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回程的鱼
高处稍微平坦些的小片荒原, 安格斯按着自己到处乱飞的头发, 仰头看压低高度放下绳梯的飞机。
史蒂夫站在他身侧，脸色正经, 完全看不出刚刚在地上滚了几圈。
“你的速度也太慢了。”瑞雯站在后舱门边，对着爬上来的史蒂夫道。
“嗯。”史蒂夫移开视线，随意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瑞雯觉得他在心虚。
安格斯落了一步, 站在绳梯上吹风, 看着下面。
“上来, 安格斯。”史蒂夫回头想抓他的胳膊。
绳梯被鼓起的风吹得晃晃悠悠，安格斯手臂绕在绳上，俯瞰着逐渐远离的森林：“待一会儿。”
史蒂夫扶住旁边的把手, 蹲下来：“喜欢飞？”
“嗯。”
“ok，不要玩太久, 再高点儿就不行了。”
“哦。”
片刻后，他低头看向地面, 凝视着视野里突然出现的人。
梅林站在下面, 正抬头看着他, 随后冲他挥了挥手, 转身隐入了树林。
安格斯看着他的背影, 皱了下脸。
史蒂夫也看向下面：“谁在那儿？”
安格斯摇摇头，爬上了飞机。
史蒂夫在他身后关紧了舱门，转身，安格斯已经被娜塔莎抱在了怀里揉搓。
“天哪, 小弟弟，你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啊，吓死我了！”娜塔莎是真的很担心，毕竟是她经手的计划。
安格斯居然会碰巧出现在公寓里，真的是没有想到。
“我不是在这里嘛？”安格斯努力挣开她几乎要让自己窒息的怀抱，疑惑道。
娜塔莎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下次不要这么吓人了。”
“哦。”安格斯视线看向飞机里的陌生人。
“你是谁？”
“鹰眼。”
“嗯。”安格斯很快就移开了注意力。
“那些呢？”
“那些就不用管了。”史蒂夫把准备走到俘虏那里去的安格斯带着掉了个方向推开。
“哦。”安格斯顺从地被推走了，瑞雯眼睛里能放出刀子了。
巴基从安格斯上飞机以后就浑身不自在，翘着的二郎腿都放了下来，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安格斯闻到了硝、烟味儿。
“你们之前去做什么了？”
“安格斯，你还记得自己之前遇到过巴基嘛？”史蒂夫看着视线频频扫向自己的巴基，代为出声。
“记得。”
“贾维斯？”
“记得。”
“你为什么从来都没说过？”巴基坐不住了。
一想到居然是安格斯把自己从九头蛇基地里带出来，还受伤了，他就浑身都不对劲儿了。
“你没问。”安格斯老实道。
巴基……
“安格斯……”正在开飞机的贾维斯忍不住插嘴，“我记得我是问过你的。”
安格斯嗯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明显打算蒙混过关。
贾维斯嘶了一声，如果不是巴基说清楚自己之所以会脑震荡的经过，他也不会同意他们回去中途到英国遛一圈。
这可不是他的作风，而且本来拒绝了娜塔莎直接去接安格斯提议的队长居然在返程的时候反悔了，也挺奇怪的。
“啊——不管怎么样。”巴基挠了挠自己的头，“谢谢……你之前救了我。”
当时的那种情况，如果安格斯不是被自己打了茬，应该很快就能离开了才对。
“你听上去像是史蒂夫，还用力地抓着我。”安格斯手抓在自己的手腕上比划。
巴基……他记得了，不要再提了！
“回去请你吃好吃的。”巴基决定直接点儿。
“冰激凌和甜品不可以。”史蒂夫闻言立刻补充。
正准备说话的安格斯……
巴基噗了一声。
“过来。”史蒂夫冲安格斯招招手。
安格斯走过去，史蒂夫拽着他转圈检查：“你真的一点儿伤都没受？还是已经好了？”
“我遇到了梅林。”
