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我想回家
到达市区后,江也宋一鸣以及陈子阳挨个把其他人几人送回家。
这好不容易有个独处的机会,江也差点高兴坏了,结果林川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一听说他要送许窃回去,立马屁颠屁颠从宋一鸣车上滚了下来,一头钻进了他的后座。
林川的理由很简单,他和许窃顺路。
顺路顺路,顺个屁路。
果然,跟江辰川一起住的人,都烦。
所以一路上,二十多分钟里,江也一句话都没说,他是真的不想说话了。
每次都以为可以独处,结果林川一出来,全都前功尽弃,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看到许窃就想黏着她,不让其消失在视线的那种。
记得前段时间,陈子阳他们还特意讨论过他。
说什么他以前肯定没谈过恋爱,没亲近过喜欢过女孩子,所以好不容易脱单了,成天黏着赖着不放手。
最后还是宋一鸣懵懵懂懂说了句:“他高一那年,不是差点把你这个情场浪子的名号给比下去了吗?”最后一句话,宋一鸣说到了点子上,“而且,江也好像从小就喜欢许校花,整整十一年。”
陈子阳僵硬了一阵后,脱口而出一句牛批。
这么说起来,江也从记事起就喜欢许窃,整整十几年,心里老是装着一个人,他不腻吗?
同样的,他问出了声。
宋一鸣摇头,表示不知道,最后后知后觉,给了陈子阳一脚:“去你妈的,老子又没谈过恋爱,问谁不好你问我?”
他也不知是何种感受,腻吗?好像并没有。
在她之前自己从未爱过别人,平生第一次爱人,只怕爱不好她,让许窃觉得,所谓爱情也不过如此。
所以,他只好千倍万倍,让她尝到好。
车子没法开进小巷,三人下了车,看着前方昏暗的巷子口,江也停了步子,笑着抬头揉了揉许窃的发顶,面上带着温柔:“回去吧。”
“好。”
谁知刚转身,林川一惊一乍拉紧江也的手,似乎说了句什么,吓得她又匆忙回头。
林川抱着江也的手臂,可怜兮兮说:“江也,我害怕,你送送我们吧?”
江也面无表情抽出胳膊,顺带给了他一巴掌:“滚远点。”
见许窃回头看着自己,他勾勾唇,轻轻一笑:“怕不怕?我送你走过小巷好不好?”
许窃也学着他的样子,勾起唇角,点点头,伸出了手:“好啊。”
林川觉得江也双标得太过严重,怎么说,他们三个以后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呢?
巷子口不远,走到尽头时,对面江家别墅的灯,亮了个通天,照亮了整个人间。
江也愣了愣,时长一年,他都没有好好看看这个曾经,他住了十几年的家,因为心里始终坚定,这里不是他的家,这里,是林川的家。
所以,他从来都不敢直视,不敢靠近。
最后是身后的林川,以极快的速度往前跑,边跑边喊:“江叔叔,江也回来了。”
而许窃和江也,就那么手牵着手,面前是豪华的江家别墅,那时的灯,晃得江也的眼生痛,可他就是没有闭眼,没有扭头不看,他只是想看看,他的父亲,江大警官,会有何反应。
许久不见人出现,他没说什么,也没多余表情,轻轻送开许窃的手,朝她笑了笑:“快回去吧,这么晚了,许叔和苏姨又要担心了。”
不像我,孤儿一个,没人管也没人问,到了自己的家,除了满屋的灯,没有一个人。
许窃知道他难过,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宽慰似的,轻着动作抱了抱他:“江也,别难过。”
“你还有我。”
跟小时候一样,我做你的避风港,你做我的……盖世英雄。
“嗯,去吧。”
目送许窃进屋,他才转身离开,却在刚抬步时,听见身后,有男人的声音,浑厚里带着沧桑。
那人只喊了一句话:“江也。”
几乎是同时的,他飞快扭头去看,只肖一眼,便又仓促转身。
那是生他养他的父亲,也是他恨了十几年的,杀母仇人。
眼眶似乎有泪在流,他抬步要走,脚像灌了铅一般,重得要死,不曾给他逃跑的机会。
可他知道,就在对面那座全是灯光的大房子里,三楼的阳台上,站着一个饱经风霜的男人,那个人,是他的父亲,江辰川,江大警官。
夜里的风,带着凉寂,蝉鸣已经逐渐停止,他的耳边,有风有声音:“江也,对不起。”
如果,如果这句对不起,提前十年说出口,即便再难过再仿徨,他也会轻着声音说句没关系,有什么关系呢,妈妈已然不在人世,你可以找别人,可以再结婚,也可以不要我不要这个家,亏欠妈妈的,亏欠我的,我不用你还,可是如果,你连对不起都忘了,你有什么资格说你生过我,养过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你江辰川,是我江也的父亲?
他没有理睬,从未向今天这般清醒,低着头,走出了大院,走过了那条儿时明明害怕,却被迫一次又一次走过的巷子口。
小时候,多么羡慕别人有家长接。
为什么会那样勇敢,那样无谓,不惧风雨,不怕成长,只是因为我知道,我的父亲,他不会逼迫我长大,他完全的,不记得有我这个儿子,更不记得他那个还未成年的儿子,没有归家。
不知走出了多远,他才停下步子,回头看着远方,被光束包围的别墅,楼层很高,装修很好,可惜太冷,他被留在那处,独自生活了十几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像极了地狱。
最后他只能一个人,偷跑出来,
风声越刮越高,少年站立在路中央,怎么看都觉得渺小,好似刮过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
黑夜里,晚风里,似乎有谁说了这样一句话:“没关系,我不怪你。”
远远望去,那处的路灯下,蹲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带着凄凉,带着悲伤,他一定,是承受了很多的痛苦吧?
九月夜,风渐止,声已停,人依旧——
“妈,我想回家。”