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黎明前的黑夜（1）
墨斯家。
实验基地。
白沐席恍惚的望着床上的女人，在他的印象里，那个追着他会甜甜的喊哥哥的女孩一转眼就长大成人了。
只是长大的女孩再也不会黏着他喊哥哥了。
男人数不清自己多少个夜晚一做就是坐到大天亮，女孩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彻夜难眠，每天晚上他都会享受着无尽的孤独，那种压抑的窒息感让他只想溺死在这万丈深渊里，不再醒来。
“卿卿，相信我，你会醒来的。等你醒来，就看看我为你准备好的世界吧？”
“你一定会喜欢的，我会打造一个属于你的世界，这样你是不是只能看得到我呢？”
他那张瓷白如玉的面孔此刻温柔的让人心醉，只是他的眼角却泛起了一抹绯红，他颤抖的指尖想要触碰他的女孩一下，却也只是收了回来。
因为他怕女孩不开心。
他知道女孩不喜欢他没有经过她允许就碰她，即使女孩现在毫无防备。
“卿卿...”他将头埋进了床边的被褥上，肩膀逐渐塌了下来，远远看去，像个寻求鼓励的孩子一样，却又透着几分悲伤与沧桑。
“卿卿...”
他好累，好累...
但他还不能躺下，因为他要看到他的卿卿醒来。
……
“墨钰。”
“嗯？”
“我想留长发。”万泽曦望着镜子里那逐渐成熟的脸庞，笑的清澈明亮。
墨钰凝了一下神，他回道：“好。”
说起来，少年的头发长得真的很快，来欧洲前剪的头发现在一下子又长长了不少，头发尾部已经快遮完少年那修长如玉的脖颈了。
“小主人。”
桥西安急躁的声音传来。
万泽曦和墨钰对视一眼，立马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黎陌看着出来的两个人，脸色不太好看：“我们被包围了。”
墨钰皱眉，他来到窗户边，掀开窗帘，目光往下看，只见底下站了好几排的黑衣人，不远处还停了几十辆的黑色车辆。
他只需一眼，就认出了那些人。
“是墨斯家族的暗卫。”他的声音冷了冷。
桥西安有点着急：“现在怎么办？”
万泽曦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群黑衣人，她从小就接受父亲的训练，自然能够感知到那些人身上隐藏的杀意与戾气。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白沐席动作会这么快，快到她们根本来不及准备。
“你们怎么了？”惊讶的声音传来。
万泽曦回过头去，见是任婉婉，她皱眉，简言意骇地道：“有人要抓我们。”
任婉婉表示有点懵，她愣了几秒，问道：“那怎么办？”
她没有问是什么原因，她再单纯，也能感觉到这几个人有事情瞒着她。而且还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情。
不过，的确是件大事情，都跟天道作对了，那还不大嘛？
“白沐席也太嚣张了。”桥西安沉声道。
黎陌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宿主，你在想什么？”
黎陌眼神深幽：“我在想，白沐席这么肆无忌惮，还知道你和桥西安是系统，并且妄倾雪的系统也被我们抓来了，他哪里来的底气跟我们对抗的？”
他直接说出来的。
除了任婉婉听的云里雾里的，其他几人听了皆是脸色微变。
“不是还有墨斯家的势力吗？”桥西安出声道。
“墨斯家少说也有上百年的历史底蕴，势力在这偌大的欧洲也是占有一席地位的，当年墨斯宗之所以能够继承这豪门世家，不过是托了他妻子的福。”
黎陌：“你的意思是墨斯宗是入赘的？”
桥西安点头。
他目光幽幽的道：“我之所以清楚，还是因为主人他曾经和墨斯家族的老家主打过交道，当年主人看中了欧洲的一块地盘，却不想那老东西也看上了，当时主人是处于劣势的，但最终主人还是硬生生的啃下了那块地盘。”
墨钰凤眼眯起，清冷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是个人物。”他自然知道桥西安嘴里的主人是谁。
虽然他曾未见过万霖本人，但他也是听闻过这位在世前的为人处世，以及那雷厉风行的手段，如果是站在男人的角度来看，他是极其欣赏万霖的，这样一个人物如果还在这个世界上的话，他倒是很有兴趣与他讨教一二。
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有兴趣的男人可不多。
万泽曦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
要论了解万霖，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还真的没有人比她这个女儿更了解他了。
当年的万家可是在京都位居豪门世家第一的位置，一时间风头两无。
这么说吧，比起真正的几百年底蕴的豪门世家，那个时候的万家还真的算不上是贵门，也就勉强上个台面。
但自从万霖掌管万家后，万家才算真正步入了贵圈里，当时万霖曾被贵圈里的一些人有意称为是暴发户，一身的铜臭味。
只是当万霖真正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却说不出话来了。
不说长相，万霖的气质跟暴发户真的不沾边，五官俊美，皮肤白净，气质矜贵优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上个世纪走出来的贵公子。