“？”史蒂夫手握着他的手腕，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安格斯眨了下眼睛，史蒂夫反应过来，“这个梅林治好了你？”
“嗯。”
巴基……他是不是听漏了什么？
“安格斯，你说你认识这个梅林，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机舱内的座位不算多，史蒂夫把自己脱下来的战服叠起来裹在外套里，在旁边临时搞了个坐垫。
安格斯坐上去，挪了挪：“很早。”
“在我之前？”
“嗯。”
“你刚刚看到他了？”
“……他来送我。”
“你和他关系不错？”
“……”安格斯沉默了一会儿，“他很讨厌，但是我关心他。”
史蒂夫这是第一次从安格斯嘴里听到care这个词，他似乎不是很开心。
是闹什么……矛盾了吗？
“关于梅林，你想和我说说他嘛？随便什么。”拽了拽他的头发，史蒂夫低声道。
“我不知道。”安格斯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没什么可说的。耸耸肩，在坐垫上转了转，他倚到了史蒂夫的小腿上。
史蒂夫拍了拍他的脑袋：“是想不起来还是该说的太多？”
“太多了。”
“那以后慢慢来吧。”
如果不是不适合在这里停留太久，他还蛮想认识认识这个梅林以及……爱德华的。
“安格斯，待会儿我会送你去x学院，你在那里会安全些。”史蒂夫挥开脑子里那油画一样的场景。
“嗯？我不和你回去嘛？”
“再等几天，家里现在炸了，我暂时还没想好搬去哪里。”史蒂夫笑笑。
“果汁呢？”
“果汁在巴基那儿。”
“你也去巴基那儿？”
“嗯，我会在那里待几天，很快。”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学院。”安格斯仰头看着他。
史蒂夫笑了两声：“安格斯，那里是老师和学生呆的地方。我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处理些事情，很快的。”
“……我等了你十天。”安格斯皱起脸。
“……是三天，甚至还没尽晚。”巴基代表一众被忽视，已经连呼吸都消失了的众人出声。
第一天安格斯失踪，第二天他们找到确定线索去打基地，打完就过来了，甚至没睡觉。
巴基……见鬼，这次甚至连觉都没的睡。
“对我来说是十天。”安格斯反驳。
“抱歉，来晚了。”史蒂夫觉得自己临时决定回程来接他，是个很好的主意。
“嗯。”
瑞雯没忍住，走近，把安格斯拎走了。
安格斯突然被拎起来有些不明所以，安格斯离了视线，史蒂夫才发觉了凝聚在自己身上各种奇怪的视线。
“……额，抱歉。”史蒂夫蹭了蹭自己的鼻翼。
其实他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娜塔莎笑的浑身直抖，巴基一脸受不了。
鹰眼……默默地默默，几乎憋出内伤。
安格斯到x学院的时候，身上立刻挂了1，2，3只崽子，包括一只蓝皮的。
三个都眼泪鼻涕一把把。
史蒂夫……安格斯、是真挺受欢迎的。
安格斯撕开那三个人：“你们做什么？”
“安格斯，你没事吧？”寇特哭的最凶，年纪也最大，像个傻子。
“……你们眼睛出问题了？”安格斯无语。
“真的没事吧？”琴还扒在他腰上，眼睛红红的。
安格斯照着她的脑门就是一拍：“我看上去有那么像有事吗？”为什么一个个看到他就问这种多余的话。
“他们只是很担心你。”查尔斯被汉克推了出来，冲安格斯道。
“嗯。”安格斯抓了把自己的头发。
梅林的药剂能让自己在陆上维持饱水状态，但是不耽误他想泡水，很想。
史蒂夫没有走地太近，只深深看了查尔斯一眼：“查尔斯，瑞雯做的非常好。”
下飞机径直往学院里走，要去洗漱的瑞雯翻了个白眼儿：“你省省吧，我难道也是学生嘛？”
