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第十六章 体弱多病的云王真是会演戏
我和玉音一起缓缓将他扶进了屋,生怕碰到哪里会让他痛,又扶他坐到了我的床上,借着灯光,才看到他一身的白衣,上半部分已大多都被染成了红色,胸口似乎是中了箭还是被刀砍伤了,还在隐隐的流血,就连衣服上挂着的一个黑色面具,也有一滴一滴的血在往地面滴。
我心中吃惊,又有些丝丝害怕,看到玉音似乎是已经呆住了。
头一次看到这样多的血,别说她,我脑子都快被冻住了,不敢问其他,缓缓走近了他,也不知可以帮什么忙,嘴中问他:“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谁伤的你?”
他冷笑一声,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药瓶,打开服下了里面的一颗药丸,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这点小伤,算什么。”
我见他衣服还在一层层被血浸着,虽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开口:“要不你先别说话了,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这样说着,却不知该如何做才好,一步步走到桌子前,东找西找,又不知什么东西可以止血可以包扎伤口。
“别找了,给我一盆清水就好了。”他猛然开口。
我正愁不知如何处理,他自己会就最好了,连忙吩咐玉音:“玉音,快去弄水。”
“好,小姐,我马上就去。”玉音小跑着出了房门,没多一会,就端着一盆清水进来了,随之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玉音把水放到了云王面前,在我耳边轻声说:“小姐,外面来了很多官兵,说是有人夜袭了刘员外家,杀了好几个人,官府现在在抓人呢!”
我吃惊的望向了云王,他也正看向我,想来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只是这云王,不是个病秧子吗?不是说不会武功的吗?怎么会去杀人,还受了重伤。来不及多问,既然已经救了他,就得好人做到底了,他是皇子,想来也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在里面看着,我出去应付。”我一面交代了玉音,一面往屋外走去。
走出大门,果然看到一大堆的人,官兵加起来可能有二十多个,正在隔壁房子挨个搜索。
我走上前,开口问一位领头的:“这位官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看到我,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挥手示意我走开,嘴中说着:“我们正在抓人呢,别碍手碍脚的。”
我正想着如何自爆家门,可以让他不搜我的房子,只听隔壁王叔对他说:“刘捕头,这位是丞相大人家的二小姐,今天来回乡祭祖。”
我从小时候到桃花林,父亲母亲在外都是称在外祖家,这村中也是人人皆知我外祖父就是祖籍这里,只是他老人家很早就不在世了,所以我们经常到桃花林,说是祭祖,没人会说什么,这些京中的人都是知晓的。
王叔话一出,那捕头立马对我笑脸相迎,对我说:“原来是苏小姐,大半夜叨扰您休息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深松了口气,对付这样势力的人,我还是有些办法的,今天这云王八成是可以逃过一劫了,不,应该说是我注定可以帮他帮到底了。
“不知,是发生了何事,劳烦这么多人出来了?”我在他面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苏小姐,您有所不知啊,就在不久前,刘员外一家都被杀了,而且,全部死于绝焰魔火之下,一屋子的焦尸,简直惨绝人寰。”
我一时大惊,倒不是装的,当真是吃惊,这绝焰魔火,不是说,只有离墨...
来不及多想,嘴中如实问他:“绝焰魔火?难道是离墨?”
他了口气,回我道:“可不就是啊,放眼整个南越,除了离墨,谁还会绝焰魔火啊。这也赶巧,他出刘员外府邸的路上,被慕容家的大公子给遇到了,两人交了手,我们就趁他不备,射了他一箭,他就给跑了,想来应该是射中了要害,走不远,我们就一路搜寻。”
我心中一下子明白了他受伤的来龙去脉,都在南越京中盛传离墨的绝焰魔火无人能及,但是同他交手的是翛阳,他大概是不会下重手,刻意让着翛阳的,只是没想到被人偷袭了一箭,想要逃走却因为失血过多,体力不支,只得就近躲起来,刚好躲到了我的屋子。
我不想与这人废话了,对他笑了起来,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很为他着想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只是你们为了百姓们的安全,大半夜还这么辛苦,等我回京,必定把你们这样的壮举告知我父亲,也好让陛下知晓,好好嘉奖你们。”
他听我如此说,脸上已是乐开了花,嘴中却是客气的说:“苏小姐严重了,不敢当不敢当。小的只是尽自己的本分,时辰不早了,小姐您去歇息吧,我们去别的地方再看一下。”说完,带着他的人走向了别的方向。
我再次松了口气,回了房中。
看到玉音一个站在门边,而云王身上的血似乎也止住了,伤口不再流血,一下子的时间,他人也比方才精神了很多。我看向玉音:“玉音,你先去自己房里。”|
她看着我迟迟不动,脸上挂着担忧的神情,我笑着对她摇了摇头:“没事,云王殿下,是不会伤害我的。”
说完,转眼看向一旁的云王,他对我抬眼一笑,没有作声。
“那好。”玉音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我瞧了一眼还在屋内的人,他依旧一脸笑意的看着我,终于开口:“苏小姐真是伶牙俐齿,让人敬服啊!”
