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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祸起萧墙(1)

“咚——咚咚——”就在郝怀的长剑正要斫下的关头,前面传来两长一短的敲门声。

一听敲门的节奏,郝怀知道是苟安来了。他扔下长剑,打开大门,苟安气喘如牛地走进来,将肩上的麻袋往地下一撂,说道:“累死我了”。

“唔,唔。”麻袋中有人发出声音。

郝怀有些不悦,指着麻袋问道:“这是什么?”

苟安伸手解开袋口,沈灵珊一看,惊叫一声:“大哥?你怎么也……”

苟安得意地对郝怀说道:“大人,这小子不知如何打听到我捉了姓杨的,跑到我家里要人,可这小子武功实在稀松平常,三十招不到,便束手就擒了。大人,这小子与这个姓杨的一样,所使招式也是‘似刀非刀,似剑非剑’呢。”

“噢,这倒有点意思。”苟安随便将人送到家里来,郝怀原本有些不大高兴,听说陈文祺使的招式也是“似刀非刀,似剑非剑”,马上来了兴致,下颌一扬,示意苟安拿掉陈文祺口中的破布。

陈文祺被破布塞的几欲呕吐,破布一离口,顾不得吐掉口里的余臭,急忙向沈灵珊问道:“贤弟,你没事吧?”

“大哥,我没事,你怎么样?”沈灵珊急道。

陈文祺一笑,说道:“贤弟放心,我很好。”转而对着郝怀说道:“尊驾想必是这里的主人了?将客人装在麻袋中丢在地上,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吧?”

郝怀笑意更浓,说道:“唔,看来不是‘有点意思’,而是很有意思。”说完向苟安投过探询的目光。

苟安附在郝怀耳旁,低声说道:“属下点了他几处大穴,没法动弹。”

“啊?哈哈哈。”郝怀无所顾忌地大笑起来,然后对苟安一摆手:“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客人’看个座?”

看到陈文祺僵硬地坐下,郝怀嘲弄道:“你小子已成为阶下之囚,还强作镇定,难道还有所倚仗不成?”

“尊驾开什么玩笑?本公子如有什么倚仗,还愿意待在这个又脏又臭的麻袋里?”陈文祺瞪着眼说道,但话语中分明有些气馁。

郝怀负手走到陈文祺的身后,凑近他的耳边戏谑道:“既然如此,你小子不怕我将你杀了?还敢要我将你当客人?”

陈文祺将头偏了一偏,避开郝怀口中呼出的气味,淡淡地问道:“尊驾为何要杀我?我与你往日有仇?”

“没仇。”

“近日有怨?”

“无怨。”

“我与尊驾可曾见过面?”

“此前尚未见过。”

“既然无仇无怨、素未谋面,你为何要杀我?”

“因为你不该怀有这种‘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武功。”

陈文祺与苟安相斗时,现学现卖使了几招前晚沈灵珊所用的招式,不曾想此时成了别人要杀自己的“理由”。

“哦,我明白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吧。”

“可以这么说。”

“如果你非要杀怀有这种‘似刀非刀,似剑非剑’武功的人,本公子无话可说,但请把这位杨公子放了。”陈文祺无可奈何地说道。

“放了他?为什么?”苟安冷笑一声,反问道。

“他那几招是我教给他的。他见这个招式很怪异,非常好奇,硬缠着要学,我就随便指点了两招。所以他是无辜的。”

“他是无辜的也好,有罪的也罢,既然怀有这种功夫,放与不放,你说了不算。”郝怀强横地说道。

陈文祺“嗤”的一笑,问道:“难道由你说了算?”

“我说了也不算。”郝怀似乎不怕陈文祺看低了自己。

陈文祺向四面看了看,茫然地问道:“此处还有什么人吗?究竟谁说了算?”

郝怀“哼”了一声,倨傲地说道:“这个你无须知道。”

陈文祺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么你是谁?这总该可以告诉我吧。”

“他是谁我知道,无须问他。”话音未落,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来。

“杨……杨大人?”郝怀、苟安大吃一惊,做梦都没有想到知府大人在此出现。

沈灵珊大喜过望,忙喊道:“舅……”

韩明摆摆手,截住沈灵珊的话:“救,我就是救你们来了。”对郝怀、苟安二人喝道:“郝怀、苟安,还不束手就擒?来人——”

十多名捕快手持明晃晃的大刀,一涌而入。

“将他们二人拿下。”韩明发令。

“谁敢动?我先宰了他。”郝怀箭步冲到沈灵珊身旁,手中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苟安也以手中短枪指在陈文祺的肩胛处。

