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凌潇湘沉默了很久，才反驳华纯然一句：“我觉得他不像是你的仇人。”
“那么就只剩下两种可能。”华纯然的声音清晰，在暮春夜晚里，带着些许冷意：“他看上我了，或者看上我身上某种东西。”
喝了这么多酒脑子居然还很清醒，凌潇湘很是欣慰，但是看到谷主这懒洋洋的模样，这点点欣慰又消失了。
“你既然知道，为何……”凌潇湘忍不住问。
华纯然无可奈何地笑笑：“潇潇啊！你家谷主我也不是万能的，那混蛋，我打不过啊！”
打，打不过？
在凌潇湘或者是天音谷的侍女们眼里，谷主或许不是无所不能的，但是在打架方面，绝对是没有对手的，就连为祸一方的蛟龙都被谷主拎回来当成食材下锅了，还有什么山精妖怪打得过谷主？
凌潇湘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答案，错愕：“我还以为你只是懒，不想打。”
华纯然：“……”为什么她这么勤勉的一个人会给她们这种“懒”的错觉？
“你先回去吧！我有些困了！”华纯然摆了摆手，继续闭目养神。
凌潇湘思忖了一晌：“那个怀仞公子看起来不像是妖怪，也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华纯然培养的睡意被打断，不悦地瞧了凌潇湘一眼：“潇潇，他不是丧心病狂的人，难道我是？”
凌潇湘：“……”谷主这脑回路怎么这么诡异？
她不过是说句自己的猜想罢了，怎么就像是摸了谷主的狐狸耳朵一样，瞬间就炸毛了？
而且，凭心而论，谷主某些时候是比较丧心病狂。
凌潇湘知道某狐狸正处于炸毛的状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取下琉璃风灯，正要离开园子。
“等等。”华纯然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凌潇湘。
凌潇湘回头，却见一物飞过来，下意识一抄手接住：“这是什么？”
“给你们保命的道具。”华纯然声音依旧懒懒的。
入手的是树枝一样的簪子，簪杆是有些粗粝的树枝，簪头上是连缀在一起的七片叶子，每一片叶子的脉络都清晰可见，但是只要细看，就会明白这是繁复的符文，不是真正的叶脉。
凌潇湘见过不少法器，但是她敢保证，这支簪子是她见过的最为精良的法器。
这下，凌潇湘感觉事情是真的有些大条了。
这个名叫怀仞的男子比起谷主更加有手段，才会让谷主忌惮至此。
这样的人物，绝对不是她们这些丫头所能招惹的，但是，他们也不能看着谷主被那个人坑害！
谷主虽然是妖怪，但是并没有作恶，况且妖怪存在于天地之间，必然是有道理的，不应该不问青红皂白就赶尽杀绝……
“保护好你们自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华纯然生怕凌潇湘凭着一时意气跑去刺杀那条龙或者下毒将那条龙毒死，只好不厌其烦地告诫：“他是超出你理解的东西，多余的事情只会让你们，让我更加危险，你一向聪明，只要脑子不发热，就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凌潇湘语塞。
这个谷主来到天音谷五年，她就跟着她跟了五年。
这个谷主平时看起来就很不靠谱，但是这些年却没有什么她解决不了的事情。神秘，强大，理智得近乎冷漠无情，实际上，这个谷主其实很好说话，馋嘴贪玩和孝子一样，这就是她对谷主的看法。
可是，现在谷主一副交代遗嘱的模样，让她心里有些发慌。
她也始终想不明白，她家谷主只是一只懒洋洋的狐狸，为什么会有莫名其妙的人来杀她？
话已经说尽，华纯然枕着手臂，躺在胡榻上，九条尾巴将自己身子盖的严严实实，似乎这样就能驱散心底的那种寒意。
凌潇湘握着簪子，沉默了良久，神色认真严肃：“我会保护好她们，你也保护好自己，要是以后你还能回来，我让颜颜天天做饭给你吃。”
“一言为定。”华纯然眼睛都不睁开，随口应着。
凌潇湘的冷静让她很是松一口气。
那个人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强大，她怕那些丫头们不识厉害，非要搞什么同生共死的戏码，这样她反而束手束脚。
只要潇潇能护好那些丫头们，她就能放开手脚和这厮打一场，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
夜深人静。
淡淡的月光下，天音谷的景致像是披上了一层纱，朦朦胧胧，像是美人以轻纱遮面，平添了一股幽魅的风情。
这样迷人的夜色，注定是无人欣赏的。
神识一寸寸扫过整个天音谷。
丫头们都已经歇下了，只有水边亭子里两个值夜的丫头正在交班。
怀仞没有将这些丫头放在眼里，这里他唯一在意的就是那头狐狸……
也许是师尊的仙泽和那狐狸本身的妖气无法兼容，她的状况不太稳定，今夜必然会趁机调息，好继续炼化师尊的魂魄提升修为。
为人弟子，他岂能容忍？
这只狐狸的园子他白天来过一次，虽然晚上她换了禁制，但是这并难不倒他。
躺在胡榻上浅眠的华纯然蓦然睁开眼睛，淡金色的光一卷，将几片纯白的魂魄碎片收入识海……
进入识海，就会被炼化。
华纯然不是圣母，她也想救那个人，但是，救人的前提是她本人得活着……
禁制一瞬间被破除，怀仞闯入园子，就看见几片纯白的残魂被华纯然收入识海。
这个时候，他哪里会不懂这代表着什么？
这该死的狐狸！
怒意上涌，怀仞一剑斩去！
锐利无匹的剑意将她的神识与残魂的联系切断。
华纯然心中暗道要糟。
强行切断神识与残魂的联系无异于直接杀伤元神，脑中千万跟钢针一齐刺落的痛楚让她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
等她反应过来，身子已经悬空，咽喉被狠狠扼住，喘不上气也说不出话，一身的法力试不出来，像是被摁在砧板上待宰的鱼！
该死的！
她还是大意了！
“你这一身本事是炼化残魂得来的，那么你也变成残魂供别的妖怪修炼吧！”怀仞怒极，快速将残魂收入养魂的法器内，才来处置这个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