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荀殷VS林大力

荀殷三岁时,刘娴带着他搬回举人村。那时起,刘娴的身子骨便不好,这几年下床走动都会喘。荀殷五岁时年纪忻哄,刘娴时常教他识字。后来荀殷渐渐懂事,怕她操心影响身体及不想她愁念书的银子,所以在刘娴面前坚决表示不喜欢念书。

而事实上,荀殷每日上山打柴,都会抽出一丁点时间,在附近的寺庙听佛经。

一来二去便和庙里的和尚熟悉了。

本着慈悲为怀之心,和尚也愿意借佛经给荀殷看。

荀殷的悟性确实高,仅凭零碎的时间,他识的字许多,且作词奇好。

只是,寺庙偏僻,怎的就让林大力时常瞧见了?他去寺庙做什么?

荀殷微蹙眉思索。

“荀殷,你就给念念,这是柔儿投河前写的。”林大力见荀殷不说话,放缓语气,一副客气的模样。

对家人狼心狗肺,对外人友好嘴脸。

这才是真正的林大力。

平日里,即便像荀殷这样被村民刻意疏远的人,林大力都是一张好人脸。但若顶撞他,他便会吹胡子瞪眼睛,跟换了个人似的。而在家里,林大力就一言难尽了。

荀殷看向林大力。

深邃的眼眸没有锋芒,却似能穿透人心。

林大力被他看得发虚。

“林叔叔,你为何叫我念?村子许多男丁都识字,方才林叔叔是从张郎中家出来的吧?那有许多村民在。”

“被他们知道,我这脸要往哪搁?”林大力脱口而出,声音拔高。

但凡正常点的父亲,得知女儿寻死前留下书信,谁不是着急知道原因,他还能面子为首位。

真棒。

荀殷暗嗤,静静看着他,看得林大力没由来的尴尬。

“既然林叔叔信我,我便瞧瞧。”荀殷是不会承认,他其实是八卦信中内容的。

林大力咧嘴一笑,然后又忐忑不安起来。

荀殷垂目静静看信。

信上的字很娟秀,一看就知道是练过的。

举人村重文,只要孩子想念书,砸锅卖铁也要送去念,可这仅限于儿郎,姑娘并没有这个福利。

有人教思柔习字?会是谁?

荀殷脑海闪过董卓的脸。

“荀殷,怎么样?柔儿写的什么?”

林大力焦急地问,紧盯荀殷的脸。

他这神色,哪是关心女儿写了什么?倒像是担心荀殷看过后鄙视他。

荀殷将信折好,还给林大力,心情沉重地念信。

娘,对不起,女儿让您蒙羞了。不管什么原因,女儿都不该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

娘,以后不要总在阿妹跟前说爹有多可恶狠心,女儿都知道。

爹每次打您,我和阿妹都很害怕惶恐。这个家,不是家,是战场。

女儿知道爹的可恶,他也时常毒骂我们,可终究是亲爹,我们想要的,是一个好爹。

即使是谎言中的好爹也行。

娘,你能不能骗骗阿妹,说咱爹是爱我们的。能不能不要说爹根本不想要我们,当我们是累赘?

娘,我累了,我走了,对不起。

——不孝女,思柔。

荀殷念得很慢,很慢。

信,写得语无伦次。

为情寻死吗?是,也不是。整封信中,只有前面两句关于滚草堆事件,其余的,全关于爹娘。

荀殷看着,念着,心头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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