“退……快退后。”韩明投鼠忌器,唯恐伤了沈灵珊他们,连忙喝住众捕快。

“郝怀、苟安,你们身为官府中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绑架行凶,又在本府面前要挟拒捕,简直是胆大包天。你若放下武器俯首就擒,本府看在你我同拿朝廷俸禄的份上,或可从轻发落;如若执迷不悟、顽抗到底,本府定当从严惩处,决不宽贷。”韩明厉声斥道。

既然形势至此,亮明身份那是迟早的事,郝怀并不惧怕区区一个知府。只见他双眼一翻,凶狠地喝道:“杨代明,你休拿知府的威风来压人,爷们不吃你那一套。现在我从一数到五,你们全都给我退出去。如若不然,定教这两个小子血溅当场。一、二、三……”

忽然,僵坐的陈文祺动了。他右手倏然抓住苟安的枪头,左手立掌向枪缨处一斫,只听“喀嚓”一声,枪头立时断落。右手一翻,倒转枪头向郝怀掷去。“当——”,一股大力,将郝怀的长剑震飞。枪头一离手,陈文祺紧跟着向前平飞,凌空劈出一掌,又将郝怀逼退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这几下兔起鹘落,全在转瞬之间。等到众人醒过神来,陈文祺已经站立在沈灵珊的身旁。

“大哥。”沈灵珊欢呼一声。

“你……你不是被我点了穴道了吗?怎么还能……”,苟安大吃一惊,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

“被点了穴道怎么还能动是吗?”陈文祺一扫先前的萎顿,神清气朗地笑着反问,“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点中我的穴道。”

“不可能,认穴点穴我还从未出现过差池。”苟安不服气地说道。

“实话告诉你吧,在你点我的穴位之前,我就运功将穴位移开了半分,故尔当时只是有点酸麻的感觉而已,等我运气一周天之后,那点气滞的感觉便冰消云散了。”

“这么说,你是故意输……”

“如若不然,你怎么肯痛痛快快地把我们带到这里来?”说到这里,陈文祺与韩明相视而笑。

“蠢驴,简直是一头蠢驴。”郝怀气咻咻地骂道。

陈文祺返身为沈灵珊解开绑缚的绳索,轻声说道:“贤弟受苦了,请恕大哥相救来迟。”

“大哥……”沈灵珊眼圈一红,哽咽着说不下去。

蕊珠和景星跑过来,分别拉住沈灵珊和陈文祺,问长问短,高兴雀跃。

韩明一见沈灵珊脱险,松了一口气,令众捕快将郝、苟二人团团围住,喝道:“郝怀、苟安,还不束身就缚?”

郝怀恨恨地瞪了苟安一眼,苟安则狠狠的瞪了陈文祺一眼,双双弃了手中兵器,不再抵抗。

捕快取出携带的绳索,将二人五花大绑捆住。韩明吩咐班头将二人押回府衙,关入大牢之中,待明日审问定罪。

众捕快走后,只剩下韩明、沈灵珊、蕊珠和陈文祺主仆五人,韩明放下端着的知府架子,拉过沈灵珊瞧了好一会,回头对陈文祺说道:“今日多亏陈公子出手相助,方才有惊无险。此刻他的母亲恐怕是忧心如焚,不如我们一道送他回家,陈公子意下如何?”

“晚生悉听大人吩咐。”陈文祺谦恭地答应。

蕊珠听闻此话,忙对沈灵珊说道:“小,哦,少爷,不如我先走一步,给夫人报个平安,再给大家准备晚餐。”

沈灵珊心情大好,指头往蕊珠额上一点,不无赞赏地说道:“就你伶俐,去吧。”

陈文祺道:“景星,你与朱瑞作个伴。”

“好咧。”景星此时也是异常兴奋,虽然一不小心闯下大祸,现在“杨公子”毫发无损,总算卸下了心中的石头。

两小走后,三人信步而行。劫后归来,大家都是说不出的轻松。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大街上行人稀少。沈灵珊忍耐不住,向陈文祺说道:“大哥,今日大考归来,小弟本应为你摆酒接风,哪知被人骗掳,连累大哥以身涉险,真是过意不去。”

陈文祺连忙说道:“贤弟说哪里的话?若非贤弟担心愚兄身体有恙,怎会懵然受骗?倒是愚兄连累贤弟了。”想到沈灵珊为自己而落入虎口,陈文祺心里一阵歉然。

一旁的韩明打趣地一笑,说道:“呵呵,你们都不必内疚了。常言道,疾风知劲草,危难见忠诚。你们俩虽只认识了三天,但经过今天共患难,就等于相交了三年、三十年,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你们看,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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