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命运的改变
鹅豆不镇定了。
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一个男人，鼻间可以闻到人家的烟草香，指尖还可以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然而，她却被人家掌控着，根本没法移动，无论怎样推打，入手所及，都是盘札有力的肌肉，坚硬得一如铁板，掐都掐不动。
人生中第一次……
她真实的体会到了男人的“力量”。
不由自主的缩着脖子……虽然没开口求饶，可躲闪的视线却透露了几分少女本能的“胆怯”，让人我见犹怜。
楚南国笑了……
用手指轻戳她的额头，“记住了！以后，你再敢跟我动手，就绝不轻饶！”
突兀的撑起身子，下了车，点了一根香烟，背靠着车门抽了起来……
香烟寥寥飘渺，仿佛悠悠的平定着他躁动的心绪，又透过窗口反涌……悄无声息的也环住了鹅豆。
鹅豆突然觉得身上一空，心里仿佛也忽悠了一下……说不上什么滋味儿了。
愣愣的坐起身。
怎么办？
发火？
蹦着高的质问人家“你为什么亲我？”
可压根也没亲到啊！
接着再问“那你为什么压着我？”
可……如果楚南国也按照她的套路答，“我也跟你闹着玩呢，就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
又该怎么回？
确实是自己先拿人家开“涮”的，结果人家“反击”了，自己还撂脸子了？那成啥人了？也有点太小家子了吧？
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
楚南国已经将烟蒂扔到了地面，狠狠的踩熄了，这才再回到车厢里，也不提刚才的事儿了，从倒后镜里望着鹅豆，“哎？天晚了，你饿不饿？”
“……”
楚南国又追问了一句，“问你呢？到底饿不饿？”
鹅豆随口答，“不饿！”
话刚说完……
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楚南国“扑哧”一声笑了。
这一笑……车厢里的气氛即可就缓和了很多。
有些“埋怨“……一旦错过了时机，就更没法再出口了。
鹅豆只能把头扭向了窗外，暂时忍了这个“哑巴亏”。
楚南国发动了马达。
车子缓缓的上了路。
他依稀记得医院附近有个小饭馆，直接把车开到了那儿，“下车，先吃饭！”
当先进了饭店，挑了个靠窗的座位，扬着嗓音喊了一句，“同志，来碗西红柿打卤面！”
鹅豆坐到他对面，“我也一样！”
楚南国随手从筷笼里拿出了两双筷子，用茶壶里的热水刷了刷，一双留给自己，一双递到鹅豆的手里。
就这一个小动作……
让鹅豆觉得心口暖暖的，也就彻底放下了刚才的“小插曲”。
不大一会儿……
两碗面就端上来了。
鹅豆低头吃了两口，不禁皱了皱眉，却没说话。
楚南国一看她的表情，自己也尝了尝……面条煮过火了，又黏又软，根本就没有嚼劲儿，西红柿卤呢，咸的都齁人。
他干脆放下了筷子，“别吃了！我让他们换一碗！”
抬头就要叫人，“服务……”
“算了！”鹅豆赶忙阻止了他，“凑合吃吧，我估计，这饭店就是这水平，等哪天，我给你做一碗手擀面，准保……面有嚼头，汤头正宗！”
楚南国看着她那副自信的样子，“看把你吹的？”
鹅豆嘟着小嘴儿，“吹什么？你还不信呢？切！我做面食绝对是一绝！我爷爷以前有一个老朋友，是督军府的大厨师，我是跟他学的艺，包子，饺子，馄饨，面条，大花卷，烧卖，馅饼……只要我一做出来，那是人见人爱！”
楚南国差点笑出声，“行了！行了！你可悠着点儿说！省得以后啪啪打脸哈。”
鹅豆白了他一眼，“不信？你等着瞧吧！”
她是穷苦日子里过来的，虽然面条不好吃，也没浪费，依旧都吃完了。
楚南国心急父亲，也没功夫挑剔，跟着勉强吃了几口，结了帐，两个人一起回了住院处。
刚一上楼……
正瞧见程爱丽边走边抹眼泪的背影。
肯定是在高干病房受气了。
鹅豆好奇心起，倒真想看看这位病人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
快步走到高干病房门前。
探头往里一看。
隐隐约约的见一个中年女人面向窗口躺着，看不着脸，身形还挺苗条。
她正要细瞧……
忽听得身后有人咳了一声。
紧接着……
楚北月略带埋怨的说话了，“哥，你们怎么才回来呀？爸一直怕你们出意外，担心的什么似的！我让他休息，他偏不！就非要等着你们！”
“我能出什么意外？”楚南国淡淡的皱了皱眉，“还有，我出门之前已经问过陆院长了，爸的病没有什么危险，我饿了，就在外面吃了碗面！没急着往回赶！”
我饿了？
他是真有担当！
把责任全揽到了自己身上。
半句没提鹅豆。
楚北月两手插在兜里，“那……你们赶紧去看爸吧！”
她虽然已经知道了两家的渊源，可对鹅豆的态度还是有些“怠慢”！
这也是人之常情！
楚北月当然希望有一个“体面”的嫂子了，如果能多少沾些光，那就更完美了，又怎么甘心添一个“累赘”的穷亲戚呢？
所以……
她下意识的就是不想承认鹅豆的身份，又不敢过分得罪，索性就回避，尽量连眼神都不接触。
鹅豆一听说楚云松还没休息，也顾不上再看美国华侨了，赶忙迈步进了病房。
楚云松虚弱的躺在床上。
