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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七章 裴少都

谢景衣在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寿光这个名字,当真是没有让。

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罢,都是不幸的人。

“阿姐莫要着急。若是裴少都同吴王没有牵连,那么即便被抓去问话了,很快也会放回来的。”谢景衣说着,扶着寿光坐了下来。

寿光擦了擦眼泪,看了看谢景衣硕大的肚子,懊悔的说道,“你看我,急昏头了,刚抓你那般用力,竟是忘了你有孕在身了。你快坐下。你说得没有错,少都不可能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事的,没事的。”

柴佑琛扶着谢景衣坐下了,开口说道,“吴王的确谋逆了,此案牵涉甚广,由王相公亲审。裴少都被抓,我们也是听你说了,方才知晓。”

“温家吴王,乃是有目的的联姻。裴少都是否牵涉其中,这你说了不算,我们说了也不算。你仔细想想,他是否同温家走得格外的近?又做了什么同以前不同的事情?”

寿光一怔,咬了咬嘴唇,发起愣来。

“我……我之前一直带着孩子,住在郊外的别院里修养身子。裴少都常去看我,虽然他沐浴更衣过了,但我依旧闻得到,他身上隐约夹杂着别的香味。”

“我同他青梅竹马,自幼定亲。不说琴瑟和鸣,那也是志趣相投。他画画,我题字,全京城里,谁不说我们是一对神仙眷侣。”

“先前我身子不好,眼见着人就没有了,他一直郁郁寡欢,我当全是为了我。可等我这次回来,身子彻底大好了,我发现他还是郁郁寡欢的。”

“我……我也不知道。可是裴少都,真的是淡薄名利之人……我……你们帮帮他,当初他待我不离不弃,没有道理,他落了难,我却弃他而去。”

柴佑琛拍了拍谢景衣的肩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若他当真谋逆,便是阿衣求我,我也无能为力。毕竟这案子,乃是王公主审。”

寿光县主拿帕子擦了擦眼睛,“我知晓的。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方才惹人着急。若……”

寿光县主说着,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与人无怨。阿衣你先歇着,我在这里搅和的你也不安。柴中丞,若是有什么消息,还望遣人给我递个信。”

她说着,对着柴佑琛行了大礼,然后又急吼吼的出门去了。

待她一走,谢景衣便重重的叹了口气。

翟氏一听,心慌的站了起身,“莫非是真的?那寿光可如何是好啊?谋逆那可是要连坐的,她虽然是县主,但已经是裴家妇……”

“阿娘莫要猜测,这事儿咱们也使不上劲儿。”

翟氏也跟着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肚子这般大了,还四处的跑。瞧你腿有些肿了,一会儿泡泡,让忍冬给你揉揉,待睡一觉了,再起来喝汤。”

“我用红枣炖了鸡汤,叫厨上煨着在,你多喝一些。我便先回去了,一会儿你阿爹该从衙门回来了。”

“唉,造孽啊,好生生的日子不过,都当王爷了,日日吃香的喝辣的不好么,要造什么反啊!真的是给他的俸禄太多,叫他不知艰难辛苦。这一回,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了。”

“还有裴少都,家中钱财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了,寿光又大好了,两人投契,日后再多生几个孩儿,日子还不舒坦?”

“都说京都好,哪里好了。来这里才几年啊,比我在杭州住了几十年,见过的死人都多。跟阎王爷在这里安营扎寨了似的。”

“好了好了,我也不说了。你快歇着去,逸天受累了,快去快回罢。”

柴佑琛给了谢景衣一个眼神,屁股都没有挨着椅子,便又扶着翟氏出了家门。

……

柴佑琛见到裴少都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地牢里亮起了昏暗的油灯,看得人像是有了重影,裴少都站在一个角落里,看着斑驳的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裴少都头也没有回的说道,“你来了。是寿光求你来的吧。”

“自然。不然的话,谋逆就是一个死字,何须知晓为什么?”

裴少都转过身来,“这话像是谢三会说的话。是你来了倒还好,若来的是寿光或者谢三,我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有一句话,我想问你很多年了。你母亲那般不体面,你恨她么?”

“我很恨,恨得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咬牙切齿的”,裴少都虽然问了,却好似并没有那么期待柴佑琛的回答。

“年幼的时候,在意过;懂事了之后,母亲是母亲,我是我。”

裴少都苦涩的笑了笑,“我不如你。我不明白,为什么还不满足?我的父亲,进士出身,相貌堂堂,学富五车,待我母亲,也是十分的温柔周到。”

“就像我同寿光一样。我们裴家多擅画,温家多擅书。他们门当户对,情投意合。两人成亲没有多久,便有了我。你看,又有了聪明伶俐的嫡长子。”

“整个东京城里,几乎找不到比她还要幸福的人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同那种没有学识的莽夫烂人搅和到一块儿去……白玉非要去猪粪里打滚,为什么呢?”

“在她做下这等苟且之事的时候,有没有为她的夫君,她的儿子,思虑过半分?她的夫君,将一辈子在族中抬不起头来;她的儿子,永远都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

“这是永远都抠不掉的耻辱,即便再怎么粉饰太平。已经发生了,便永远都洗不掉了。更何况,还有翟准,我的弟弟。一个连人都不是,像是一只山涧里的野兽的人,竟然是我裴少都的弟弟。你说可笑不可笑?”

裴少都说着,朝着柴佑琛的方向走了过来,双手扶在了牢门上。

“你看你,一点都不惊讶。说明这些事情,你早就知晓了。你知晓了,那等于官家,谢三也知晓了。纸是包不尊的,对不对?”

“翟准可笑不可笑,我不知道。可是我看你,十分可笑”,柴佑琛面无表情的说道。

“接下来你说要什么?你伙同吴王谋逆,也要怪到你母亲头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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