我也对他一笑,“我的这点小聪明,跟殿下相比,那可是差远了呢。”
他看了我一会,脸上忽的浮现出疑惑的神情,问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缓缓坐在桌前,一面倒着茶,一面反问他:“为什么需要理由呢?”
他继续问:“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也继续反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什么呢?”
他丝毫不在意我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他的,又是一问:“你就不想问我什么?”
“问你什么?问你为何要欺骗世人,表面是个风吹就倒的病态王爷,实际却是个武林高手,杀人不眨眼?”
这些事说起来,我是真的不想知道,倒是希望他不要跟我说什么。
见他没有说话,我慢慢一饮了一口茶,只得继续说:“云王殿下,我苏缱儿一向对别人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
他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我身边,眼神流露出杀意,我心里惊的不行,感觉自己心跳加速,但表面还是在装作很淡定的样子。
我救了他,他是不会杀我的,禽兽都知道知恩图报,他该不会是连禽兽都不如的人的。
“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宗旨。”
他缓缓开口,我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他是不会杀我的。
“对于我知道我离墨真实身份的人,绝不会让他活着离开我的视线。”
我强忍着心里的害怕,表面还是一副镇定的样子,父亲小时候告诉我,主动出击才是最好的防守,于是问他:“所以,你要杀我?”
他盯着我,没有回答,我已不敢看他,握着茶杯的手隐隐发抖。
不知是过了多久,他终于继续开口:“你是第一个,救过我性命的人,今日,我不杀你,可若是...”
“你此刻如果不杀我,那么明日云王娄亦风就是江湖第一杀手离墨的事情,就会在整个京城中人尽皆知。”
我打断了他的话,缓缓站了起来。我心中已隐约摸清楚了他的性子,若是今日就因为他这一句话他没有杀我,那只是因为我此次救了他,来日别处相见,他有的是机会和借口杀我,怕是不需要什么借口,毕竟,他是离墨,他杀人要什么借口要什么理由呢?
“苏缱儿,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他猛然拔出了剑,那剑就在我眼前不远的地方,我甚至能清楚的看得到上面倒映着我的脸。
人总是喜欢在生死之际回想起过去的一切,那年慕景救下昀哥哥,他说他是孤儿,父母都早亡,只听收留他的人说,他母亲姓凌,便随母亲姓,叫凌榭昀。
父亲的话,我并非不是完全没有听,比如他连真名都没有告诉我,比如他送我的那个镯子,一看就是价格连城...
只是我一直想着,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他是谁,他都是我最爱的那个人啊,我会一直守着我们的约定,我会一直等着他,等他来娶我。
只要他来娶我,我将来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好好解答我的疑惑,可是我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不在了,如果不是遇到我,他会不会就不会来到这里,不会受伤中毒,不会就那样死去。
看着眼前的剑,我尤嫌不够,知道他身份的人都被他杀掉了,这我一点也不会怀疑,我同那些死人的区别应该是,我不会怕他,他要杀我,我也不会在意。
“那便动手吧。”我一面说着,一面走到了他离他剑口越来越近的地方。
“你以为我不敢?”他扬起剑,顷刻间脖子下感受到一阵冰凉,那种感觉,让我不由得想到,那时候我跳下那片山崖时心中的冰冷。
我缓缓闭上了双眼,嘴中喃喃自语:“他就那样违背了我们的约定,他就那样离我而去,他若不在,我一个人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不知何时,眼泪已经簌簌下落。
眼前的人似乎很是好奇,没有一丝犹豫,顷刻间就收起了剑,“你不是,还有家人吗?他们,都很疼爱你。”
脑中一遍一遍回想起小时候的情景,“如果有一天,你也爱上了一个人,而她却永远离你而去了,你就会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他冷笑一声:“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我看向他,知道他心中杀意已消,玩笑似的说:“离墨,我很期待,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那你永远也看不到那一天了。”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宫了。”他起步,慢慢走向门外打开了门,到门口时,停下了脚步,给我丢下了一句话,“你那么痛,为什么不忘了。你还有家人,你不是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