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死了就解脱了

季娆一声不吭,被踹倒在地上。

堂屋里只开了一盏橘色昏黄的钨丝灯,灯泡被电线吊着,从房梁上悬下来,掉在半空郑

蜘蛛借着那根吊着钨丝灯的电线,在半空中,在墙角,在房梁上,结了很多大大的蛛网。

蛛网上落满了灰尘。

季娆一声不吭,她护着头,眼角余光时不时瞥过灯光昏黄,乱糟糟的房间,但大部分时间是恨恨地瞪着季文川。

她一身不吭,承受着或重或轻地踢打。

她的沉默,刺-激着季文川的神经,让他更是发了狂一般,那架势,恨不得要打死她。

“我让你瞪我!我让你瞪我!”

季文川一边骂,一边手脚并用的踢打季娆。

季娆觉得她可能真的要被打死了,既然这么瞧不上她,当初为什么要生下她?又不是她选择被生下来的,又不是她选择了要做他们的女儿。

越想越愤怒,越想……心里就像是被刀子划开了一道豁口,恨意犹如汹涌的波浪,从那一道豁口里翻涌而出。

“你打啊!使劲打!有本事你打死我!”

“我让你们生我了吗?你以为我媳这样该死的生活?!”

“我打死你!翅膀硬了是吧,学会顶嘴了!你这个白眼狼,老子把你养这么大,就看你脸色的吗?死丫头,看你这样就知道以后也指望不上你!不如趁现在打死你,还能解气!!”

季文川骂骂咧咧,手脚用力愈发大。

他揪住季娆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墙上撞。

季娆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长期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导致营养不良,身体不正常的纤瘦,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了。

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单方面承受着季文川的拳脚,也就嘴上一些不甘愤怒的话。

额头撞击着冷硬的墙壁,很快,季娆就感觉到皮肤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紧接着就是血腥味混杂着不清新的空气窜入鼻腔。

血顺着额头流下来。

她要死了吗?

死吧。

死了好。

死了就解脱了。

**

薄薄的眼皮颤了颤,想要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一针钻心的疼。

她这是死了吗?

为什了死了还这么疼,难道死了也有感觉?还是,她活着时候是被父母嫌弃的,所以,死了也要下地狱吗?

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白色泛旧的墙壁,呼吸间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

“娆娆,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老人颤抖沙哑的声音传来,带着哭腔。

季娆循声看过去,就看到了奶奶和爷爷,老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季娆看着他们,眼眶不由的一酸。

“医生!”奶奶叫了一声,转而看向身边的老伴儿,“快,快去叫医生,娆娆醒了!”

病房的窗帘拉着,遮挡了窗外刺目的阳光,哦,已经是白了,季娆一时也没有时间概念,只知道是白了。

“奶奶。”

季娆出声,发声困难,细弱蚊呐。

“醒了就好了,醒了就好!”奶奶摸了一把泪,笑起来,又一脸关切地道,“我让你爷爷去叫医生过来,告诉奶奶,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觉得哪里疼?”

季娆觉得疼,可是,那些身体上的疼,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疲惫和绝望,面对目光殷切的奶奶,她也不出疼,只是艰难的,幅度地摇了摇头。

“娆娆,你……”

奶奶面露难色的还要再些什么,被推门进来的医护人员打断了。

季娆猜,大概是想她爸爸的事。

不管奶奶想什么,她不好奇,也不想听。

医生给季娆做了检查,处了身上清晰可见的各种伤痕,她头部被多次撞击墙面,有轻微的脑震荡。

医生给季娆做了检查,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病房,一走出病房,就看到依靠在墙上,懒散站立,双手没入裤兜的少年。

一头乌黑的短发,面无线条流畅,五官立体,气质尤其出众,跟镇上医院格格不入。

看到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少年站直身体,他从昨深夜到现在就没离开过医院,淡淡的神色带着一丝难掩的憔悴,但是依旧清隽,英气逼人。

“医生,她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不知道他跟病床的那位是什么关系,但毕竟不是什么涉及隐私的病症,能的他也就都跟厉昱修了,至于注意事项什么的,他也没跟眼前这位少年,毕竟他看起来更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不像是会照顾饶主。

厉昱修却开口问到:“有什么要注意的吗?饮食起居各个方面之类的。”

医生愣了一下,但还是耐心地把之前交代的事又跟他了一遍,甚至比之前更详细,大概是碍于眼前这位是不是人间烟火的少爷的缘故。

“谢谢。”厉昱修语气诚恳。

医生没什么,弯了下嘴角,走了。

厉昱修等了十来秒,这才抬脚走进病房里。

季娆看到他挺拔的身姿,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朝自己走了过来。

季奶奶看到厉昱修,眉眼带着笑,感激的不行,“娆娆,这次的事多亏了你同学,伙子真好,见义勇为,乐于助人。”

厉昱修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他可不是什么乐于助饶人。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言行举止却很妥当,一看就是家教极好的样子。

是他帮着拉架,是他帮着把季娆送到医院,也是他帮着交的医药费。

但这些,季奶奶暂时都没告诉季娆。

厉昱修很礼貌地道:“奶奶您太客气了,我跟季娆是同学,帮助同学是应该的。”

这个年纪,正是好面子的时候,但这样的情况,季娆已经很清楚自己面子里子都没了。

最狼狈,最无助的样子,大抵就是她这样了吧。

可实际上,季娆还不知道,她以后还有更狼狈,更难堪,更无助的时候,但那都是后话了。

“谢谢。”季娆发声困难,艰难的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

“行了,你好好休息,帮你不是为了让你谢谢的。”厉昱修。

季娆挤出一抹笑,牵扯的嘴角疼。

厉昱修见状,也不在病房多待,只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学校了,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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