史蒂夫……他是真的不能和这个魔形女搞好关系了。
“ok。”史蒂夫清咳了一声。
“安格斯，那、我先回去了。”史蒂夫看向安格斯，脸色有些迟疑。
“哦。”安格斯应了一声。
史蒂夫抿抿嘴，环顾四周。
飞机上除了贾维斯都下来了，x学院这里还有好几双眼睛看着他。
缓慢地呼出一口气，史蒂夫终归还是什么都没做：“我大概过两天来看你。”
“嗯。”安格斯瞅着他。
史蒂夫有些怕安格斯又突然问自己是不是要亲他，转身：“我先走了……”
安格斯挑了挑眉毛，喊了一声：“史蒂夫。”
“嗯？”史蒂夫转身，安格斯瞬间到了他面前，一口吧唧在了他的嘴上，然后回到了刚刚自己站的位置。
“……”众人……
舔了下自己的唇瓣，史蒂夫干咳几声，板着脸急匆匆离开：“再见。”
娜塔莎憋笑憋得嘴唇的弧度都有些扭曲，巴基一脸见到上帝的表情，鹰眼一直维持的酷哥脸终于裂了。
等飞机重新起飞，径直飞向神盾局隐秘基地，机舱里的气氛一言难尽。
史蒂夫无意识地来回翻腾自己的作战服，有些蠢蠢欲动地想把面罩带到脸上，但是……有点儿欲盖弥彰了。
“兄弟……”巴基挤到了他的旁边。
史蒂夫……终于还是来了——
巴基冲他比了个大拇指：“牛！”
史蒂夫默默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娜塔莎开始拍着自己的大腿疯狂大笑，笑到飙泪。
一直呆在飞机上的贾维斯莫名奇妙地看了他们一眼，鹰眼整理着自己的箭筒，别提锐利的眼神了，他就差把眼珠子扔到史蒂夫身上了。
回神盾局，稍微交代了一下任务经过，史蒂夫就先和巴基回去了。
鹰眼还需要再向弗瑞做一份简报，犹豫了再犹豫，他还是没把队长和安格斯最后不知道该怎么定性的告别吻写上去。
弗瑞收到报告的时候，眼神都锐利了。
在以替娜塔莎解决她之前组织的追捕为代价招揽到她的时候，他就觉得娜塔莎关于队长的报告好像缺了点儿什么，这次派鹰眼去，居然也好像缺了点儿什么。
队长到底是有什么能让他两个信任的手下都给他打掩护。
被隐瞒的到底是什么事？以及……这次任务的经过是不是太顺利了？但是他们各自给出的报告几乎毫无差距。
来回翻了几遍都没有发现任何疑点的弗瑞呼出口气，皱眉，存档，决定继续观察。
巴基的房子是军队分配的，单身汉公寓，简单，也有点儿乱。
“你确定查尔斯已经把娜塔莎他们的记忆改掉了？”
“我不觉得在脑袋方面能抵挡住查尔斯。”
“ok——”
两人拉好了窗帘，也检查了一下有没有别的情况，史蒂夫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叠照片放在了开着小灯的茶几上。
照片上全部都是一排排的培养皿，高两米，绝大部分已经空荡荡，剩下的一些里面全是看着让人生理性不适的异形人型生物。
一眼看过去，得有五十之数。
史蒂夫指着其中一张细拍的照片上模糊拍出来的标签和里面能看到的，拥有一整条遍布鱼鳞的胳膊的……人形物，看向巴基：“你觉得……这是什么？”
pro.m-样本24：存活时间23小时10分31秒，致死因：不明。
“你真的想我说？”巴基深呼吸。
史蒂夫看着他。
“他们看上去都像是人切了一部分，鱼切了一部分，随机组合到了一起。”
史蒂夫后仰到沙发上，抿紧嘴。
“每个。”巴基重复。
“所以，你觉得这个跟恐怖小说里的生物似的玩意儿，和塞壬的相关度大概是多少？”巴基看向史蒂夫。
“百分之百。”史蒂夫抬手半掩住自己的唇，叹了口气。
巴基神色凝重：“如果不是我……”
“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巴基。”史蒂夫打断他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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