真正的豪门世家，书香门第熏陶出来的人都不傻，他们自然一眼就看得出来那气质是装的还是骨子里的，万霖那气质简直比他们这些人还要来的贵气。
当然这还不够，之后的事情才让贵圈里那些人真正的开始敬畏万霖这个人。
传言万霖性格乖戾有洁癖，做事冷漠无情，雷厉风行，活像是从地狱来的活阎王。以至于圈子里不少人怕他，惧他。
而且贵圈里的人但凡是见了这位主的都要喊上一声“霖爷”。
这也就是为什么万泽曦一出生，就被人称为是万家的小太子爷。
万泽曦的童年时期过得并不安稳，自从万霖白风卿都不在了，她一个人跟着爷爷过，而后又因为一些事情，她自己一个人出去过，就这期间她不知道受了多少人的暗杀了，只因为她的那个老父亲当初得罪太多人了。
那些人想的是，得罪不起老子，我还得罪不起你这小娃娃吗？
抱歉，还真得罪不起。
上一世的万泽曦硬是没有被那些人暗杀死，其中还包括万达茂对她的暗害。
其实万泽曦本来对世界也没有可留恋的，她天生凉薄，情绪缺失，但也不代表她会死在那些人手里，能杀她的，只有她自己。
于是，万泽曦自立门户，没有靠万家一分一毫的权势就成立了自己的公司集团，势力遍布整个华夏，最终挤进了上流贵圈里。
跟当年的万霖如同一撤。
正所谓，虎父无犬女。
就连这冷血都是一模一样的。
上一世的万泽曦看着万家落败，不复当年的风光，她也没说要帮忙，尽管她有那个能力帮。
毕竟那个时候她爷爷早就去世了，剩下的无非就是万达茂一家子。
谁知道，她的那个一向对万家不管不问的叔叔却插手了。
她当时还不明白，这样的万家让它灭了就是，为什么还要救它。
万亦寒却冷然一笑：“这是身为万家人的责任，毕竟这是属于我哥的东西，还轮不到那些蝼蚁来霸占与耻笑。”
闻言，万泽曦笑了笑：“责任？责任值几个钱啊？”少年笑的冷漠且肆意。
万亦寒冷峻着一张俊美的脸：“再怎么说，你的命也是他给的。”
万泽曦却眯了眯那双灵气却又布满冷漠的狐狸眼，盯着万亦寒多看了几秒钟。
“万亦寒，我才发现，你似乎是个……哥控？”她不太确定的语气道。
要知道这个词她还是从她那几个狐朋狗友那里听来的。
万亦寒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开了。
望着万亦寒离去的背影，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里，少年才幽幽轻叹道：“责...任嘛？”
可惜，她骨子里并没有这种东西。
什么背负，什么使命，什么责任，她万泽曦通通都没有。
一个不把自己命当一回事的疯子就不要和她谈责任这种东西了。
其实万泽曦不知道，她上一世会死，不单单因为她个人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天道故意而为的。
天道多长了一个心眼，如果万泽曦一直这样下去的话，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万霖，而且它还发现这个万泽曦明明没有黑化，却影响了整个世界的轨迹。
“他们似乎只是想把我们困住。”黎陌靠在窗户旁，随意的看了一眼下面那些黑衣人。
万泽曦却突然皱眉：“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实施他的计划了。”
“什么计划？”一旁的任婉婉听的糊里糊涂的。
墨钰敛眸：“控制计划。”
白沐席应该是想控制所有人。
“怎么可能？”任婉婉只觉得有点异想天开。
控制？怎么控制？
这又不是在拍电视剧。
其实墨钰的心里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
如果猜想是真的话，那白沐席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棘手。
“嘘！”黎陌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他们安静。
“他们上来了。”桥西安压低声音轻声道。
万泽曦却看向了任婉婉，她思索了一下，“婉婉，你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到一定的时间，一定会有人来找你的。”
任婉婉惊愕。
“可是你们怎么办？”
少年风轻云淡的勾唇一笑：“自然是跟他们走。”
白沐席的目标是他们，跟任婉婉无关，毕竟这件事情，任婉婉毫不知情，她也不能把无辜的人连累进来，要不然，有个意外，她那个叔叔非剥了她不可。
任婉婉还想说什么的，但看了看几个人的眼神与表情，她还是放弃了。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连累了曦曦。
门外的黑衣人，正在跟人通话。
“主人，接下来怎么做？”
通话器里传来一抹温润如玉的嗓音。
“带走，反抗的话就杀了吧...”轻飘飘的话语里夹杂着一股子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然而，下一秒，“嘭”的一声。
门被打开了。
万泽曦几人神色从容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前方的黑衣人愣了愣，似乎没有料到他们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走出来了。
少年挑了挑眉，看着那个黑衣人，说道：“走吧，想必你家主子已经等不及了？”
黑衣人迅速回过神来，他对着后面几个人递了个眼神。
