了。”
潘小兰说道：“我也想过跟他一起出去，可他不带我去，后来我才知道他外边养着一个女人，还到处会网友。”
“哦，他是这种人。”
“我都一年多没给他碰了。”
潘小兰叹了口气。
叹气已经说明一切问题。
一年多没给丈夫碰，如此燃烧的年龄段，难怪那天夜里孙根富逼迫她，她轻易就屈服了。
“原来是这样！”
杨毅似有所悟，想到潘小兰那时的热烈，他的心里止不住为之一热，贴在潘小兰腰际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潘小兰却是感觉到了，这时，她把脸庞搭在杨毅的肩上，闭上眼睛。
其实她真的很在乎面子，不像那种懂得风情的女人。非得反手抱住杨毅不放，尽管脸庞搭着杨毅的肩膀，她也没有箍紧他，收束着香肩，反而更显拘谨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她喃喃来了几句：“你如果真的想要，就拿去吧，我会好好伺候你的，只要我真心想伺候，会让你一万个满意的。”
真没想到，她居然能说这样的话，声音带着强大的穿透力，几乎可以射落日月星辰。
杨毅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被感动着，情不自禁的，他这时说道：“不，这不叫伺候，小兰，你别老是看衰自己。”
潘小兰仰望着杨毅，“不叫伺候，那你说，应该叫什么，砖头瓦块，你帮我起个名字。”
“反正，这不是——”
潘小兰接腔道：“反正，这不是爱，对吧？”
潘小兰傻傻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的睫毛轻颤了几下，随之就慢慢潮湿了。
伤心的情绪，也带的杨毅身体轻颤。
他也能触碰到潘小兰那种压抑许久的伤悲，这时他只想让潘小兰把伤悲释放出来，所以，他静静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