一见鹅豆进来了，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哎呀，我还以为……你和南国在外面谈崩了，不回来了呢！”
和颜悦色的笑了，“红豆，快坐下歇歇，南国没欺负你吧？”
他越是这样“小心翼翼”的体贴，鹅豆越觉得过意不去……
干脆！
放下了行李包。
倒了杯温水，又在杯里放好了吸管儿，俯着身递了过去，“楚伯伯，你别担心了，没人能欺负我！来！我扶你喝点水！”
楚云松欣慰的笑了……这丫头，真细心！
啜了一口水。
抬眼望着随后而入的儿子，“南国，天也不早了，你把北月送回家，顺便给我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医院这边你不用担心，我没什么事儿！再说了，还有红豆陪着呢！”
楚南国只能点头答应，“那好！我去去就回。”
也没多耽搁！
带着楚北月走了。
楚云松向着鹅豆招了招手，“来！坐我跟前儿来！咱俩聊几句体己话！”
这才是他故意支走儿女的原因，“红豆，现在没有外人了，你跟我说实话……今天的退婚，到底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你心里有别人了？”
鹅豆没料到他这么直。
微一迟疑。
实话实说，“这个真没有！退婚，是因为我觉得……咱们两家地位和条件都不相当！以前也就算了！现在的差距确实越来越大！强扭的瓜不甜！别拖着了！退吧！”
楚云松沉吟了一下，”那你这次来？你爷爷同意吗？”
鹅豆婉转的打了个太极，“他没反对！”
这话说的……
她也没给丁文山机会反对呀！
楚云松点了点头。
心里大概都明白了，“红豆，我理解：你是80年代的年轻人，讲究个性奔放和行为自由，也许心里也抵触着包办婚姻！然而，你细看看历朝历代的文豪墨客，嫁娶都是家里订的，人家不也都千古佳话了嘛？可见，订婚并没有什么不好！自由恋爱也未必就能长久！”
鹅豆不愿意谈这个话题！
她是个意志力坚定的人，既然已经想好了，也都当众说出来了，就没打算轻易改口。
这是婚事！
又不是孝过家家！
可她也不想和“病人”强辩！
淡淡的一笑，“楚伯伯，咱们别谈这些了！你身体不好，早点休息吧！”
委婉拒绝了！
楚云松也是一个懂世故的人。
一看她态度坚决……也没法再劝了！
改了话题，“那好，咱们就聊点别的ｌ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想在农村待一辈子吗？我倒不是对农民有偏见，而是觉得你才18岁，应该出来多见见外面的世界，也值得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现在改革开放了，机会大好了，你可以出来念念书嘛！”
他又体贴的补了一句，“你虽然没按照世俗的程序上过学，却一直跟你爷爷在家自修！我听说，四书，周易，春秋，史记……这些古书，你都可以熟记于胸？”
鹅豆也没打算假谦虚。
坦坦然然的点了点头，“我倒是都读过！”
楚云松满意的摆了摆手，“所以啊，依我看，你对现代高中的课程也许不熟悉，不过，凭着你的文化基赐聪明劲儿，如果再找个好的补习老师，或者干脆去高三再重念一年，你应该可以参加高考，顺利进入大学的！”
上大学？
那个年代……“大学生”就是“高大上”的代名词，“高等学府”几乎是人人向往的“光明大路”。
楚云松轻轻的叹了口气，“红豆，即便你和南国不结婚？我还是希望你有一个好的前程！这样，我也能对你爷爷有个交代！你不用担心任何事，只要点点头，用心学习，等你考上大学之后，后续的一切费用由我出，无论你念到博士，硕士，甚至是出国深造，我都甘愿相助到底。”
啊？
这……
机遇……
真是不可琢磨！
悄无声息的躲在人生的某个拐角处，毫无征兆的，就蹦了出来。
鹅豆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明明是进城来退婚的，却一下子站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往前……是大学的校园。
往后……是农村的平淡。
到底该怎样选择呢？
楚云松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红豆，你先别急着回答我，好好想一想！这是人生大事，千万不能冲动和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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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楚南国把车停在了一处小平房前，转头向着妹妹，“你等一下！我去见个朋友。”
楚北月坐直了身体，向着窗外一瞧……只见眼前就是一座那个年代最平常的小院，昏暗的街灯照着三间大瓦房，木门半敞，可以隐约看见里面的灯光。
她好奇的挑了挑眉，“哥，这么晚了，你要见谁呀？”
－－－－－－题外话－－－－－－
鹅豆到底该不该去念大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