那几个人心领神会，立马上前用绳子绑住了万泽曦他们。
墨斯家族。
白沐席知道万泽曦他们自愿过来时，有点意外的眯了下眼睛。
他轻笑一声：“这次倒是学乖了。”
说起来，他对这个孩子是没有太大的感情的。
他也一直承认那孩子聪明，甚至很多事情的发展让他都有点猝不及防，但是他要想杀了那孩子，简直易如反掌。
但到底因为白风卿的原因，没有早点下手，反而给那孩子腾出了成长的时间与机会。
其实他也想看看这孩子能做到何种地步，不过，他也不会杀了她，毕竟如果卿卿醒来之后，要是怨他就不好了。
……
“真是好久不见呢！舅舅。”舅舅两个字被少年念的格外的重。
万泽曦说着还特意的观察了一下白沐席的脸色。
只见男人的忍耐出乎意料的好，俊美的脸上一派温和。
白沐席温润一笑：“这还是你第一次喊我舅舅呢！”
想起来，他第一次见这孩子的时候，就闹的不太愉快。
万泽曦双手插兜，他们身上的绳子在进来前就已经解开了。
想必，这个男人也料定他们已经成了瓮中捉鳖，逃脱不了他白沐席的手掌心了。
“白沐席，你到底想干什么？”桥西安瞧着眼前的男人，就忍不住想起了万霖。
白沐席被桥西安吸引了目光，他饶有兴味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桥西安，半晌，他眼神带点意味深长的道：“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你，原来变成真的人类了。”
桥西安脸色冷了冷，他皱眉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存在的？”
白沐席幽幽一笑，细长温和的眼眸里带着一抹笑意，只是那笑意却尽是对桥西安的嘲讽与不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桥西安的脸都黑了。
“哦！”只见白沐席似乎想起什么，突然歉意一笑：“忘了，你本来就是个东西。”
黎陌蹙眉，这个白沐席再这样说下去，他毫不怀疑桥西安会被气到吐血。
就在这时，万泽曦轻呵一声，慢悠悠的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在我母亲死后才知道系统的存在的，否则，当初你也不会任由我母亲跟父亲在一起，后来还生下了我，以你的性格，想想也能猜到这其中的原因。”
少年何其聪明，只是简单的了解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再想想白沐席的性格，她大概就能猜到来龙去脉了。
白沐席定定的看着一脸嘲讽笑的少年，良久，他缓缓的勾起了一抹柔和的笑来。
“阿曦真聪明。”
但也很讨厌，就跟那个人一样。
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墨钰在听到这声阿曦后，漆黑的瞳仁里顿时闪过了一丝冷泽与暗芒。
这声阿曦，他白沐席也配喊？
白沐席这句话也就间接的证实了少年的刚才一番猜想。
他的确是在白风卿出事后，才知道万霖的身上有系统的存在。
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白风卿是属于他的，他和白风卿天生一对。
其实他第一次见万泽曦时，对她说的那些话里十句有九句是骗她的。
当初囚禁白风卿的人并不是万霖，而是他。
后来万霖死后，白沐席偷偷派人带走了白风卿的尸体，他不相信，白风卿就这么轻易死了。
那个时候的他抱着白风卿的尸体近乎疯魔，一度想杀了自己。
却被那个声音给阻止了。
它说，白风卿还有得救。
于是，白沐席选择活了下来。
也是那一刻，白沐席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疯子。
一个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疯子。
他虽然不清楚那声音是谁，但他能够感觉得出来，那个声音似乎很怕他死。
至于万霖身上有系统这件事是白沐席猜到的，他一直觉得有些事情发生的不可思议，明明他预料好的事情却总是偏离了他想象中的轨迹。
这让他开始怀疑万霖的身边或者身上是有什么神奇的东西在帮他。
后来，他想尽一切办法，终于探测到了万霖脑海里的脑电波，万霖虽然死了，但他的脑海里却有着一个极其诡异的波动。
那种波动十分的规律，关键还没有生命的迹象，倒是有点像机器人的感觉。
后来，他才发现那个东西似乎感觉到了他在研究他，于是，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万霖的身体居然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其实倒也不是无缘无故，因为他清楚是那个东西做的。
这也就间接证明了那个东西是有自己的智慧与意识的，不像是现在这个社会可以拥有的人类文明。
他没有急着去找那个东西，而是翻了翻资料，最终才大概确定了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东西的名字应该叫——系统。
在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系统的存在后，白沐席的脑海里就突然升起了一个疯狂且不可思议的念头。
也是因为这个念头，导致了白沐席隐忍了几十年，直到今天才开始实行这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