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苦海迷途去未因
纯狐翩翩感觉自己面前只有一根独木桥，前有狼后有虎。
“好。”纯狐翩翩点头：“我承认这门婚约。”
这是他做梦都想要的一句话，但是，这一刻，他却不觉得有什么可开心的，反而有种深沉的悲哀和难过。
纯狐翩翩是个合格的少君，她恢复记忆后，心里有的只是权衡利弊罢了！
“多谢。我也会尽我作为未婚夫的本分，照顾你，直到我死的哪一天。”怀青很快收拾好心情，郑重许诺。
死？！
纯狐翩翩颇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问：“你今年几岁了？”
话题怎么就转移到了这个地方了？她这思维太跳跃了吧？
看着纯狐翩翩灼灼的目光，怀青也不想让她失望：“再有五年就一万岁了。”
“这么老？”纯狐翩翩脱口而出。她才三千岁不到呢！
怀青感觉像是挨了一闷棍。
老？！这个字眼怎么会被拿来形容他？
“神龙万年换形，换形之后才算是成年，我哪里老了？”怀青反驳。
你年龄是我的三倍多？哪里不老了？
纯狐翩翩腹诽，但是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神龙换形和凤皇涅盘一样，是一次新生……所以，这份婚约的有效期是五年，比原本的婚约多了两年。
对于他们这些寿数悠长的神族而言，这点时间不算什么，纯狐翩翩便没有再多想。
“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既然你不是为万龙族办事，你身为神尊，也不可能为魔尊办事，那么，为什么在天音谷，你一来就对我下死手？”纯狐翩翩问。
纯狐翩翩的声音隐忍而克制，怀青却能感觉到身上的肌肉紧绷，似乎在极力压制她的怒气。
“对不起。”怀青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发抖。
他无可辩驳，也没有任何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纯狐翩翩眸色微微一冷：“我不接受任何道歉。”
怀青脸色白了白，有些不敢看纯狐翩翩的眼睛，将目光转移到云湖上。
云湖上焰莲摇曳生姿，桂子的香气混合着荷香，目之所及，是画卷一般的美景。怀青只觉得满心苍凉。
怀青将事情慢慢道来……
伤害已经造成，无可挽回，就算她因为纯狐氏先祖的护佑没有魂飞魄散，但是拆魂的痛楚，失去的上神修为都回不来了。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弥补她。
他能接受她的冷漠，能接受她的责骂，甚至能接受她的利用，只要她能安好。
她好端端地活着，不就是他一直以来都期望的，他还难过什么？
纯狐翩翩听完这些原委，心里的怒气倒是一点点淡去。
当时的她只是以魂魄元神寄托在一只渡劫失败死去的狐狸妖身上，换了面目，换了姓名，换了气泽……一个人身上可供辨识的所有的特征都换了，别说只是在幼年时期见过她一面的君怀青，就算是她的父君母后来也认不出她。
她当时的确是打算炼化曲流觞的魂魄，只是被他打断了……
曲流觞是他的师尊，于他有养育教导之恩，而天音谷的华纯然，只是一只居心叵测的狐妖……
这就像是你看到了一个歹徒在伤害你的亲人，你总会冲上去保护自己的亲人，而不是保护歹徒……
她能理解君怀青的做法，但是，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她无法释怀。
他对她下黑手的原因算是解释了，但是，他对她这莫名其妙的态度呢？
君怀青这个三十六重天的神尊不是什么善茬，只是六界承平许久，已经很多人忘了这个人曾经有多么可怕。
如果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他随手捏死了青丘的少君，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这厮是活该单身一辈子的类型，怎么就忽然对她动了凡心？
总不可能是他看她垂死挣扎的模样很可爱，对她一见倾心吧？
纯狐翩翩生生被自己这个扭曲变态的脑洞恶心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问题纯狐翩翩没有问，因为她预感怀青是绝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
如果不是她先允诺了这个婚约，只怕刚才的事情他也不会说。
“翩翩，你是想去天音谷吗？”怀青小心地问。
“嗯！你带我去。”纯狐翩翩道。
纯狐翩翩一点都不见外地开始使用这个劳动力。
这些条件都是她自己的命和婚约换来的，没必要客气。
“好。”怀青几乎是在纯狐翩翩应声的刹那就将将她打横抱起，离开了他们居住了几天的小岛。
纯狐翩翩掐着法诀的手放下，凝聚在指尖的灵气散去。
怀青抱着她，对于她的这些小动作自然了如指掌，只是装作不知道。
她的戒心极重，若是他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从三十六重天去凡世会有些不舒服，闭上眼睛的话会好受一些。还有，你现在的面目和你作为天音谷谷主的时候并不相同，要变成华纯然的样貌吗？”怀青问，却没有将她放下来。
他有些舍不得。
纯狐翩翩本想跳下来，但是她也不是第一次从天界去往凡世，要是没有他护佑，她的确会很难受……
这么弱鸡的状态，她记得似乎是她十岁之前的。
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一颗狐狸心忽然猛地跳动了两下！
纯狐翩翩脸色微微一变，也顾不住自己还窝在君怀青怀里，连忙催促他：“快走！”
纯狐翩翩的模样有些着急，怀青自然也不敢怠慢：“嗯，闭上眼睛。”
君怀青话音一落，纯狐翩翩就感觉到面前不再是宁静优美的苍渊青梧，而是一些光怪陆离的幻象，飞快地从自己的眼前掠过，令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这种情况她曾经经历过无数次，下意识闭上眼睛，才感觉好受一些。
等纯狐翩翩脚踏上实地，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
天音谷口的阵法已经被破坏，结界已经消失，地面像是被犁过一样，刻着“大千世界微尘里。百年人生一梦中的”的巨石都碎成无数块……
纯狐翩翩一阵风一样掠入谷内。
谷内和谷口一样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有一些兽类的尸体，也有一些她熟悉的天音谷的侍女的尸体，种植着灵药的药园也被破坏殆尽，没有一处是完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